一听到青书这般说辞,战王爷不由心中暗自欢喜,面上却丝毫不露半分的颔首:“嗯。”
说着,他和无常便随着青书一起往小筑而去。
无常默不作声,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战王爷,心下有些叹息。王爷真是堕落了,从前见郡主需要禀报的时候,还一副臭脸,深深觉得自己堂堂战王,在自己家还要通融禀报,见自己的女儿还得看她首肯,这是极为丢脸和气恼的事情,怎么才一两次,便又快速的习以为常,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很丢脸的样子了?
直到走至小筑外头,战王爷眼前一亮。只见自己美丽的妻子正与一个少年有说有笑,她手中端着一盘秀色可餐的佳肴,眼底是温柔至极,不得不说,看向雪忆这个少年的她,越发与子衿如出一辙。
虽说雪忆不像普通的孩子,但其实战王爷倒是从未觉得歧视。这个孩子干净的像一汪清泉,没来由的便让人觉得有些好感。
“谁!”就在这时,雪忆眸光一冷,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气息朝他们靠近,不由转身拔剑,飞身朝战王爷的方向而去。
☆、69请求比试一更
“雪忆!”战王妃微微一惊,没有想到雪忆突如其来拔剑而去,她顺着雪忆离去的方向看去,只见战王爷领着无常正在那里。
与此同时,战王爷和无常也同样有些惊诧。然而,他们之所以惊诧,不是因为雪忆突然的拔剑,而是他的速度……如同闪电一般,刹那间的欺身,简直快的令人无法看清。
无常来不及思索,下意识便提了剑接住了雪忆的剑锋。只是,不过一招,他便惊奇的发现,这少年不过十二三岁,不仅速度极快,而且内力更是深厚的让人难以置信。
几十年下来一直平静着的眸光瞬间放出炙热的火焰,无常心下一紧,武痴的好胜心便骤然升起。
就在无常想要同雪忆痛痛快快的过招之际,青书便已然打断道:“雪忆,快停下来。”
“不行!”见雪忆显然要后退停手的模样,无常不由急起来:“不能停!继续啊!”
只是,雪忆显然对于眼前这个一脸焦急,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并不感兴趣。故而他快速的退开百米,收回长剑,拧着秀气的眉,不满的看向青书,道:“他们是谁?你为什么带他们进来?子衿姐姐会不开心的!”
虽然昨日战王爷和无常才堪堪来过,而且可以说是同雪忆也呆了两个时辰,但实际上,雪忆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基本都很是健忘。故而如今再看他们,又好像看到了陌生人一般,防备且不喜。
雪忆这样一问,青书便有些哭笑不得,脸上也随之浮现一抹无辜。
“雪忆,是我让他们进来的。”这时,苏子衿正巧走进所有人的视线,她轻柔一笑,素白的衣裙衬得她气质高雅,如云从容。
“雪忆,无常可是武艺极为高强的,”战王妃回过神来,有些后怕,道:“还好你及时停手,否则被他伤了可不好。”
无常是战王爷的贴身暗卫,他的武艺在大景朝当是排名前十的绝世高手,论内力,几乎与战王爷不相上下。不过,战王妃有些奇怪,无常多年跟在战王爷身边,如今三十多岁性格亦是沉稳十足,一直以来都安静的像个透明人。怎么方才一副要同雪忆决一死战的模样?
战王爷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尤其是他看无常现在还将炙热的目光落在雪忆身上,不由暗暗惊奇。莫非是因为雪忆的武艺十分高强,以至于武痴的无常想要与之一较高下?
“他不厉害。”雪忆摇了摇头,对着无常很是傲娇的哼了一声,随即他撅了撅最,可怜巴巴道:“子衿姐姐,王妃,雪忆饿了,雪忆想吃饭。”
对于这个叫做王妃的人,雪忆表示很是喜欢。她又温柔,又会做饭,又和子衿姐姐长得很像,简直是个大大的好人。
“郡主,”就在这个时候,无常突然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想与雪少年比试比试,请郡主首肯!”
