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训的身边走的是加寿,但在这里他对加福看去,笑容可掬道:“福姐儿,你出生在这里。”
加福顿时活泼了:“是吗?”四面似乎生出亲切感,加福站到中间地带品味在空荡里:“我竟然生在这里?”
袁训带着加寿走到她身边:“姐妹三个全是生在边城,但只有加福生在大同。”不爱炫耀的加福难免翘一翘鼻子。
袁训再对家人招招手,一家人围成一个圈,袁训轻声而有力的介绍起来:“别人都知道咱们家有地道,但是有一点只有自家人才知道。这地道看似只有那几个出口,其实在出不去的时候,改变中枢石,就变成新的通道。出虽出不去,但粮食足够停留一年却不成问题。”
袁训微微叹气:“这是咱们家最后的根本,是曾外祖父当年一片苦心为祖母设计而成。舅祖父知道,舅祖父一家却无人知道。而今告诉你们,你们起个誓吧。算上加喜以后是七个房头,以后每房只许有一个人知道。知道的人一多,就不存在秘密。传子不传女的话不用提,但一代传一代,必须是看了又看的孩子。”
孩子们都是举一反三的脑袋,听出语病不小,执瑜执璞看加寿,觉得原因在大姐身上。就是加寿也以为原因在自己身上,加福还是笑眯眯。
当父亲的又道:“不用乱看了,是父亲违背外祖父的话,本来只能告诉一个人。就是你母亲当年用过这地道也不能知道。但是不告诉加寿也就罢了,加寿以后不会再回到这里。执瑜执璞你们是一双长子,为父我挑不出来先后。还有战哥,按祖训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是袁家子孙不能到这里。但战哥是我们家里长大,是我们家的孩子。我不能告诉他,却不能忍心让他以后少一条退路。所以叫上加福,加寿二妹自然过来。”
执瑜执璞无话可说。当下大家发了誓,一起去看中枢之地。
……
不知小弟看完了没有?陈留郡王不时闪过这想法。在他的面前,“哈哈哈哈……”阵阵笑声从孩子们那堆里出来。
这是火炕温暖的土屋,从外面看简陋到极点,泥墙带着没有糊平的凸凹。四面是草场,却不是宝珠当年买天豹家的那个。天豹家离得远,这个草场离袁家小镇近。是邵氏张氏和方氏母女后来自己开掘出来。
袁训一行去看地道,那离不开舅舅和加寿姐姐的胖孩子可怎么办?陈留郡王暂充保姆,带着他们在这里做客。
不想袁训的时候,陈留郡王就看孩子们。在郡王的丰富阅历里,没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他自己的孩子都是不回家中看不到,曾见到袁训抱着加寿不松手,就把他一顿训斥。在今天,他认真打量一回这些小孩子们,看着新奇。
在郡王戎马的日子里,他给孩子们带去好的家世,他的孩子们给他以恭敬。像萧战元皓这种除去自家大人别人都不认的孩子,郡王见过许多。但吸引他多看几眼的,只有胖元皓,原因无二,胖元皓太伶俐不过,他知道让舅舅和加寿姐姐撇下,就故意的寻衅。谁看着他,他就跟谁别扭。
脱了鞋坐在炕上,手里捧着小碗吃东西也没堵住他的嘴。吃上一口,就道:“瘦孩子瘦孩子。”
韩正经已上他好几回当,小脸儿板一板:“食不语。”
元皓就不说话,但站到炕边上,弯腰弓膝盖,双手甩动,看样子准备跳。
小黑子在屋角嘿嘿,得到小王爷吩咐的他原地不动。
陈留郡王明知道这胖小子又生事,但不得不说:“哎哎,不许跳!”
