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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凌霄上辈子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扳倒贤妃,都只让这个秘密烂在了肚子里,另外找排头发作了贤妃和太女。这辈子悠关身家性命,自然更不可能提起。
  秘密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觉,还真是有些寂寞。
  季凌霄低下头乖乖地应下后便退出了畅马园,以免打扰皇上与马同食于槽枥间的雅性。
  刚刚沿着畅马园前的小路走了不过几步,就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正缩头缩脑地到处张望。
  季凌霄偷偷绕到他的时候,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高公公。”
  小太监“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头一见来人,简直魂魄皆散,慌慌张张地在她脚尖儿前跪好,怯生生道:“殿下。”
  见久久没有回复,小太监的心里一凉,心知今日这番冲撞是没有办法善了了,他吸了吸鼻子,心中一横,双手抓着地面狠狠地磕了下去。
  原本以为会头破血流的额头却撞上一个柔软沁香的物什,小太监一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蛛网,黏在了哪里就缠上了哪里。
  小太监耳朵一红,偷偷抬眼,却望到一张比庙里泥塑的神仙娘娘还要好看的脸。
  季凌霄笑着拍了他脑袋一下,“往哪里看呢?”
  小太监猛地一哆嗦,这才又意识到自己犯了忌讳,立刻将自己缩成一团跪在她的脚边,额头都快蹭上她的脚面了。
  “殿、殿下,饶命。”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尊贵的太女殿下竟然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他顿时全身都僵硬了。
  “我没有那么可怕吧?你说我要是真任由你这么磕下去,岂不是暴殄天物,毁了你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
  圆润的指尖划过他尖尖的下巴,太女不满地“啧”了一声,“你该多吃一点的。”
  小太监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被蹭到的地方烧起一片片红晕,映在白皙的肌肤上就像是雪地梅花一般。
  季凌霄在心里叹了口气。
  昔日身边忠心耿耿恶犬,对敌人心狠手辣的爪牙——高公公现在也不过是个刚刚入宫,稍微调戏两下还会哭的小太监。
  “好了,别哭了,看的人怪心疼的。”她柔软了神情,掏出一方帕子贴着他的眼角。
  他一愣,想要躲。
  “别动!”
  他立刻又乖巧地一动不动。
  “你刚刚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做什么?”
  他低头道:“是贤妃娘娘要寻您。”
  季凌霄“嗯”了一声。
  当今皇后无所出,圣上的三个子女皆出自郑贤妃,昔日她在后宫时察觉到了皇后对郑贤妃的忌惮,便抱紧皇后的大腿,皇帝又背地里使劲儿,这才让她的位份一升再升。
  她将手里的帕子连同荷包里装着几枚玩的金花生一同塞进了高公公的手中,高公公一愣,脸都白了。
  季凌霄笑道:“你是我阿娘身边使唤的人,这些就当我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高公公嘴哆嗦着,连说不该,又说自己只是跑腿的小太监而已。
  她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这些我自然都知道,不过,我阿娘为人和善,我真怕她哪一日受了欺负,而我为人子的却不知情,到那个时候,还望高公公递与消息。”
  郑贤妃为人和善才有鬼了,她自己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季凌霄睁眼说着瞎话,不过是想要高公公像昔日一般充当她在贤妃身边的耳目罢了。
  她那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像是托付了深切的期望。
  饶是他已经净了身的人,也实在抵抗不住这样的目光。
  他低下头,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儿泛白,低声道:“您放心。”
  季凌霄嫣然一笑,灿若朝霞。
  她视线下移,突然“咦”一声。
  高公公心里一颤。
  “你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儿?”季凌霄摩挲着他手指上的红痕。
  “奴婢手笨,倒茶时不小心烫的。”高公公眼神游移。
  季凌霄顿时明白,这又是一条后妃间的争斗殃及到的池鱼。
  她沉沉叹息一声,“可苦了你了。”
  “我那里有些药,等回去后让人给你,涂了之后便不会留疤了。”
  这么好看的手,要是留了疤真就可惜了。
  高融的眼里、心里一下子都热了起来。
  入宫这么久,太女殿下是唯一心疼他,对他如此好的人,他便是肝脑涂地也难报恩情。
  太女殿下……
  他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子上。
  当季凌霄踏进章元宫的时候,里面鸦雀无声,唯有铜钱儿落地的脆响和几声猫叫。
  郑贤妃一贯喜欢热闹,此时这般冷清必然是她心气不顺了。
  季凌霄噙着抹亲热娇憨的笑容,掀帘走了进来,一下子抱住了郑贤妃,亲亲热热喊了一声:“阿娘!”
  郑贤妃像是被吓了一跳,手中崭新的铜钱撒了一桌子,她拧着眉举手要拍她,可等手落下时却又变成了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你怎么穿的这么少?虽然春暖花开,但也不能贪图凉快!”
