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 宋嘉宁不着急,只觉得心疼。
这辈子刚遇见寿王时,他是她眼中的未来皇帝,都要当皇帝了,命能不好吗?所以有人嘲笑寿王结巴,有人因此看不起他,宋嘉宁都不以为意, 总觉得寿王是有大福气的人。渐渐的,她与寿王的接触多了,寿王对她好,宋嘉宁眼中的未来皇帝终于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再有人嘲笑他的口疾,宋嘉宁会忍不住替他难过。
但这些都是小事,嫁给他后,武安郡王、皇叔秦王相继出了事,宋嘉宁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皇家的不太平,可她知道自己的男人会是最后的皇上,面对朝堂的风波,宋嘉宁依然不太在意,直到楚王出事。
楚王,那可是王爷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亲眼目睹楚王发狂,亲眼目睹王爷因为担心兄长日夜难安,宋嘉宁终于意识到了王爷的不容易。或许他最后当了皇上,成了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但在登上皇位之前,王爷受了太多的苦。眼睁睁看着兄长被贬为平民却无能为力,甚至将来,还要被百姓诋毁,说楚王是他害的……
“爹爹!”
耳边突然传来女儿兴奋的声音,宋嘉宁一惊,见女儿撅着小屁.股趴在窗台前,小脸贴着琉璃窗使劲儿往外望,宋嘉宁心跳加快,立即也挪到女儿身旁,结果往外一看,空荡荡的院子,哪里有王爷的身影?
“爹爹!”昭昭还在喊,胖手指点着琉璃窗,宋嘉宁顺着女儿指着的方向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原来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鹅黄色的蝴蝶,女儿喊的也不是“爹爹”,而是“蝶蝶”。
这边小郡主刚瞧见稀罕的蝴蝶,院子里刘喜与九儿已经悄悄从两个方向围了过来,试图抓住蝴蝶。昭昭瞪大了眼睛,蝴蝶越飞越高,眼看要飞走了,刘喜突地一跃而起,两手一拍,蝴蝶就不见了。
昭昭急得踮起脚尖,宋嘉宁也捏了把汗,万一刘喜把蝴蝶拍死了,女儿哭了怎么办?
刘喜当然不会让小郡主失望了,眯眼看看手掌之间,笑了,隔着窗朝王妃、小郡主点点头,然后就去了堂屋,寻了个粉彩小瓷缸,蝴蝶放进去,再迅速罩住一层薄纱,这才捧进屋给小郡主看。
九月天气转凉,蝴蝶已经不常见了,昭昭又喜欢鹅黄色,坐在榻上捧着瓷缸稀罕,脸蛋都快贴上那层薄纱了。
看了一会儿蝴蝶,要用午饭了,昭昭别的时候会一心跟娘亲玩,因为平时爹爹也不在家,小丫头并不会特别想父王,但每到了用饭的时候,昭昭都会瞅瞅门口,然后疑惑地朝娘亲喊“爹爹”或“父王”,这次也不例外。
宋嘉宁只好继续撒谎,骗女儿父王已经吃过了,然后用好吃的转移女儿的注意力。楚王离京,牵扯的事情太多,宋嘉宁不敢轻易去打扰。成亲这么久,宋嘉宁已经摸清了寿王的脾气,他是个心事重的王爷,但也是个顾家的男人,只要王爷想通了,他那么喜欢女儿,肯定会主动过来见她们娘俩的。
一日就这么过去了,傍晚宋嘉宁哄了女儿睡觉,她回到上房,摸着手腕上的血玉镯子想了会儿王爷,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这晚宋嘉宁睡得不是很安稳,她梦见王爷孤零零地站在草原上,她想过去找他,可草原开始转动起来,任凭她如何奔跑,都靠近不了,反而离他越来越远。
“王爷……”
宋嘉宁喃喃地唤着,忽的惊醒,房中一片昏暗,天未大亮,但院子里已经有丫鬟们轻声走动了。宋嘉宁出了一身汗,继续躺了会儿,等身子舒服点了,唤丫鬟们进来服侍。双儿、六儿伺候她洗漱,九儿铺床叠被,仔细翻看一番被褥,九儿压抑着兴奋,回头提醒主子:“王妃,您月事迟了五日了。”
八月王妃初一来的月事,今日已经是九月初六。
换个时候,宋嘉宁肯定会往怀孕上想,但她从围场回来后,这半年的月事都不太规律,最长的一次竟然迟了十日,害她几次空欢喜,如今王爷心情不好,宋嘉宁更不敢冒然去请郎中,反正她不会累到,真怀孕了,不用请太医,再过一阵子也能确定了。
与月事迟到相比,宋嘉宁更挂念前院的丈夫,昨晚的梦,不太吉利。
洗漱更衣,宋嘉宁刚收拾好,乳母将昭昭送了过来。用过早饭,宋嘉宁心不在焉地哄女儿,视线总忍不住往窗外飘,飘着飘着,忽见一个小太监形色匆匆地跑了过来。宋嘉宁脸色大变,先一步穿鞋下地。
“王妃,王爷病了,您快过去瞧瞧吧!”小太监喘着气道。
宋嘉宁有些心慌,王爷每日都会晨练,身体好的不得了,每年最多生两次小病,咳嗽几声也就好了,这回竟然将身边伺候的太监吓成了这样……宋嘉宁一刻都不想耽搁,回头哄女儿:“娘去看看父王,昭昭听话,在这儿等娘好不好?”