元皓得了意,对他昂着脑袋:“瘦孩子说食不语!你却来说话。”这就占了上风是不是?得胜将军似的回去坐下,吃他的东西。
韩正经急了:“我说的是你,”
元皓对陈留郡王瞄瞄。
韩正经气呼呼:“我说,我说的是你胖孩子,不是郡王。”
元皓对陈留郡王一个鬼脸儿:“他说,他说的是你郡王,不是胖孩子。”
好孩子先吃完,推开小碗,对不好的表哥噘嘴:“不要理他,理他事情可多了。”
陈留郡王啼笑皆非地看着镇南王世子又对自己扭过胖脑袋,原样学话:“好孩子说,不要理你,理你事情可多了。”
郡王不拿出威风,只怕一路吃瘪到送还小弟。陈留郡王对跟来在一边看热闹的萧衍勇动动眼色。
萧衍勇带笑站起来,走到炕前,喝上一声扎个马步,双拳左出右回,右出左回,打得虚空有声,自己都满意,对胖孩子坏坏一笑,把拳头晃晃。在不说话的时候,一般这意思的理解普遍是不听话就揍你。
可他面对的是胖孩子,没事儿常欺负战表哥,把胖拳头晃到战表哥面前的这位。胖孩子站在炕上,也扎个马步出来。
陈留郡王点一点头,调侃他道:“你小子扎的不错,几岁学功夫能有这稳重劲儿?”
胖孩子不理他,胖拳头一左一右打出来。他没有虚空有声的力,但嘴里配上:“嘿嗬吓吓!”
打完了,歪脑袋在萧衍勇和陈留郡王面上扫来扫去,扫的不怀好意。
萧衍勇大乐:“敢情你长大了,拿嘴打拳?”
胖孩子傲气十足:“我长大了,拿西山的兵打你。”眼神在陈留郡王脸上再扫一记。
萧衍勇逗他:“你不会打拳怎么带西山的兵,就你这拳,哈哈,这是什么拳?”
胖孩子急急忙忙回答,看那激动劲儿早就话到嘴边,就等这一问。笑出小虎牙和小豁牙:“大力丸拳,走江湖卖大力丸打的拳,跟你的拳一样,有声音。”
萧衍勇垮了脸儿,胖元皓春风得意回去坐下。好孩子对他白眼儿,他也白眼儿回去。韩正经一本正经看着他,他黑着小脸儿还。看样子没吃到亏。
……
袁训推开房门进来,见到一大一小对峙。
陈留郡王抱臂,眼神挑衅。元皓站到桌子上,这样站个头儿弱的不多,他的奶妈扶着桌子,他抱胖手臂,眼神挑衅。
见到袁训,胖元皓先告状:“舅舅,他欺负我!”
陈留郡王没好气:“你一直欺负我!镇南王有多刁钻,能生出这样刁钻的儿子?”
袁训抱起元皓忍俊不禁,这哪里是镇南王的刁钻,这是长公主的家传才是。
……
初七的晚上,柳夫人打发丫头告诉柳云若的奶妈:“给小爷备进宫的衣裳。”柳云若见到没有说话。早一年他就不说,说了也没用。而今天呢,他是不想说。
一早装扮好来见母亲,柳夫人照例把他说上几句,又送去书房去柳至:“骂几句吧,省得在宫里不省心。”柳至对儿子面上一觑,柳云若感觉出父亲的眼光意味不明,本能的避让开来,再才想到应该是自己心里虚。
他不信凌离会把初一晚上的事情告诉家人,就是他告诉家人,凌洲叔父这个年没回京,也没有人对父亲说。所以只能是自己多心。
柳至不是回回都骂他,只说一句:“大了,该懂事了。”这话说过不止一回,柳云若没有一次有今天听的触目惊心。
初一晚上凌离等人的话又到他耳边,那句句点明你柳云若投个好胎才能有加喜,你不体恤家人是不孝,不为全家和袁家能关系圆满想想是不仁,不为娘娘着想是不忠,有不孝有不仁有不忠,义字还用提吗?
柳云若唯唯诺诺答应着,跟他以前答应的表情一样,但心情不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