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神爱便是妖物之女了?
季凌霄捂住了嘴。
“那位宫女也姓季,可巧,跟季淑妃可是一个本家的姐妹。”
季凌霄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正巧此时李琼睁开了眼睛,春和景明尽在他的双眸中。
他朝她抬起手,笑容温暖依旧:“阿奴……”
季凌霄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握住他的手。
“朕的阿奴可是不能让别人抢走的。”
她眼中闪过一道光,在他身边半蹲下来。
李琼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那个宫女是死后准备送出宫才让人发现身体端倪的,朕并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对吗?”
他在暗示她。
季凌霄抬起头。
“好阿奴,他们都见不得你和朕好,那咱们更要对付他们,”李琼眯起眼睛缓缓道:“他们的手太长了,真以为朕昏庸了?好欺负了?”
季凌霄目光忽闪,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阿耶……让阿奴自己来好吗?”
她祈求地凝视着他,就是这样的眼神能让他将一切双手奉上。
李琼苦笑。
当年大师说的没错,他是真的不适合在这个位置上,他是被妖物迷惑的昏君,可如果妖物是他的阿奴……他就偏偏想要宠她,就好像上辈子欠了她的。
“阿奴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就坐到朕这个位置上呢?”李琼突然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提议,“既然他们就见不得你登上这个位置,那你就登上给他们看看。”
“……他们那时的表情定然极为有趣。”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媚笑。
李琼贪婪地凝视着她的笑容,像是终于在她的身上找到了属于他的梦。
“现在的阿奴无论文治还是武功都无可挑剔,谁还能说什么呢?”
他歪头一笑,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反正无论大臣们怎么反对,朕只当听不到。”
季凌霄笑着走上前,将自己的双手也覆盖在他的手背上,狠狠地压住了她的耳朵。
他望着她,丝毫不怕她会对他做些什么。
季凌霄俯下身,两人宛如天鹅一般交颈,她凑到他无法听到的耳边道:“谢谢你,我昔日的情郎。”
她重新抬起头,李琼笑着迎接她的视线,坚定道:“朕明日一早就迎你回宫。”
季凌霄计上心头,撤回了手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一一道来,又说明自己设下的计策。
李琼神色渐冷,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呵,没想到暗卫之中也会混入奸细,还让我的遭到此等苦楚。”他捏住了她的手指,她“嘶”了一声,他又立刻慌张地松开。
“先从罪魁祸首弄起,朕的证据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了,阿奴或许不知,这李明珏可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光鲜亮丽。”
季凌霄:这她早就知道了。
“而且,他的身世当真瞒的好啊。”李琼眯起眼睛,神色阴沉起来。
“敢欺负朕的阿奴,朕定然要他的命。”
李明珏这么多年来经营甚广,为避免他有反扑的余地,两人定下计策准备明日早朝当场发难,打他个措手不及。
李琼走后,季凌霄从屋中出来却没有找到慧心,这又是在秦婉的府上,她只能找了一个婢女带路,婢女将她带到后院。
远远地季凌霄便发现慧心正对着一片竹林发呆,而秦婉则坐在他身后的石凳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发呆。
季凌霄绕到秦婉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靠近她柔声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切勿过于着迷。”
她话音刚落,秦婉就好像没骨头一般,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都靠在了她柔软馨香的怀抱中。
秦婉合着双眸,一脸如临高~潮的享受的神情,季凌霄则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你可过分了。”
秦婉笑嘻嘻地蹭了蹭她的胸,腆着脸道:“若是不过分,哪里能享受到太女殿下的温香软玉?”
“别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却一直以为太傻,做了鬼会少了多少极乐的事情,可若是殿下,真真死了也罢。”
秦婉的甜言蜜语就像是不要钱一般倒给她,还非要跟她一起睡,好在季凌霄及时缠住了慧心,笑道:“抱歉了阿婉,我可是有极品的美人在等待着。”
秦婉一脸“我理解”,还是悻悻地离开了。
季凌霄松了手,慧心就想往外走。
“慧心,你是要让本宫与她同寝?”
慧心的脚尖抵在门槛上一步步退了回来。
等回到了卧房,他垂着手就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站着一动也不动。
季凌霄拔掉头上的簪子,金玉的头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都不理会我,可是恼了我?”
慧心摇头:“我永远不会恼殿下。”
“那又是为了什么?”
