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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琨宁不想惹人注目, 便取了面纱遮住脸, 只露出了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可是她的身姿气质在那里, 其实还是很吸引人的。
  皇帝却比她自在多了, 随意的穿了一身常服, 面上是浅淡的笑意,周身的气度雍容,依旧是风度翩翩,倒是比阮琨宁自在许多。
  阮琨宁不是没有见过花灯会, 之前也曾经出来玩过,可是每一年都有每一年的风景,再看一看也是极为新鲜有趣的事情,倒是很有兴致的东张西望。
  皇帝在她身前半步,忽的停住了,回身看她,面上被四周的花灯映衬的添了几分暖色,他指着一边的花灯摊子,道:“转了这么久,还是这家的花灯最好,你看一看,有没有喜欢的?”
  阮琨宁瞧了瞧有点拥挤的人流,微微皱了皱眉,道:“太挤了,拿着不方便……”
  “看一看呀,”皇帝却没有搭理她那一茬儿,只笑道:“万一有喜欢的呢。”
  皇帝也是好意,阮琨宁倒是不想跟他争辩,仔细挑了挑,竟真的眼前一亮,她最喜欢那一盏被制成了木兰花形状的花灯。
  那花瓣的颜色是带着几分清冷的,里头的烛火却为它添了几分柔意,很是相得益彰。
  阮琨宁一眼见了,便觉喜欢的不得了,伸出一根嫩生生的手指,向皇帝道:“那个最好看。”
  皇帝顺着她的手指瞧了瞧,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来,向那个摊主示意,便走过去摘了递给她,身后的侍从沉默着过去付了钱。
  阮琨宁那会儿是隔着瞧的,拿到手了再看,果然制工是极为精良的,心里头越看越爱,面上的笑意虽掩在面纱下,可是笑意盈波的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
  皇帝见她欢喜,心里头也觉得柔意上涌,问道:“如何,可喜欢吗?”
  阮琨宁毫不吝啬的点点头,道:“很好看,喜欢的不得了。”
  她伸手戳了戳那向外绽开的花瓣,忽然抬头问道:“咦,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个了?”
  “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那些姑娘们手里头都有一盏花灯,既然她们都有,”皇帝在前面走,没有回头,只是继续轻声道:“我们阿阮怎么能没有?”
  阮琨宁原本正像小尾巴一样跟在皇帝身后,闻言禁不住怔了怔,拿着那盏花灯的手微微一滞,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出什么来。
  皇帝待她好,她不是不知道的。
  而且他做的事情,也不仅仅只是局限于待她好的地步,而是很好很好,好到做尽了他能做的所有。
  而实际上,除了有时候会在嘴上占一点便宜,皇帝其实没对她做过任何越矩的事情。
  最多最多,也就是扯一下她的衣袖,从没有沾过她肌肤半分。
  皇帝不是不能真的娶她,圣旨一下,阮琨宁纵然有千种办法,也是无能为力的,她有太多的顾忌了,放不下的。
  可是,因为她不愿意,所以皇帝也没有坚持,而是在一开始就册封她为公主,既全了阮琨宁,也断了自己的念想。
  发乎情,止乎礼,堂堂正正,问心无愧。
  他或许不是好人,可是却也从来没有对阮琨宁做过坏事,那在阮琨宁眼里,他就是好人。
  至于别人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他待自己这样好,阮琨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自然不会真的毫无感触。
  要是换一个时间,早一点相遇,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选择。
  可是现在,她已经有韦明玄了,也有了白首之约。
  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怪彼此之间见的太晚,时光错杂,彼此之间,终究难以成就一个圆满。
  而有些情意,尽管沉重,她却也只能去辜负。
  阮琨宁正乱糟糟的想着,心里头品不出个什么滋味来,却听皇帝道:“到了。”
  她抬头一看,微微吃了一惊。
  在她发呆走神的时候,皇帝带着她到了一家人声鼎沸的临街饭馆。
  大概只有二层,可是外头的人却很多,挤得满满当当。
  也是,今日是元宵节,到外头玩的人这样多,吃一点宵夜的人自然也是很多的,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阮琨宁不喜欢跟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眼见着队排的老长,便有点嫌弃的动了动鼻子,道:“要在这里吃东西吗?”
  她神情娇俏极了,面容虽然被掩盖在面纱之下,可是皇帝还是通过她那只鼻子感觉到了她有点娇气的嫌弃。
  他忽然心里头痒痒的,想也不想就伸出了手,想要刮一下她的鼻子,可是还没有真的伸出去,那份心思便被他自己按住了。
  顿了顿,他才收回手,柔声道:“没关系,我们到二楼去,委屈我都委屈不到你的。”
  阮琨宁半信半疑的跟在他身后。
  皇帝果然带着她绕到了那饭馆的后门,隆德总管上前一步,轻轻地拍了拍门。
  里头的人开了门,是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脸上带着岁月的疲惫与风霜,她显然是认识隆德总管的,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就挂上了一点尊敬与谦卑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隆德总管打断了:“去叫他过来迎接,有贵人过来了。”
  那妇人显然是吃了一惊,刚刚想要动身,皇帝便挥手道:“哪里用得着这样麻烦,直接带我们到二楼上去吧。”
  那妇人似乎是不认识皇帝的,露出一点疑惑的神色,隆德总管则催促道:“还不快前头带路。”
  那妇人面上有了几分惶恐之色,却乖乖的走在前头,带着一行人上了二楼,请进了雅间里头。
  阮琨宁心里头有点好奇,隆德总管似乎同这里的主人家是认识的,却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了,可是现下显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也就乖乖的跟在皇帝身后到了那雅间里。
  刚刚一进去,那妇人便被吩咐了去备茶,尽管是在宫外,可皇帝的安危同样不容小觑,不必隆德总管嘱咐,便有跟着的侍从去监视了。
  她一走,阮琨宁心里头的疑问也终于有机会可以问出口了,便向皇帝问道:“此地主人是谁,你可认识吗?”
  皇帝笑了笑,看向侍立在一侧的隆德总管,道:“这话你应该问他才是,我可说不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