昭昭也想父王,哼唧着要跟娘亲一起去。
宋嘉宁第一次对女儿沉了脸:“听话。”
昭昭眨眨眼睛,有点怕这样的娘亲,乳母及时在旁边帮忙哄。宋嘉宁见女儿还算乖,立即带着双儿去了前院。快步跨进书房里面的卧室,就见福公公弯着腰守在床边,王府的乔郎中坐在椅子上正在为王爷号脉,而她的王爷,虚弱地闭着眼睛,脸庞红得不太正常。
“王爷这是思虑过重,秋寒浸体,其实早有症状,只是王爷一直隐瞒,才显得来势汹汹。”松开王爷手腕,乔郎中起身,恭敬地朝王妃解释道,“王妃无需着急,老夫这就开药方,王爷饭后服用,最迟两日便可康复。”
宋嘉宁松了口气,见床上男人悠悠地睁开了眼。宋嘉宁连忙走过去,坐到床边,紧紧地握住他手,想要埋怨他不爱惜身体,对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记起他心里的苦,宋嘉宁就说不出口了,只心疼地问他:“是不是很难受?”
才六个字,说到一半,轻柔的声音就掺杂了哭腔,杏眼里也浮上了盈盈的水色。
赵恒看着她含泪的眼睛,神智渐渐清醒,记起来了,他有个爱哭的小王妃。
“无妨。”赵恒拍拍她手,尝试着要坐起来。
“王爷别动。”宋嘉宁体谅他,他一个人在前院闷了半个多月,她都忍着没来烦他,但现在王爷将自己折腾病了,宋嘉宁就不想再由着他,立即按住男人肩膀,泪眼模糊地嘱咐道:“王爷病了,您好好躺着休息,病好了再起来。”
赵恒确实浑身无力,再看她眼泪随时可能会掉下来的样子,便笑了下,不动了。
宋嘉宁让福公公先准备早膳,屋里没有外人了,宋嘉宁才伏到男人肩膀,将泪水抹到他衣上,依赖靠着他宽阔的胸膛道:“王爷,我知道你难受,你不想跟我说,我不烦你,可你都憋出病了,我再也不能坐视不理……”
“你欲如何?”赵恒失笑地问。兄长发狂是因为憋着怨恨,他有恨,对陷害兄长之人的恨,但那恨还不足以压垮他,突然病倒,大概是前几日在浴.桶里想心事,不知不觉泡了太久,加上最近一直没睡好,赶上了。
听出他话中的笑意,宋嘉宁错愕地抬起头。
她看到了王爷嘴角的浅笑,赵恒也看到了她杏眼中滚落的泪,乌黑水润的眸子,心里装着事的时候没怎么想,现在她来了,担忧心疼地望着他,赵恒突然想的厉害,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她拉到床上,再紧紧地搂到怀里,埋进她浓密清凉的发中,深深呼吸。
感受着他霸道的动作与无声的亲近,宋嘉宁不安的心忽地就安定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就静静地抱着他。
“王爷,王妃,早饭备好了。”一片静谧,外间传来了福公公的请示。
宋嘉宁睁开眼睛,赵恒并未松手。
宋嘉宁轻轻推了推他,小声道:“起来吧,我喂王爷喝点粥,一会儿再喝药。”
赵恒嗯了声,慢慢松开她。
宋嘉宁坐了起来,见他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眼中恢复了精神,宋嘉宁越发镇定了,理理衣裳,叫福公公进来。王爷病了,饮食宜清淡,福公公端来一碗菜粥,里面放了御寒的姜。宋嘉宁不怎么爱吃姜,也不是特别抵触,但不知为什么,闻着那股随着热气散发的姜味儿,宋嘉宁总忍不住想吐。
赵恒靠坐着,很快就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儿,小脸越来越白,眉头也深深蹙了起来。
“怎么了?”赵恒按住她手,正色问。
