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岳建南上学以后,家里面似乎安静了许多。
林春菊偶尔烧饭的时候朝里屋喊一声。
“老三,去给我打瓶醋。”
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岳老三已经去城里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
即便大叶村和城里通了车,林春菊心中还是挂念着小儿子。
家里只少了一个人,大家却都觉得空了许多。
好在忙碌能稍稍冲淡这份情绪。
大叶村的人都忙着春耕,岳家专门花钱请了个兄弟多的人家帮着种地。
岳建西则开始负责鱼塘。
岳建南走之前神神秘秘地将鱼粮配方交给二哥。
以岳建西的认真仔细程度,林春菊压根不需要操心鱼塘。
她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王金顺要出狱了。
家里几个大人平日里都提着小心,生怕那个男人再来找麻烦。
林春菊每天早晚都亲自去学堂接三个孩子,防止出意外。
然而和想象中不同,王金顺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来过岳家。
岳家人很快知道了原因。
王金顺恨岳家,但更恼怒何珍珍在他坐牢时改嫁给了别人。
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堵张屠夫的门。
张屠夫去集市卖肉不在家,只留了何珍珍和张彩蝶这对母女。
面对王金顺的怒火,何珍珍双手叉腰,丝毫不惧。
“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让老娘给你守贞?你进去又不是三天,是三年!我要是不嫁人,一个人带着女儿怎么活?”
王金顺哑着嗓子问她,“那你为啥不找大明?”
何珍珍没好气道:“他是啥情况你不知道吗?村里哪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他还天天缠着我让我给他凑彩礼想办法找个姑娘呢,呸,老娘去哪里凑?我把家里的田留给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其实何珍珍说了谎,当初她倒是想带着王家的田当嫁妆嫁过来。
可张屠夫是个厚道人,他把田还给了王大明。
否则以王大明肖似王金顺的性格,哪能不天天来吵嚷。
王金顺见何珍珍满脸都写着有理两个字,气得提起巴掌。
何珍珍冷笑一声,“来啊,你动手试试看,我现在可不是你老婆,你敢动手我就报警。”
几年的牢狱生涯已经磨断了王金顺的脊梁骨。
王金顺泄了气般放下手,看向躲在何珍珍身后的小姑娘。
“彩蝶,你跟爹走吧,以后你就是咱王家的根,等你长大后爹给你招婿。”
何珍珍嗤笑道:“行啊,那你看看这个讨债鬼跟不跟你走,她现在改了姓,每天有肉吃有新衣服穿,日子比以前过的好多了。”
王金顺没理她,哀求着朝张彩蝶伸手。
张彩蝶看着王金顺邋遢的模样,朝后退了一步。
“你走吧,我要跟娘在一起。”
何珍珍抬高了声音,“还不快滚,再骚扰我们娘俩,我就报警!”
后来林春菊送岳家孩子上学的时候,在学堂外还见过王金顺一眼。
王金顺对她们理也不理,一双眼睛只盯着教室里的张彩蝶。
张彩蝶被同桌戳了戳,朝外看去。
顿时用书本挡住了脸。
王金顺长长地叹了口气,佝偻着背走了。
林春菊看着王金顺的背影,像一条被抛弃地老狗。
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后来王金顺消失在大叶村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有人说他南上捞金去了,也有人说他去后山被野兽啃了。
曾经和岳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男人,就这样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