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进宫,他不愿意伴驾,可他没有拒绝的办法!
他的管事不帮他,他的队友帮不了他,他的真爱粉帮不到他!
羡羡,他只有你了。殷羡羡,唐朝吴彦祖现在只有你!
羡羡心潮涌动,她只觉得即将被严青镕碰到的手正在微微发麻,麻痒得她要颤抖起来。
她垂下头,眼神近乎惊恐。
“严郎君?”张易之身边的人又追问了一遍。
严青镕的手还在缓缓靠近,他还在挣扎,他也侧眸望向身边的女子,羡羡粉雕玉琢、锦衣华服,说不定,说不定……
他一咬牙,手掌还是覆了上去……
掌心一凉。
羡羡,在被握到的那一刻,断然收手了!
她将双掌靠近了脸庞,额头几乎触底,全身忍不住颤抖,不敢抬头看,更不敢侧头看旁边。
严青镕发现手下空了以后,只是怔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一声,闭了闭眼,再次深深拜了下去,不再解释,只是道:“望大人,容小的,打完球赛。”
“呵。”张易之轻笑一声,带头往外走去,“准了。”
后头的人跟了两步,回头叮嘱了一声:“严郎君务必养好伤,可不能以此容颜见驾,失宠是小,欺君,可就万死啦。”
严青镕不言不语,还是伏在地上不说话。
张易之带人走后,场内一片寂静,严青镕一动不动,他的队友,甚至管事,都一动不动。许久,却听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严郎君被天子点了名,这下场比赛,可让吾等如何放开手脚呀。”
说话的人随即从旁边掀帘而出,竟然是佑吾扬威那群人,这儿本就是他们的校场,他们在一旁更衣没走实属正常,说话的正是那个做幺蛾子的少年,他相貌贵气,此时挑眉嘲讽,说不出的纨绔轻蔑。
他的身后,那些年长一些的队员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推搡着少年让他少说话快走,惹得少年一阵不快的嘟囔。
严青镕站了起来,即使经历大变,他此时依然身形沉稳,站直了如青松昂然:“世子多虑了,小人命贱,此生索图,仅剩一场球赛尔,望诸位成全。”
说罢,他朝对方深深一拜,转头跨过自己那些队友,径直走了出去。
其他人不管如何感想,此时也只能默默收拾,起身散去。
“……羡羡。”苏追刚才就在边角缩着,此时见四下没人,而羡羡还跪伏着,很是担心,“你,你起来呀,他们都走了。”
羡羡不应。
他有些无措,四下看不到鹤唳的身影,只能大着胆子扶着羡羡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却在看到她的脸的瞬间,更慌了:“你,你怎么哭了!”
羡羡睁着圆圆的大眼,泪珠不停的涌出:“我哭了吗?”
“是啊!”
“我没哭!”
“你哭了。”
“我没哭!我哭什么!”羡羡尖叫起来,吓得苏追连忙闭嘴,她的声音尖利刺耳,急促而颤抖,“我有什么好哭的!一群死人而已!都是死人而已!有什么好哭的!嘤,有什么好哭的……”
☆、第65章 出现同门
鹤呖这边进展也不顺利。
她其实一直在很远处观察,等到发现王的男人们分道扬镳时,再分辨了一下追出去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这群人骑着马就往一个驿站过去。
唐朝的驿站性质类似国宾馆,没介绍信都不让进,她也不敢打草惊蛇,只能退而求其次,待回来找羡羡他们时,事情已经结束,马球队的人都走了,羡羡失魂落魄的被苏追扶出来。
鹤呖皱眉,啧了一声:“什么情况?”
苏追的解释很朴素:“严青镕去做女王的男宠了。”
鹤呖的目光挪向羡羡,心情更恶劣了:“你一定要投入成这样?”
羡羡很恍惚的摇头:“不止……他没明白……”她徒劳地擦着眼泪,“他想求助我的,假装,和我有婚约,我,我躲开了。”
鹤呖一想就明白情况了,心情好了不少,难得好心安慰:“这不是都对的嘛!对的你难过什么!哦哦哦好了不哭不哭哦乖乖!”说着凑上去搂过羡羡一阵摸头,羡羡靠下来头刚好在她颈窝,完美展现黄金身高差,一旁的苏追看得眼都直了。
“怎么办,我好难受。”羡羡哽咽着,“鹤唳,有没有,有没有办法……”
“干嘛?”鹤唳的语气很不友好。
“完成任务的时候……”羡羡底气非常不足,“顺便把他救出来。”
“救出来干嘛?吃啦?”
“……”羡羡吸了吸鼻子,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话多么异想天开,要怪就怪此时鹤唳给她的感觉太过有安全感,仿佛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全然忘了她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脸便秘,“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呢。”鹤唳闲闲的道,她推开了羡羡,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们还是先去洛阳,他们有没有什么动作,呆几天你该看得出来,哦?“
“……嗯。”羡羡心情还没回复,有些低落的坐在一边,过了一会儿她给自己鼓了鼓劲,站起来握拳,扬眉,“好!去洛阳!”
鹤唳笑了一声,望向苏追:“亲,这一把赌了多少钱?”
苏追刚才一直处于风中凌乱的看戏状态,面前两人说话毫不避讳,感觉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是又听不出什么不得了,他的样子也有些颓丧,只是举了举钱袋子,强颜欢笑:“去洛阳,吃、喝、住,够!”
