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个人正在跟黄律师争论,希望自己能够多得一份遗产。
这个时候,李老师下来了。
她告诉大家一个不知道是喜讯还是噩耗的消息。
“恭喜大家。”李老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经过我们的奋力的抢救,连老爷子又活过来了。”
众人:“……”
大儿子:“爸爸!!!”
大儿子一马当先冲上楼,剩下的人也不甘示弱,一个个往楼上冲。
刚刚还无人问津的连老爷子,如今重新成了一个香馍馍,他只有两只手,大儿子抢走了一只,剩下的被无数人争抢,一边抢还一边怒吼:“走开,这是我爸爸!”“也是我爸爸!”“不孝子,你眼里只有爸爸,没有我这个妈吗?”
这真是一场闹剧。
连老爷子脸色灰败,似乎被他们丑陋的模样给气坏,剧烈的咳嗽起来,又是一堆手要给他捶背,他冷冷道:“够了!”
失望的目光从眼前这群人脸上扫过,连老爷子缓缓道:“我没死,你们刚刚那些话,我全听见了,咳咳咳……”
虽然没死,但看他咳嗽的样子,似乎就快要被眼前的这群人给气死了。
“黄律师!”连老爷子苟延残喘般的喊道,“快,你快进来,我,我要重新立一份遗嘱!”
黄律师急忙走进来,然后点点头让李老师留下,又对剩下的人说:“能请你们离开一下吗?”
“凭什么让我走!”大儿子死死抱住连老爷子的手,仿佛这不是一只普通的手,而是一只金手指一样。
“出去。”连老爷子命令道。
“爸……”大儿子无奈,只得起身离开。
等这群人都走了之后,黄律师反锁房门,回头一看,只见刚刚还一副垂危模样的连老爷子猛得从床上坐起来,郁闷的拍着自己的脸:“这张老脸,这张老脸,怎么就这么会出油呢?”
黄律师嘴角抽搐:“连先生……”
“恐怕我们得重来一次。”连老爷子缓缓转过头来,面色严肃,“我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是很聪明的,如果他们当中有人发现了我的破绽,肯定会将计就计……”
同一时间,楼下酒窖内。
“我看见爷爷鼻子上出油了。”一个少年摇醒手里的葡萄酒,然后将鲜红的液体倒进面前的杯子里,“于是我将计就计,抱着他大哭一场。”
“不愧是我儿子。”大儿子连成信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伸手拿起盛满红酒的酒杯,但没有喝,而是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但现在还不是庆祝胜利的时候,我们保持了一定优势,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个优势一直保持下去,因为看穿这点的肯定不只我们两个……”
另一边,连老爷子房内。
“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黄律师问,“怎样重来一次?”
“意思就是说,我还得再死一次。”连老爷子冷笑道,“这次我是被他们给活活气死的,等我气死以后,你再公布我新写的遗嘱。”
“我恐怕他们不会再相信……”黄律师实话实说。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信!”连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这个世界上没有花钱办不成的事情,我负责给钱,你负责给我想办法,哪怕是借也要给我借具尸体来!”
然后转头对李老师说:“你要把尸体化妆成我。”
李老师吐血:“我只是个化妆师,不是易容师。”
同一时间,楼下花园中。
三女儿连媛媛避开其他人,正在偷偷打电话。
“我不知道老头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我只知道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没有花钱办不成的事情。”她恶狠狠的说,“我负责给钱,你负责给我组个智囊团,一有情况我就通知你,然后你立刻让智囊团给我出主意。”
大哥大对面的人报出了一个价位。
“为什么这么贵!”连媛媛怒道。
“因为你的弟弟刚刚给我打了一样的电话,提出了同样一个要求……”对方回道。
“拒绝他!我给你双倍价!!”连媛媛道。
类似的情况在这个房子的各个角落发生,过了第一轮试镜的“演员们”正在为第二轮试镜积极的做准备。而唯一的“面试官”同样在积极的为了为难他们做准备。
与他们相比,宁宁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她安静的坐在沙发里,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在走神。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裴玄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她转头,看见他笑吟吟的站在她身边,手里两杯咖啡,其中一杯递过来。
“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宁宁似笑非笑。
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回忆录里所写的顺序发生。
她知道连老爷子正在拟定第二份遗嘱,她知道连成信父子正在地窖里喝红酒,她知道连媛媛还有她弟弟正在打电话组智囊团,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但裴玄似乎误会了她话里的内容。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喝了一口咖啡,忽然弯下腰,凑到宁宁耳边问,“你想不想真的成为连莲?”
宁宁眉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阁楼里的人你已经见过了,她不会再醒了。”裴玄的声音里充满诱惑,“就算你拿走她的什么东西,她也毫无办法。”
宁宁定定看着他。
……她知道很多事情,唯独不知道一件事。
木耳,她穿越的这个女孩子,到底有没有答应他这件事。未来的连莲,究竟是阁楼里的那个植物人连莲,还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木耳?