这个少年,实在是内力深厚不可测,如果不同他比划一下,无常简直会难受到吐血。于是,他也不顾战王爷是否同意,便自作主张的请求起来。虽然他一直知道郡主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但又觉得,这般小的要求,郡主应当不会拒绝,毕竟他并不是真的要同雪忆决生死,只是切磋罢了。
苏子衿闻言,不由眉眼弯起,笑了起来:“恐怕你的请求,我无法答应。雪忆他并不是很喜欢打打杀杀,只是平日里为了我才不得不出手罢了。”
青烟和青茗对视一眼,心下明白主子是何用意。雪忆是个不懂切磋为何物的少年,他会对武艺比不上他的人手下留情,比如他们几个。但是对于强者,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许是同他从前的经历有关,每每和武艺高强之人对战,雪忆体内的嗜血因子便会被唤醒,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几乎难以将他的理智唤回。故而,这些年来,主子几乎不怎么让雪忆出手。
她们都见过她杀红了眼的模样,所以只希望他永远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喜乐安康。
“以后总有机会。”战王爷见无常一脸失望,不由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左右他都在这里,何必急于一时?”
战王爷的话一说完,便感受到战王妃一记刀眼甩了过来,显然是一副:闺女都说了不许比,你怎的还图以后?
战王爷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不过是安慰一下无常而已,那么认真干嘛哈?他的楚楚,还真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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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改变
无常见切磋无望,便也没有再如何强求,只是眸光一直盯着雪忆,那一副认真的劲儿,着实叫人无奈。
“今日早朝太匆忙,至今还未用膳。”战王爷咳了一声,正经十足道:“子衿,为父来你这里用顿膳,如何?”
“怎么,楚园里头没给王爷备饭吃?”战王妃瞪了一眼自家老不知羞的夫君,语气十分不客气。
“王妃没在,本王便一时起晚了。”战王爷呵呵一笑,有些尴尬:“本想着早朝前用了膳,但是实在又怕误了早朝,这不,一下朝便想着同子衿一起吃顿饭也是好的。”
话虽是如此,但是只有战王爷自己知道,昨夜他辗转反侧,直直睁着眼睛到了天亮。天还没亮,他便上了早朝,一回来又急急蹦跶到了落樨园,简直没一刻消停。
“父亲一起来用膳罢。”就在战王妃开口之前,苏子衿微微一笑,眉眼温软:“再迟些,饭菜可就要凉了。”
对于苏子衿忽然的改了对自己的称呼,战王爷实在是有些惊喜的。尤其是他听到苏子衿这样善解人意的话,不由喜上眉梢,对苏子衿也更加看重了几分,再看自己的王妃脸色好了几分,心中不由暗暗叹一声,果然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套言论很是适用啊!
等到一家子用过膳,苏子衿便打发了战王妃同战王爷一起回楚园。于是,落樨园便又回到了往日里的模样。
彼时,苏子衿正坐在榻上喝药,青茗忍不住便凑近了她,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好奇道:“主子这是想通了么?怎么今日对王爷和王妃亲昵了许多?”
苏子衿闻言,只容色淡淡道:“我从前想要疏远他们,是因为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实际上的身体状况,待到某日我不在……不在锦都了,便可以诓骗他们,我在某个地方生活的很好,这样一来,他们也不会多么伤怀。可昨日发病,想来母亲是听见了我们的对话,既然她都知道了,我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再如何疏离,也不过是徒惹悲伤罢了。”
说着,她又顿了顿,缓缓笑起来:“也许,这辈子我能为她做的,也仅此而已。不得不洒脱一次,从容一次了。”
恍惚间,昨夜战王妃的抽泣声依旧在她的耳畔响起。她虽睡的安稳,但头半夜的时候却是有一段时间的浅眠,那时候她便听到了战王妃压抑的抽泣声,想来她已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才会如此伤情。