慧心踌躇着,季凌霄步步紧逼地追问,他才最终扛不住道:“我只是想……能够成为殿下的依靠就好了。”
季凌霄被他的坦白惊住了,手一抖,薄薄的床帐落下,风一吹,那床帐如彩霞一般鼓起,飘飘荡荡地在两人的中间起落。
他认真纯粹道:“我想要娶了殿下。”
她连忙后退一步,一下子坐在了床上。
她只是留恋美色,如何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慧心你说笑了。”
他原本汇聚了万千星光的双眸渐渐暗淡下来,低声自语:“是,我在说笑。”
——你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说笑好嘛!
他垂着头,无精打采,好像纯洁的皮囊里早就剩下一团虚无。
季凌霄无声叹息,自己做的孽总要自己偿还,她朝他招了招手。
慧心驯服地走了过来,撩起轻薄如雾气的床纱。
她扯住他的衣角轻轻拉了拉,他低头看着她的手,明明她没用多少力气,他却虚软无力地顺着这股力道坐了下来。
“现在还不行,”她把玩着他的手指,认真地解释:“本宫的婚姻大事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在大事未成之前,本宫是绝不会考虑这个的。”
慧心抬眼,目光沉静且深情。
“我知道,殿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
“慧心你真好……”她浅浅一笑,挽住他的手臂,两人的衣袖纠缠在一处。
翌日清晨,季凌霄坐上一顶小轿朝皇宫大殿而去。
连陛下身边的暗卫都能有人渗透进去,季凌霄实在觉得自己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便让慧心偷偷跟着以防不测。
好在经过这次涉险之后,李琼显然比她还要紧张,季凌霄到了大殿外由杜公公亲自引着到殿后一个小屋里坐着,小屋与大殿只隔了一道屏风,大殿中大臣的说话声她都能听到,甚至她还能透过缝隙望上一眼。
满殿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大臣中唯有李明珏像是野草丛中的蔷薇花,鲜艳明媚,出类拔萃。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实在不明白这样美艳倾城的外表下怎么会生出那样一副凉薄狠毒的心肠来?
可能他确确实实将她当作敌人来对待。
季凌霄翘了翘嘴角,正在此时,敏感的李明珏转过身,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李明珏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这才犹疑地收回了视线。
“诸位爱卿还有本要奏吗?”
“陛下,”一个华发白胡的老大臣站了出来,“近日听闻后宫有敢混淆皇家血脉之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还望陛下彻查此事。”
“嗯……”李琼轻笑一声,不慌不忙道:“这是朕的家事,爱卿的耳朵伸的可够长的。”
那个老大臣立刻跪了下来,开始大声道:“老臣绝无此意啊,老臣只是不想皇家的血脉遭到玷污!”
“朕记得你和贾遗珠是知己好友吧?”
那位大臣的冷汗都流了下来:“臣、臣与贾遗珠毫无关系。”
“哦?那你倒是和贾遗珠一般都想在朕的家事里参合一脚,不知道是不是活得长了就开始爱多管闲事了。”
他的话说的像是在开玩笑,却无疑像是一座大山迎面压来。
那位大臣求助的视线落在了李明珏的身上。
李明珏眼神微暗,他还未上前,御史大夫陈子都却捏着笏板,沉着脸走上前来。
众人看着他手里的笏板皆是一哆嗦,生怕他气急之下又用手中的笏板去敲谁。
“陛下,此事关乎皇家血脉,是陛下的家事,可更关乎社稷江山,是国事,臣恳请陛下彻查清楚。”
“朕彻查了,也处理完了,朕就不明白了为何诸位大臣还揪着这事儿不放呢?”李琼笑眯眯地逡巡众人,“莫非诸位大臣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陛下,臣冤枉啊!”
大殿中的大臣们全都乌压压地跪下,唯有三人立在当场。
“李忌,你来说说看。”
硬邦邦的一匹孤狼看都没看陈子都和李明珏一眼,冷淡道:“这都是殿下的家事臣不便参言,一切单凭陛下做主。”
陈子都板起了脸。
李琼又对着李明珏笑道:“信安郡王呢?”
李明珏身姿傲然,形貌昳丽,他压了压袖口,执着笏板道:“即便是陛下的家事,陛下也应该彻查清楚,给天下人以真相。”
李琼“啪啪”地鼓掌,歪着头笑道:“好啊,信安郡王说的真好。”
陛下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众位大臣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李明珏恭敬地低下了头。
“那朕就告诉诸位好了,”李琼眯起眼睛,笑道:“太女殿下确实是朕的骨肉,而郑贤妃一事是被人陷害的,陷害她的人……唉?郡王的脸色为何发白了?”
李明珏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