“好,休息一晚,明天出发。”鹤唳又指使苏追,“加个房间,我和羡羡分开睡。”
闻言,羡羡噘嘴,却没说话。
苏追却问:“为什么?”他企图苦口婆心一下:“如果多一间房,钱,就不是很够了。”
“钱不够多可以赚,床不够大是不是只能加了?”鹤唳委婉的说出原因。
“喂喂喂!”羡羡很不高兴。
苏追哦了一声,偷偷看了一会儿羡羡,脸却诡异的红了,支吾道:“我,我是觉得,大床好,美人就应该,睡大床。”
“……”这一下,鹤唳和羡羡的脑子竟然都没转过弯来,对望了一下,才从对方眼中看到各自迥异的身材,鹤唳只是危险的眯了眯眼,羡羡却恍然大悟:“对哦,我才应该是自信的那个诶!哎呀我老忘!”她一脸懊恼,“我竟然还下意识的减肥,早知道昨晚的猪肉多吃两口!”
一直无敌自信的鹤唳陡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儿竟然成了男人们眼中的干瘪豆芽菜,妖艳贱货体质发作,冷飕飕道:“别忘了你是要回去的。”
“哼!没关系!这儿油水少,胖也是虚胖!”
鹤唳冷着脸转头:“走,苏追,开房。”
“哦,哦!”苏追很乖的跟出去。
“对了苏追,你要不要也多开一间啊?”羡羡到底有着女性的心细,追出来问,“你和*还有阿鲁挤一张床也很累吧!”
“我不用。”苏追回头,温柔的笑了一下道,“他们睡床,我睡地铺。”
羡羡愣了一下,竟然脸红了,缩回了房里。
苏追一脸无辜:“她怎么了?”
鹤唳前头带路:“忘记吃药了!”
“她病了?”
“闭嘴!”
“她要找大夫吗?”
“……”
“鹤唳,鹤唳,羡羡真的病了吗?”
“砰!”门忽然被踹开,鹤唳揪着苏追的领子扔进来,表情黑如锅底,“记得戴套!”说罢,摔门而出。
苏追刚才还一脸害怕,等鹤唳走了,松了口气后,栗色的大眼又眨巴眨巴望向了骤然色变的羡羡,小声问:“戴套,是什么?”
“……”
鹤唳扔了苏追,转身的时候,表情瞬间变得自得其乐起来,可是此时如果有人握着她的手臂,就会发现她整个人已经紧绷了起来。
有人盯着她,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捕捉到了,有人在盯她。
她不能大张旗鼓的一个个瞪回去,解决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快点发现麻烦,现在她只能引蛇出洞,佯装无事的下了楼,她自食其力订好了房,特意选了与羡羡隔了一间的客房,随后很是心累的坐在楼下看店家煮茶,神情看似专注,但却有着观赏煮茶不应有的凝重。
不好的预感。
即使只是盯梢但依然不好的预感,她手上无意识的画着圈估算着刚才感受到的方向,却不得结果,刺激的感觉并没有让她紧张害怕,她甚至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心情越来越好。
这种痛并快乐的感觉让她前所未有的坐立不安起来,为了绷住一不小心可能太夸张的笑容,她的脸都有些抽搐起来,光天化日下阴影降临的危机感让她有种自己是救世主的错觉,五感因为激动而变得无限放大,她的意识一遍遍扫过四周和外面大街,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言行和举止。
一无所获。
“鹤唳,晚上吃什么?”苏追还是被羡羡打发下来了,凑过来问着,“店家有很多,可以选。”
“你来决定。”鹤唳忽然站起来,往外走去。
“你去哪?”
“逛逛!”
“可过一会儿就宵禁啦!”苏追着急起来。
鹤唳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往后摆摆手,示意自己心里有数。
唐朝除了个别节日允许有夜间活动以外,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宵禁的,几条主干道的巡逻极为严格,根据羡羡介绍,甚至有可能抓住打死都没事。
鹤唳当然不怕被打死,但也不想来这儿锻炼自己的夜逃能力。
但她也不介意多给自己铺一条后路,她是在东市的民居区,这儿平时一到下午就人流如织店铺林立,街道较城里其他主干道要娇小得多,长安城中几条主干道宽的吓人,最宽的朱雀大街目测该有一百五十米了,简直就是一个大广场,可想而知在做都城的时候,从中间走过的皇家威仪之盛。
就连两边的排水沟都比其他地方的一些小路要宽阔。
城中最高楼不过二三层,墙体也都是不牢靠的夯土墙,登高而望一目了然,非常不适合宵小之徒的行动,这让“宵小”鹤唳心情很是不豫,待暮鼓响起,宵禁的钟声阵阵传开,没有引到谁也没有发现谁的她有些失望地踩着点回到了客栈,羡羡和苏追还有双胞胎已经守着饭菜等在那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鹤唳简直成了一家之主似的存在,任何时候缺席都让小伙伴有种缺乏主心骨的感觉,此时见她回来,不由得都松了口气,羡羡更是激动:“你看到了吗!刚才一群武侯路过这儿去上工!我才知道我们住武侯铺旁边啊,你要是迟一点遇到他们,说不定就要被抓啦!”
“吃饭。”鹤唳根本懒得回应这种已经没有意义的话,拿起饼大口吃起来。
羡羡似乎意识到不对,不理会苏追有些殷勤的照顾,和双胞胎娇蛮可爱的打闹,紧跟着鹤唳的速度飞快的吃完了饭,追到她的房间小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鹤唳并不介意羡羡跟在后面问,确切说她本身就准备交代这个情况,此时相当坦白:“有人盯上我们了,不出意外应该是我的同门。”
“啊?”羡羡有些惊讶,但诡异的没什么危机感,“那怎么办?”
“鉴于我今早的怀疑和现在的感受,我可能要推翻我之前的推断。”鹤唳难得认错,却又认得很果断,“任务走到现在,对于那群家伙会怎么选择朝代,我自己也曾经做过分析。”
“哦?”羡羡精神一振,没想到鹤唳也会这么主动,“根据什么?性格?爱好?”
“都像你这么粗犷我早就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