  季凌霄打蛇随棍上直接滚进了她的怀里,虽然跟上辈子的仇敌撒娇有些奇怪,不过,谁让郑贤妃是个美艳丰满的美人呢,她也就不管这些了。
  “我这是来跟圣上请罪的,若是穿得多了哪里有请罪的样子?”
  谁知道这句话又触动了郑贤妃的哪根心弦,她拧着眉怒道:“有什么需要请罪的,你是我荥阳郑氏的女儿,当今太女,难道还配不上他崔家小子嘛,便是当今信安郡王你也是配得的。”
  今儿个信安郡王可拉来躺枪无数回,膝盖大概都要被捅成了筛子。
  不过,这长安城内,但凡是有女儿的人家,为了吹嘘女儿的貌美、才气或者门第,都几乎要吹一句“堪配信安郡王”,谁让他是长安未婚男性的最高标杆呢。
  “……不像那贱人,不过是小门小户,靠着皇后得了这淑妃位置,就处处与我对着干!”
  季凌霄一僵,为了掩饰,她随手从桌上的簸箕中拿了两枚今年的新铜钱,一面端详着上面“永清八年”四个字,一面若无其事地问:“这人是谁啊,竟然这么大胆敢跟阿娘对着干?”
  郑贤妃眉宇间尽是恶色,“还不是季凌霄那个贱婢!”
  “叮——”
  铜钱重新掉回簸箕里。
  季凌霄垂下眉眼,掩藏起神色,喃喃:“季凌霄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阿耶(爷)阿娘就是父母爹娘的意思~
  以及,女帝季凌霄的身子被人占了,她才进入了李神爱的身子里~
  ☆、第三章
  脚踝处突然贴上一个暖烘烘的身体,季凌霄一惊回过神来,她低下头正与一对鸳鸯眼的猫儿四目相对。
  “喵——”
  那只漂亮的白色波斯猫,一只眼冰蓝色一只眼琥珀色,仰着头软绵绵地唤着她。
  她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那只一看上就高傲极了的猫儿眯起眼睛,蹭了蹭她的掌心。
  她拾起一枚铜钱放在两只猫耳中间的位置,那波斯猫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喵”了一声。
  “这阿狸往常总是甩你冷脸,今儿个不知为何竟与你这般亲热。”
  季凌霄不慌不忙地点了点阿狸的额头,笑道:“怕是它知道谁是最疼爱它的。”
  真是不枉费她上辈子给它投喂的小鱼干。
  被她这么一打岔,郑贤妃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得,我也不留你了,你们姐弟几个心都野的很,也不知常来看望看望我。”
  季凌霄笑嘻嘻地扑在她的怀里,“若是我天天来找阿娘,阿娘定然烦不胜烦了。”
  郑贤妃既宠溺又无奈地点着她的鼻子,“你呀……”
  她抱住季凌霄,神情隐隐有些忧虑,又极力按下作出一副笑模样。
  她伸手替凌霄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道:“陛下只有你们三个孩子,又独独宠爱你,立你为太女,不过这祖宗之法不得变,说不定你将来还得要依靠你两个弟弟。”
  季凌霄眼光忽闪,死死地埋在她的怀里,低声道:“嗯,阿娘说的我都懂。”
  郑贤妃的意思是将来登上皇位的还是李嘉或李庆,她这个太女位置只不过是不着调的李琼弄出来的,不过,她这个人有一个缺点,就是喜欢吃独食,这权力既然在她手上就别想她再吐出去。
  真是对不起,要让你失望了,上辈子的敌人,这辈子的阿娘。
  从章元宫里出来的时候季凌霄顺了一个永清八年的新铜钱出来,那枚黄橙橙的铜钱在她修长白皙的指尖儿翻飞,就像是一只长着翅膀的蝴蝶。
  她望着“永清八年”四个字沉沉叹了口气。
  永清八年就是她上辈子从淑妃晋封到贵妃的时候,这其实是李琼跟王家和郑家做的利益交换,当时李嘉和李庆都因为意外无法成为继位者,李琼便用了李神爱太女之位换来他们支持,并将她推到了贵妃的位置上。
  如今李嘉和李庆都好端端的,“季凌霄”还是淑妃,李神爱却已经成了太女,究竟是哪里产生了偏差?
  季凌霄一下子捏紧了铜钱。
  永清十六年便是李琼突然病发驾崩的时候,若是她还想过小酒儿喝着,小曲儿唱着,小美人儿陪着的日子,就不得不早作准备了。
  首先要弄清楚的便是现在的“季凌霄”究竟是谁?
  季凌霄刚定下计划,一抬头却见林木遮掩的另一条小路上了来了人,她下意识地就往树丛里钻去,等钻完了才想起来以自己现在“太女”的身份,哪里还有得着遮遮掩掩,她几乎可以在这后宫里横着走了。
  这都是她在做宫婢时留下的坏习惯,可是现在出去也有些奇怪。
  “你们下退下,我一个人看看。”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