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濛被说得一愣,脑海中的确浮现之前的记忆。
是啊,前段时间他对崔小曼还如珠如宝地爱着,恨不得将对方捧在手心里。
公司里无论什么紧急的事情,好像都不如崔小曼皱皱眉头来得重要。
可为什么只是短短几天,那份汹涌的爱意好像全都从体内被抽走了。
只剩下厌恶和不耐烦。
以至于看到这个女人都觉得心烦意乱。
到底是什么变了?
董濛没想明白,崔小曼的哭声越发凄厉。
搅得他脑仁都疼,目光落在对方暗黄的皮肤上。
“哭什么哭,我是亏待你还是怎么了?算了,我公司还有事,我让医院给你请个护工吧。”
董濛翻着白眼,脸上明明白白写了五个大字。
爷不伺候了。
董濛甩上门走了,护士们又有新的话题。
“唉,当初看着挺恩爱的啊,之前虽然听说过什么久病床前无孝子,可这才几天的功夫呢。”
激进派骂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有人觉得崔小曼自己也有问题,“短短两天,都赶走三个护工了,这脾气谁能忍受啊?”
就连彦斯年也不得安生,查房的时候被崔小曼指着鼻子骂。
“我没病,你听见没,我根本没病!”
“你让我出院,我再也不要待在医院了。”
见彦斯年无动于衷,崔小曼随手拿起身旁没盖的保温杯砸过去。
护工顿时惊呼。
这里面装的是她刚刚打好的开水。
这要是碰上了,小彦医生不得烫掉一层皮。
彦斯年却朝旁边走了一步,明明动作看着不快,却一滴水也没溅在身上。
“你先出去。”彦斯年看向护工。
护工犹豫地瞥了眼歇斯底里的崔小曼,想了想还是走出病房,还贴心地关上门。
崔小曼大喊大叫。
“你这是什么狗屁治疗,为什么我的脸变成这样了!”
“我要回家,我不要住在这里!”
彦斯年朝前走了几步,身上的气势让崔小曼莫名闭了嘴。
彦斯年一路走到病床前。
崔小曼本能地蜷曲膝盖,缩成一团。
“你、你要干嘛?别过来。”
彦斯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心里很清楚,治疗不过是让你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你来医院时的样子才是虚假的。”
崔小曼心中咯噔一声,强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美是用生命作为养料,你会越来越好看,越来越被丈夫宠爱,也会越来越虚弱,你很明白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彦斯年语气平淡,崔小曼低着头。
不知道是听到哪个关键词,陡然间似是产生某种力量,让她恶狠狠地抬头。
不再年轻的五官被表情揉成一团。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那又怎样,我宁可死也要死的好看,我要让他永远爱我,就算我睡在坟墓里,他也永远记得我最美的样子。”
彦斯年静静地看着崔小曼。
“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
崔小曼冷笑着重复,“那也是我的选择。”
彦斯年眼中浮现困惑,很不理解这种宁可要脸也不要命的心理。
片刻后,他点头。
“我会给你批出院单,如你所愿吧。”
崔小曼看着彦斯年的背影,心脏突然疯狂跳动。
似是生命最本能的求生欲望,让她张嘴想要改变决定。
但摸了摸质感粗糙的脸颊,崔小曼最终将所有的话语都咽下去。
不,就算死,她也要美美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