苏子衿知道,战王妃素来是个颇有些男儿性子的女子,若真是个整日里只会哭哭啼啼的女子,想来战王爷是不会这般爱她。然而,她对着苏子衿,内心却柔软的一塌糊涂,到底这份母爱浓烈的令人唏嘘。
“主子净是会胡说。”青烟闷闷道:“主子可是有一辈子可以好好孝顺王妃和王爷的,届时能够为他们做的,必然许多。”
对于主子的身份,虽然无数人都存着怀疑,但也只有她们几个人知道,主子是千真万确的长安郡主,也就是王爷和王妃的孩子。
只是主子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真真假假的任由人们猜测罢了。
“是呀是呀,”青茗嘻嘻笑起来,掩下眼底的那一抹心痛,她故作羡慕道:“不过,王爷和王妃如此恩爱,想来将来主子也不必做什么了,左右有王爷在,王妃总归啥也不缺,只缺主子这样一个美丽的闺女了。”
到战王府这段日子,青茗等人看的十分清楚,战王爷对王妃是十分疼宠的,若非真的爱到骨髓,想来没有人做得到这般不顾脸面。战王爷,他好歹也是外人眼里高大威猛、百战不殆的大英雄,可到了战王妃面前,便又是极为惧内的男人一个。
“父亲待母亲,倒是真的极好。”苏子衿微微一笑,因为战王妃的缘故,生平头一次,苏子衿觉得这一声父亲,仿佛也没那么难叫。
苏子衿恍惚间想起,许多年前的时候,她竭尽全力的去讨好那个她自以为是父亲的人,她看着他,好似在仰望苍穹一般遥不可及。等到她知道自己父母不详的时候,便开始不再叫他父亲,不再奢望他哪怕是一丁点的目光……
就在这时,门外青书入内,他将一张卷在成一小条的纸递到苏子衿的面前,低声禀报道:“主子,青原的飞鸽传书。”
☆、71苏家有个老太太
青原是苏子衿专门打探消息的手下,他是个十分能耐的人,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消息,只要不是被人封锁了,他基本上都能够打听的到。
“你打开来,”苏子衿兀自喝了一口药汁,似乎不觉苦涩一般,依旧眼含笑意:“看看里头是什么内容。”
“是,主子。”青书点了点头,随即依着苏子衿的吩咐,打开了纸条。
青茗瞟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这一看,不由有些诧异出声:“主子,苏老太太就快到锦都了。”
苏子衿闻言,只淡淡颔首,她一口抿了那汤药,而后接过青书递来的已经展开的纸条,不紧不慢的低头看去。
只见她眸光幽深,苍白的唇角微微动了动,半晌,才从容一笑:“这战王府,想来又要热闹起来了。”
苏老太太是战王爷嫡亲的娘,她一生统共育有三子,嫡长子是战王爷苏彻、嫡次子是西城知县苏庭,嫡幼子则是十足的纨绔,身无半点官职,名唤苏生。苏老太太最是疼宠的,大约就是这个纨绔的苏生,而对于战王爷却一向不那么看重。
不过,战王爷算是西城苏家最光耀门楣的一个了,他少年时独自进了锦都,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三年,后又参加科举,考取了武状元,并与当时还是皇子的昭帝结交甚笃。先帝逝世,战王爷一路追随昭帝夺储登基,在而立之前,便做了异姓王爷,御赐战王。
只是,那时候的苏家,已是家道中落,原本秀才出身的苏父也早已亡故,苏老太太便带着次子苏庭和幼子苏生,一大家子的到了锦都寻战王爷。这寻亲一事,倒是不像话本子里头那般曲折凄惨,苏老太太还没入锦都,便被战王爷派去的人去迎接了,于是她风风光光的入住战王府,一时间在锦都倒也是个人物。
青烟闻言,皱眉半晌,沉吟道:“我记得先前打听到的消息,说是苏老太太和王妃不和。”
这件事,还得从很早以前说起,彼时战王爷与还是忠勇将军府嫡出小姐的战王妃还未成亲,却已生死相许,在素来民风开放的大景朝,倒也不是多么出格。本以为苏老太太会成全他们有情之人,只是,谁都没想到的是苏老太太跳出来第一个反对,并且硬是逼着战王爷娶她娘家的侄女,还扬言他若是敢忤逆她的意思,她便自去回西城,从此母子关系不再。
自古来,孝道永远是纲常伦理之大,故而有家中母亲反对的亲事,皆是以悲惨的结局告终,但实际上到了战王爷这里,却全然不一样了。苏老太太威逼也好,强迫也罢,战王爷就是不从。想来他少年时候便独自出来闯荡,也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于是,他不再征得苏老太太的同意,只是上禀昭帝,求其赐婚。昭帝自是欣然应下,一道圣旨下来,苏老太太心中虽恨得牙痒痒,却是再没办法。
只是,就在看客们以为苏老太太准备消停的时候,另一件事情便又闹了出来。原来苏老太太还是不死心,一心要战王爷娶娘家侄女,如今虽无法娶了,但好在还可以纳妾,故而书信一封,便将那侄女接进了锦都。