宋嘉宁刚要敷衍过去,胃里突然一阵翻滚,怕冲撞王爷,宋嘉宁顾不得解释,即放下粥碗便捂着嘴朝外跑去。赵恒最虚弱的劲儿已经过去了,她温柔关心的目光与话语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治得他从里到外都舒坦,故宋嘉宁一跑,赵恒紧跟着跳下床,只穿中衣去追她。
宋嘉宁没吐,捂着胸口站在书房外间,小手捂着衣襟,努力平复身体不适。
赵恒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却立即吩咐福公公去叫乔郎中过来。
宋嘉宁毕竟怀过一次孩子了,早上又得了九儿的提醒,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没敢说出来,怕自己猜错了。夫妻俩重新回到内室,宋嘉宁劝赵恒躺回去,赵恒却坚持扶着她而坐,劝来劝去,乔郎中来了,为宋嘉宁号脉。
宋嘉宁紧张地盯着乔郎中。
乔郎中微微歪着脑袋,过了片刻,他松开手,看王妃一眼,然后领着双儿走到一旁,低声询问了几句,确定王妃月事迟了,乔郎中才折回来,笑着对两位主子道:“王爷,依老夫看,王妃的脉象颇似喜脉,但或许是时日太短,需再等几日才能确定。”
宋嘉宁杏眼明亮,乔郎中医术高超,既然敢说她颇似喜脉,那应该就八.九不离十了。
她惊喜地看向身边的王爷。
赵恒也喜,惊却更多,因为他这半个多月都在记挂被贬出京城的兄长,完全没有想过他的王妃会在此时诊出喜脉。赵恒侧身,看到她喜盈盈的杏眼,看见她恢复红润的脸,那么美,那么朝气蓬勃,为再次怀了他的骨肉而欢喜。
那温暖的喜意,春风般吹散了盘旋他心头多日的阴霾。
“赏,一人二两银!”握住她手,赵恒扬声道,俊美的脸庞再无一丝郁气。
福公公激动地都要哭了,出去传令之前,感激地看了眼王妃。
幸好有王妃,王爷才真正地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啦,大家晚安!
p.s.:今天出了趟门,三更没能写出来,但算上零点多的那更,1号也是够了9千字哦,当然,这算是投机取巧了,到底能不能实现7月日更九千的美好愿望,到底会不会月初就打脸,就看明天的表现了!替我祈祷吧!
嗯,这章发100个晚安红包,前排随机对半分~
☆、第179章 179
赵恒的秋寒是小病, 夜里发了汗, 第二日又恢复了康健, 清晨一醒, 先去后院看宋嘉宁娘俩。宋嘉宁可能有了身孕, 昭昭还小,怕过了病气, 所以赵恒昨晚继续宿在了前院。
他起得太早,宋嘉宁还没醒,赵恒在床边坐了会儿。光线昏暗,帐中的女子睡颜娴静, 微胖的脸颊,如画的眉眼, 嘴唇微微嘟着, 透着一丝稚气,明明已经当了母亲,却还像大婚前的小姑娘,让人想一直护着她, 不叫她为大事费心。
赵恒俯身, 轻轻亲了亲她额头。
宋嘉宁呼吸清浅, 毫无知觉。
赵恒再去看女儿。两三岁的孩子, 天天都在长,赵恒只是在前院闷了半个来月,再次见到女儿,就明显感觉女儿又长大了一点, 面朝外侧躺在大红色的锦被中,小嘴儿张开了,半边脸被枕头挤得变了样。
赵恒喜欢女儿的胖脸蛋,长大了肯定跟王妃一样漂亮。
搬把椅子,赵恒就坐在床边,一边端详阔别半月的小丫头,一边耐心地等女儿醒来。昭昭每天入睡、起床的时间都很规律,外面刚刚亮,被窝里的小郡主就有了动静,慢慢地变成平躺,张大嘴打个哈欠,然后,睁开了眼睛。
赵恒笑着看女儿。
昭昭迷迷糊糊的,困倦地眨眨眼睛,然后朝父王伸手要抱。
赵恒便连女儿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看着女儿小兔子似的靠到他怀里,还在张哈欠,张完杏眼水润润地望着他,赵恒目光越发温柔,帮女儿抹了眼角的小块儿眵目糊,赵恒轻声问道:“想不想爹爹?”
