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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凌霄靠在床上,秀发贴在她雪白的锁骨上,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你是说,他可能知道了我并非他的亲生骨肉?”
  她越想越不理解,如果她是李琼的种,那他为何对她如此之好,哦,难道戴绿帽上瘾了?
  他侧头叼住她胸前的一缕青丝,哑声道:“又或许陛下从来没有想这么多,而是忍不住想要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一不小心就过了界。”
  他目光中闪过一道光,埋首在她的肩上,笑道:“既然是陛下有心要给,您就不放更加贪婪一些。”
  贪婪……
  她的食指划过自己的下唇,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郭淮他们还在陛下那里?为何陛下单独放你回来?”
  面对太女的询问,崔歆不慌不忙道:“这天下恐怕就没有那位帝王不知道的事情。”
  ——李琼恐怕早已知道李神爱如今宠爱的人是谁。
  “郭淮他们大概也需要殿下您开口求情才能够被放出来。”
  崔歆转身下榻,为她打理好一切。
  季凌霄半支着脸看他,能让天下闻名的崔家嫡子为她忙碌这些贴身小事,她心中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满意。
  她闭上眼睛,想了一下李琼的言行,将这些明显的线索串成一条线。
  她院子里的人当然需要她开口求情,最好他们受到一些苦楚,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对她感恩戴德,越发忠心的伺候她,这是李琼为她布置好的一局棋,他可真是呕心沥血为她打算。
  她猛地睁开了眼,突然道:“昨夜至少来了两帮黑衣人。”
  崔歆笑了笑,“慧心大师已经说了。”
  对了,既然连她都能发现,那武艺超群的慧心自然早就发现了。
  “他……也被带走了?”
  “是啊,”崔歆按住她的头,为她梳好的云鬓插上一支八宝簪,“或许这次慧心大师会给殿下一个惊喜。”
  季凌霄歪头看向他,他却不再言语了。
  他说一半留一半的谈话风格实在令她恼火,她故意往他腰眼上狠狠一戳,便跳下了榻,不再理会他。
  出了门,她正与一双小眼睛对上了,那鸽子“咕咕”一声,拍拍翅膀,飞了起来。
  鸿雁传书、鱼传尺素,这些都是她和李琼百玩不厌的小情绪,他又为何用到了如今身为太女的她身上?
  季凌霄双手拢在袖子里,大步出了院门,门外警戒的千牛卫果然没有一人拦她,东宫门外甚至还为他备好了轿子。
  等她下了轿,却发现十几个太监、宫女被压在地上,身后各有一壮硕的士兵拎着板子“噼里啪啦”地打他们,哭喊声、叫喊声、□□声响彻一片,有受不住的甚至屎尿横流,弥漫着一股恶臭。
  渐渐的,这些人都脑袋一歪没有了声响,只是板子没有打完,那些士兵便尽职尽责地往尸体上打,有不上心的,手掌一歪便一棒子锤到了他们的脑袋上,红的,白的,黄的流的到处都是。
  杜公公从台阶上走下,脸上还挂着热切的笑容,在此等惨烈的背景下看上去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季凌霄从背脊泛起了一丝凉气。
  “太女殿下,这边请。”
  季凌霄低着头,敛眉肃目快速通过,看样子像是被这场人数众多的虐~杀给吓怕了,然而,真正吓到她的,是李琼的火气。
  “陛下,本宫与您多年夫妻,您真的一点都不念旧日情分吗?本宫确实不曾害过太女殿下,害了太女殿下对本宫又有什么好处?本宫膝下无子,到最后不还是郑贤妃的子嗣获利!”
  季凌霄听到王皇后声嘶力竭地辩解声,原本已经踏到门边的脚骤然缩回来了。
  杜公公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似乎这一幕他都已经看习惯了。
  “皇后,这是朕给你最后的体面了。”
  李琼的声音冷漠极了,简直与往日在季凌霄面前所展现出的温柔体贴判若两人。
  “体面?”王皇后骤然拔高了声音,“你何曾给过本宫体面!”
  “皇后!”他冷冰冰的警告。
  似乎常常接受这样的威胁,王皇后终于忍耐不下去了,尖声骂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是怎么想的,你不过是想要除掉我给你宝贝女儿让路,来啊,有本事就杀了本宫,反正本宫已经生不如死了。”
  “生不如死……”
  王皇后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不久之后传来了她嘤嘤的哭声。
  的确,李琼此人惯来偏心,他若爱,便恨不得将天下间所有好的都献给所爱之人,即便负了天下;他若不喜,即便你为了他付出一切也只会被他利用个彻底,最后,连死亡也成了送给他人上位的礼物。
  她并没有立场指责李琼什么,因为,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这种偏心的获益者。
  李琼似乎又说了几句什么话,不知道戳到了王皇后的什么痛点,原本是王家精心培养出的嫡女王皇后彻底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尖声道:“阳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挺,挺而不久,这说的就是你这个不举男,嫁给你就像是守活寡,本宫倒不如做姑子去!”
  杜公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也没有想到世家女出身的王皇后竟然也能有此一面,他飞快地瞥了太女殿下一眼,只见她正侧着头望着不远处的花草发呆,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里面说了什么,他这才舒了一口气。
  然而,季凌霄忍笑忍的都快憋出内伤了。
  李琼不举?哈?