可到底战王妃也不是吃素的,她本就对这个婆婆颇有不满,当下更是气的心意难平。想她堂堂将军府嫡出小姐,怎么就入不了她苏老太太的眼,比不得她娘家小门小户的侄女?况且,当时她和战王爷成亲也不过半月,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苏老太太此举莫不是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是战王爷的母亲,便为所欲为,要不是早些时候忠勇将军府惹先帝忌惮,自请下放蜀郡御守,她早早便回了娘家,也不必在这里受气。
于是战王妃气的狠了,一等到苏老太太的侄女到锦都便派人将其安置在了东街的房产,不让她住进战王府。只是,苏老太太得知此事,自是不肯,婆媳两个,互不相让,明里暗里对峙了许久。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战王爷与苏老太太似乎闹翻了,她一怒之下便又带着一大家子回了西城,母子俩足足有十余年不曾联系。
“也不知道苏老太太这次回来,会不会给主子使绊子。”青茗冷哼一声,想起前段时间在府中打听到的消息,不由道:“听说这老太太前几年回来的时候,便多次给王妃脸色看,而且时不时还讥讽几句,只道主子流落在外,许是早早便死了。”
☆、72敲打陶圣心
战王爷为了战王妃同母亲兄弟闹翻的事情,一度为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但战王夫妇不仅屡次为大景立下汗马功劳,守卫边疆安全,而且很是得昭帝的看重,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他们倒是无所畏惧,故而这一来二去,人言也就渐渐散了,转而又艳羡起战王妃嫁了个绝世的好男人。
近几年苏老太太似乎转了性子,竟是主动与战王府走动了起来,她基本上每年的十月到次年二月,都会到锦都,入住战王府一段时间。
如今,又该是她进锦都的时候了。她们都知道,这一次,想来苏老太太又要整出一些幺蛾子了。毕竟,她那最为宠爱的幺子苏生,前一阵子可是四处奔波,为谋一官半职。
苏子衿闻言,只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若是她能够给我使绊子,我倒是会高看她两眼。”
……
……
一晃又是一日,这天一大早,陶圣心便梳妆打扮,忐忑不安的进了皇宫。
前日陶皇后下了令,让她今日入宫,说是多日不见,有些挂念。可实际上,陶圣心却知晓,陶皇后主要是为了那次司卫纵马差点伤了苏子衿这件事情,找她算账来了。
陶圣心很是清楚,她的这个皇后姑母不仅人美,而且心狠。这世界上,她真正疼惜的,不过就司卫表哥一个人罢了。就连同为她的孩子的司天娇表姐,姑母也弃之如敝履。
她记得很是清楚,八岁的时候,自己曾经哄骗司卫表哥帮她去向永安侯府的小郡主讨要一株玉琉璃,那时候,长宁王夫妇还在府中,她一心知晓长宁王妃颇爱奇花异草,便想要借此与长宁王府攀上关系,从而接近司言。后来,司卫表哥确实帮她要来了玉琉璃,却因此被姑母识破了她的手段,并且借着四皇子的手,假意不小心将她推入湖中,险些淹死。至此以后,她便很少再怂恿表哥做什么事情了。
但是从那以后,陶圣心便明白了,对于她这个侄女,姑母更是从来只会利用罢了,要是她不具备任何价值,想来姑母早就在几年前让她去见阎王了。毕竟,要是姑母想要出手,父亲和爷爷必然不会有任何怀疑。这样的女子,稳居六宫之首,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手段呢?
可若是那日司卫冲撞上去,将苏子衿伤个卧病不起亦或者更甚,陶圣心也就认栽了。现下比起让苏子衿消失,没有什么是她所不能容忍的了。
陶圣心一路便到了容华宫,在宫人的接见下,她很快便见到了陶皇后。
彼时,陶皇后正端坐在贵妃椅上,她手中拿着园艺的大剪刀,眼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盆开的娇艳欲滴的牡丹,贵气而温婉的花卉,犹如美人一般,亭亭玉立。
陶圣心只看一眼那牡丹,便极快的收回了视线,而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低头柔声道:“圣心见过姑母。”
只是,陶圣心的话音落地,陶皇后却恍若未闻一般,眸光依旧落在那几盆牡丹花上,似乎在思索着如何下手修剪。
陶皇后不说起身,陶圣心自然不敢动弹,她低低垂下眸子,美丽的脸容一瞬间一抹尴尬的情绪划过,可她却不再说话,只保持着行礼的动作,柔顺乖巧之余,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过了好一会儿,桂嬷嬷才出言提醒,道:“娘娘,大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