“想。”昭昭终于真正地醒了,一把扑上来,小胳膊环住父王的脖子,目不转睛地看,都好久没被父王抱了。
赵恒蹭蹭女儿脑顶,感受着女儿对他的想念与依赖,赵恒心中只有愧疚,再怎么记挂兄长,他都不该冷落她们娘俩。兄长病重时,嫂子侄子们无依无靠,他不要他的王妃像嫂子那样劳神憔悴,不要他的女儿,没有父王疼。
“走,爹爹抱昭昭,去找娘亲。”摸摸女儿柔软凌乱的头发,赵恒突然很想看她帮女儿梳冲天揪的样子。
上房,宋嘉宁睡得好好的,脸上突然落下一片湿.濡,像有只小狗崽儿在舔她似的。宋嘉宁未醒先笑,伸手将女儿的小身子抱到怀里。昭昭开心地瞅着美娘,宋嘉宁睁开眼睛,却见王爷竟然坐在床边,面如冠玉,眉眼平和清隽,是她熟悉的神仙样。
宋嘉宁贪婪地看着他,直到赵恒将调皮要爬到娘亲身上的昭昭重新抱到腿上,宋嘉宁才回了神,关切地问:“王爷可好了?您别逞强……”
“一切如常,不必担忧。”赵恒看着她道,目光平静。
均州距离京城千里之遥,赵恒不想兄长离京,一旦出事他无法照应,所以他再三上书请求父皇收回成命,但昨晚赵恒终于想通了。当年皇叔离京,心中郁愤,故而久郁成疾,可兄长不一样,兄长厌烦了皇宫里的无情,兄长向往寻常普通的百姓安乐,与其让兄长留在京城随时可能被人打扰利用,或许暂且远离京城,对兄长更好。
宋嘉宁问的是他的身体,但与王爷对视片刻,宋嘉宁却觉得王爷话里好像还含了另一层意思,正要探究,赵恒忽然想起什么般,问她:“石榴可熟了?”
宋嘉宁下意识点头,昭昭听父王提到石榴,脑袋立即转向门口,抬起小胖手往外面指,要父王抱她去摘石榴。女儿长得像她,贪嘴的性子也随了她,赵恒失笑,低头哄女儿:“吃完饭再去,父王给昭昭,摘最大的。”
昭昭高兴地望着父王,赵恒抱着女儿,回头,揶揄地问她:“王妃要不要?”
宋嘉宁算是看出来了,王爷是真的从楚王离京的阴霾中走出来了。虽然她也同情楚王,她也心疼冯筝娘仨,但王爷已经难过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王爷又肯笑了,宋嘉宁便决定只要王爷不提,她就绝不再事后安慰什么,免得勾起王爷的伤怀。
他有心情调侃,宋嘉宁瞅瞅女儿,靠着床头轻声配合道:“我也想要最大的。”看他怎么办。
赵恒意外地挑挑眉,但没有马上做出选择,只是笑了下。
饭后赵恒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她手,闲庭散步般朝后院的百果园走去。秋高气爽,天空碧蓝如洗,放眼望过去,心境也随之宽广起来。这还只是王府高墙中闭塞的一方秋景,外面能看到的天地,肯定更广阔。
“解禁后,去安国寺?”临时起兴,赵恒低声与她商量,“马车慢行,应该无碍。”
“王爷要去进香?”宋嘉宁惊讶地问,除了上次春猎,这还是王爷第一次要带她出门呢。
赵恒点点头,没告诉她,他只是想随便逛逛,四处走走。
“好啊,带昭昭一块儿去。”宋嘉宁略加思索就答应了。这半年楚王先是癫狂再是康复,紧跟着又放火触怒皇上,可谓是一波三折,如今尘埃落定,宋嘉宁也想去上柱香,一替楚王一家祈求平安如意,二替王爷求个顺遂,然后……
看眼肚子,宋嘉宁掩藏了自己的小心思。自己生的,儿子女儿她都喜欢,可王爷的爵位或将来的……需要有个男娃继承,她早点生个儿子,后面几个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紧张了。
“石榴!”昭昭没听父王娘亲在说什么,伸着脖子往前望呢,远远看到百果林的那片红石榴,昭昭兴奋地叫道。
赵恒、宋嘉宁便都收了心,一心陪女儿挑最大的石榴。林中树杈多,赵恒改成双手抱女儿,有父王小心保护,昭昭认真地找石榴,小郡主指哪个,无论矮处的还是枝头的,福公公就负责摘,又是爬树又是上梯子的,忙得满头大汗,一圈逛下来,竟摘了满满三篮石榴。
一家三口移步到了得趣亭,昭昭一个篮子一个篮子重新挑,最后捧着一个她眼中最大的石榴递给父王,连续不停地催着“吃”。
盘子勺子都准备好了,赵恒将石榴递给福公公,福公公弯腰站在石桌对面,撸撸袖子,熟练地向主子们露了一手切石榴的绝活,先切掉两头,再从中间划开一圈,掰开石榴,用手拍拍石榴皮,很快就将一颗颗饱满红亮的石榴倒进了碟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