  虽然李琼爱好奇特,不过人家的欲~望和能力可一点都不少。
  宫内的李琼骤然扬声道:“来人啊,皇后娘娘得了失心疯,快拉下去。”
  杜公公立刻招呼几步开外的侍卫,去带走王皇后。
  宫门被打开的刹那,天光同她的身影一同挤了进来。
  李琼眼睫颤了颤,脸上冷漠被他的光驱散,他朝季凌霄浅浅一笑。
  王皇后则恶狠狠地瞪着她,一副要把她撕咬成碎片的模样。
  季凌霄不知道刺杀自己这件事真的是皇后这么做的,还是李琼有意推到她身上的。
  “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
  季凌霄扬着下巴,笑得无比好看,“嗯,我知道,我会遭报应。”
  她的指尖儿划过下巴,“可是,我遭报应的时候你也看不到了吧?”
  王皇后一噎。
  她迅速上前两步,伸出手掸了掸她锦绣华丽的袍子,低声道:“刺杀我之事,真的是你吗?”
  王皇后冷笑一声,“是与不是又能怎么样?既然我讨厌你,那就不如说是我做的。”
  这下季凌霄可以确定王皇后确实不是凶手,虽然王皇后背靠王家,在宫中也处于不利地位,但她并非是恶毒之人,她的骄傲如同她的美貌一直高高在上,让人嫉妒,让人痛恨。
  季凌霄捂住她冰凉刺骨的指尖,“我知道了,我会尽量保住你一命。”
  王皇后眼中露出明显的诧异,非但没有露出喜色,反而深深望了季凌霄身后的男人一眼。
  “不用了,有些人虽然同床共枕,却把我当成踏脚石,”她笑了一下,目露凄苦,“求仁得仁,这是我当年自己求来的姻缘,即便是死也要走下去。”
  说完这句话,她便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她挣脱开束缚她的士兵,将簪子带好,衣服上的褶皱磨平,以一种行大礼时庄重的态度,一步一步步下台阶。
  季凌霄盯着她的后背发呆,她竟然从不知道王皇后与李琼的结合中是存在着爱的。
  可怜人……她却不需要自己的可怜。
  王皇后被士兵押送着,没有走多远,就见杜景兰匆匆忙忙的走来,眼中盈盈有泪光。
  “皇后娘娘,你为何这般傻啊……妾心疼你……”
  王皇后骤然转头,恶狠狠地一笑,一口吐沫吐在了杜景兰的脸上。
  杜景兰发愣,眼前的王皇后却已经被推搡着离开了。
  季凌霄假装那不是自己的身体,不是自己的脸,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自己那一张漂亮的脸蛋遭次侮辱,便飞快地跑下台阶,从休息里抽出一块帕子,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的脸,就好像在擦什么珍贵的物件儿一样。
  然而,越擦她的脸越红,就好像抹上了什么胭脂似的,季凌霄忍不住加大了力气,却越蹭那酡红越深,范围越广。
  “你……你在干什么啊……”杜景兰声音打颤,飞快地退后三步,一副季凌霄能把她连骨带皮吃掉的模样。
  “太女,陛下正等着您。”杜公公弓着腰在一旁着急的招呼着。
  季凌霄直接将用过的帕子塞进了杜景兰的手中,另一只手指暧昧地划过自己的脸颊,“这里,好好蹭一蹭。”
  说罢,她便急急忙忙往宫门走去,走了五步又停下来,她回眸,望着杜景兰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弯唇一笑。
  杜景兰捏紧手里的帕子,脑袋里简直放起了烟花。
  她迷迷糊糊地想:我了个大擦,太女殿下果然厉害。
  季凌霄一边走,一边还忧心忡忡。
  ——杜景兰会把属于她的身体照顾好吧?真担心啊……
  她前脚刚迈进宫内,后脚门就被关死了,眼前的光线骤然减弱,她的眼睛还不太适应,便闭上眼睛。
  这时,昏暗光线中,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没有反抗,这人掌心的纹路和老茧她都熟悉极了。
  “阿奴还好吗?”暗处的人问。
  季凌霄懒洋洋地拉长了声线,“真托了陛下的福,我差点连命都没了。”
  握住她手腕的手骤然一紧,似乎听不得她这句话。
  “阿奴?”
  她不理会。
  一个温热的身体便凑近了一些,声音软成了的水,“阿奴……朕的好阿奴。”
  等了好久还是等不到回答,李琼猛地转身,拉着季凌霄转到了龙椅前。
  “来,试一试。”
  他笑眯眯地推着她坐上这个宝座。
  季凌霄瞥了他一眼,一撩衣摆,踩着龙椅的椅面,一屁股坐在椅背二龙戏珠中一个龙的龙头上。
  李琼笑了一下,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而,也踩了上去,坐在另一个龙头上。
  这张人人都恨不得顶礼膜拜的龙椅,就这样被两人一左一右又坐又踩。
  “阿奴可是生了朕的气?”
  季凌霄硬邦邦道:“阿奴不敢。”
  “哪里有阿奴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