第86章 诱惑
不管未来如何,但至少现在,她演的是木耳,一个没经过世面的,胆小怕事的,为了钱不得不替人卖命,但却良知尚存的小姑娘。
“……我干不了。”宁宁有些烦躁的揉了一下头发,“我害怕……”
“怕什么?”裴玄笑道,“富贵险中求,如果正常工作的话,你要洗十年的盘子才买得起你脚上穿的这双皮鞋,要从民国工作到现在,才买得起眼前这栋房子……”
他转过头,声音充满诱惑:“但现在,只要你点点头,这一切就是你的了。”
“……不见得吧?”宁宁扫了眼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分散各处的连家人也目光警惕的看着她,她压低声音说,“看见没?这么多人,一个一个分下来,轮到我最多分个厕所。”
裴玄不屑的嗤笑:“能当你对手的,最多不超过五个人……你以为今天晚上连老爷子为什么要他们来?”
宁宁疑惑的看着他,心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连老爷子是假死的。”裴玄道,“甚至连那份遗嘱都是假的,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测试他的妻子儿女,看看他们是爱他,还是爱他的钱。结果你看到了,大部分人都没通过测试。”
宁宁忍不住瞪大眼睛,指着他道:“你……你……”
“不错,就是我。”裴玄的笑容里透出一丝得意,“给连老爷子出这个主意的人就是我。”
……这样的馊主意你也出得出来,莫非你的本质是个贱人?
裴玄当然是个贱人。
他先结识了连家的二子,两个人一度关系很不错,否则的话这位花花公子也不会同意认回自己在外面的私生女连莲——要知道他可不止一个私生女,但认回家的这还是头一个。在此期间,裴玄又通过他认识了连老爷子,并且花费了一段时间,跟连老爷子成了忘年交,某天连老爷子感叹,自己活着的时候,身边的人都说自己好话,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他们会说什么话。
“您要是真想知道。”裴玄顺势提出,“我倒是有个办法。”
这才有了今天这场大戏。
而且还没演完,连老爷子筹划着要演《葬礼》第二季,中间给各位主演,还有各位落选的演员一点休息时间,让他们各自回家。
而在回去路上,一个男人拦在了裴玄的车前,一个急刹车之后,苍白的车灯打在他身上,照亮了他那张被酒色掏空的脸,五官跟连莲非常相似,是个典型的美男子,如今俊美的面孔被愤怒给扭曲,他双拳往车上一捶,怒道:“裴玄,贱人,你给我下来!”
“怎么了,二少。”裴玄拉下车窗。
“你还问我怎么了?”对方快步绕到车窗前,伸手进来拽着他的领口,“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是不是假死?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是不是……是不是在拿这事测试我们?”
“你都看出来了,还问我?”裴玄无辜的看着他。
二子浑身一抖,脸上渐渐浮现惶恐:“那,那我怎么办?”
他完蛋了。
宁宁有些怜悯的看着他,其他人都还好,有什么话至少是关起门来说的,只有这位仁兄,他是开着门骂的……
“这事你做得……哎。”连裴玄都对他无语,“就算要骂,你至少关起门来骂啊……覆水难收,除非你能证明自己当时被人下降头了,否则老爷子恨你一辈子。”
“这个时候你还说风凉话!”二子大怒,他将手伸进车窗里,似乎想打开车门,将裴玄从里面拖出来暴打一顿,两眼通红道,气喘吁吁道,“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还有你!”
那双泛红的眼睛看向宁宁,他冷笑道:“我这个当爹的完蛋了,你这个便宜女儿也要跟着完蛋。”
裴玄忽然将车门重重一开,车门撞在二子身上,撞得他大叫一声,踉跄两步坐倒在雪地上。
“你完了,她还没完。”裴玄重新拉上车门,对丧家犬一样的二子笑道,“咱们两个可以打个赌,老爷子写的第二份遗嘱里,估计没有你的名字,但肯定有她的名字。”
“放你娘的狗屁!”二子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喷了一脸的尾气,他愤怒的追了几步,终究两条腿的跑不过四个轮子的,只能在地上抓起一把雪,无力的朝越来越远的车子丢去。
车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她才转过头来,眼神复杂的问裴玄:“他是你朋友?”
“狐朋狗友。”
宁宁沉默片刻,又问:“他是连莲的爸爸?”
“恩。”
“……你其实可以告诉他的。”宁宁看着裴玄的侧脸,“提前告诉他这是一场测试,那他至少不会开着门骂人。”
“他是个白痴,我从来不跟白痴合作。”裴玄说,“因为白痴不受控制——不受别人控制,也不受自己控制,我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也许是开着门骂人,也许是关上门给老头子做人工呼吸。”
宁宁眨了眨眼睛:“你也没提前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在你眼里,也是一个白痴?”
“……现在不是了。”裴玄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能骗过老爷子,以后搞不好也能骗过我,你是个聪明人,我愿意跟你合作。”
宁宁沉默了下来。
在打发他们走之前,连老爷子又招呼他们上去了一次,这一次他没有招呼所有人,他只招呼了一部分人——又被裴玄说中了,包括她在内,刚好五个,不用说也知道,这五个人就是这场试镜的胜利者,以及《葬礼》第二季的主演。
宁宁问:“你想要什么?”
连莲的回忆录里,缺失的最重要的一块就是裴玄,明明他在整件事里起了这么大作用,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他主导了整件事,可不知道为何,他的存在被有意无意的弱化甚至抹去了,为什么?
宁宁绝不相信裴玄是无偿做好事,他做的事情全都有目的,利用自己的朋友认识连老爷子,利用连老爷子搞出这么一场测试,接下来呢?他要利用她做什么?
“……不急。”裴玄一边开车,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首先我要给你一个新名字,新身份,然后我们再来谈接下来的事。”
半小时后,出租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