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训斜睨他:“那你还怕什么?放开我,起来,咱们还要赶路呢。”关安无奈的起身,面前到了两个人。小红颦眉,好孩子颦眉。
“原来关爷你是负心人?亏我白看你好。”小红很难过,好孩子也很难过。
元皓也搔头,瞅一眼海水:“不然,咱们丢他下船吧。”
张大学士听听这是什么话,敢情有个纳妾的,这队里还呆不下去了。再一想,也的确如此。张大学士抿一抿唇。
不管关安再磨蹭,也大家下船。袁训为梅吕二位一一介绍,说太子是亲戚家的孩子,太子故作无事的招呼。梅吕二位瞪大眼,到最后说不好是不敢认,还是过去几年已认不清,心思还是放到关安身上。
“关爷,呵呵,女儿们在家里做菜,就等你回家。”
关安脸都绿了,忍气吞声加沮丧模样,看上去他才是个吓人的鬼。船上运载各人坐骑,把孩子们带上大人的马,家人们行走,梅吕二位带路。
……
岭南,气候温和,此时在腊月里,飘香的果子比内陆多。经过的官道两边,孩子们就兴奋的看到柚子树和黄色橙子树。前面一排田地,有东西笔直林立,元皓大叫:“舅舅快看,棍长在地里!”
梅老爷笑道:“小爷,那是甘蔗。”不但孩子们用心地看,就是大人们也有关注。
都能从书上知道岭南、海南果子多,在这里的也是一流达官贵人,比一般百姓吃好东西的机会也多。但不管身份再高贵,有些果子经不起久藏和长途运输,呆在京里不出来,到嘴的机会有限。
就像甘蔗,有些办法能贮存一个月,有些办法能贮存数月。但办法经不住运输的话,京里也只能吃个蔗糖。
可以用船运,但要经东海、黄海、渤海,这中间必然有大风大浪的时候。一般商人运不起,运到京里一根要卖多少钱才划得来?只有官府呈送,但他不敢保证到了京里不坏一大批。至少的,跟新鲜无关。
此时眼前有一大片还长在地里,大人们也食指大动,梁山老王道:“这是腊月里,据说这东西正可吃?”
吕老爷笑道:“老太爷放心,前面准有卖这个的,不用等到进城。”
大家耐心等着的时候,赵先生忍无可忍:“别说,我没吃过。”阮瑛阮琬咽口水:“吃过,但是不多,很甜。”元皓不乐意了,问自家祖父:“我怎么没吃过呢?小碗都吃过。”
加寿笑道:“你小呢,你咬不动,蔗糖你没少吃。”元皓这才作罢。
又走一里多地,一个板车在路上,上摆着各式果子,还有甘蔗。孩子们欢呼声中,执瑜执璞拍马上前买了一些,家人出刀削皮,把卖的人看得翘起拇指。
“咦,那是什么?”元皓盯着另一种青青的外皮,生得像大葫芦的东西。
卖的人道:“这是椰子,这是海南来的。”
“好吃吗?”元皓目不转睛。
卖的人见到他们人多,殷勤地道:“这一个我送小爷,您尝尝看。”拿小碗取汁,天豹先接手上,滴几滴看了,他自己品过,送给胖队长。胖队长小心翼翼喝一小口,眼睛亮了,“咕咚”大口喝下一半,想起加寿,对卖的人道:“一人一个,快弄来。”
加寿就着元皓手里喝上一口,舌尖上甘甜清凉,耳目也跟着明亮。嫣然告诉太子:“好喝。”
在这里耽误小半个时辰,宝珠让他们慢慢地吃,又站稳啃了甘蔗,除了关安以外,心满意足进城。
他们人多,梅吕二家虽然很想招待,但苦于房屋不多。袁训等自己住也自在。当天稍作安定,梅家请客,大家换上锦绣衣裳,镇南老王、张大学士都以为找到原因:“原来是关将军要纳妾,一纳两个,忠毅侯跟他有情意,所以办这好衣裳。”
梁山老王不信。
出门的时候找不到关安,袁训没有放心上,带着大人们前往,太子想看这件事情的结果。毕竟梅吕二家不纳女婿,太子也暗有担心。他也去了。
到了地方酒过三巡,大家说起话来,却是梅吕两家自从京中返乡后,再小心防范,笑话也跟到家门,一时之间成为笑柄。就在他们无计可施的时候,袁训派人前来又一次回复,说任保不答应关安再娶一妻。梅吕二家借这个机会和袁训通信,袁训帮忙,把他们调离原任,来到这新地方。
太子、二老王、张大学士听到这里心如明镜,忠毅侯这是为绝后患也好——这两家没有女婿,内心对太子也好,加寿也好,袁家也好,总有或多或少的怀恨。忠毅侯为笼络他们也好——危难之时伸出手,给他们两家寻个说得过去的女婿,他们处于这种境遇下,还不感激于心?
有没有人还会狂妄地以为自己女儿应该许太子的?天下之大,应该会有。但眼前这两位卑躬屈膝的,言谈之中已愿意家中办喜事。这是不愿意闹的心情。
梅老爷道:“这地方真好,水军中也好,衙门里也好,都有青年才俊。”
太子等人对袁训下意识瞄上一眼。想来在吏部看过各地官员花名册,知道何处有不少未婚官员并不为难。
“我相中一个,吕兄也相中一个。给侯爷去信,您说来主持,您可算来了,呵呵,这里谢过。”梅、吕二位离席拜谢。
袁训说无妨,他带一个人过来,送上小拜匣,取出八十两银子,又两件镶宝石首饰,以为新娘子添箱。定下婚期,大家绝口不正面谈论在京中丑事,算尽欢而散。
关安跟着赵先生、孩子们去逛果子铺,买回来大堆的果子,也很开心,回来听到梅吕家要办喜事,抹一把冷汗:“吓死我了。”惹得大家笑上一回。
孩子们热热闹闹拿果子玩耍,太子对袁训道:“岳父借一步说话。”一前一后来到屋后。
“这事情就算过去了?岳父您做事好生周全。”
袁训倒没有再做隐瞒,说当年丑事与他无关。只是微笑:“大小爷,咱们是不能保证一生不做错事,但却能做到尽力弥补。”再淡淡:“不能,或总有想不到的地方,也就算了,不能勉强。”
太子何等聪明,一听忍俊不禁,笑容闪动不已。
房中,元皓把一个大柚子给张大学士:“放枕边闻香。”张大学士接过放下,本能的出来寻一寻太子,本能的认为忠毅侯又要和太子说些什么。见到一翁婿恰好分开。
袁训神色不变:“有酒了,睡会儿去。”抬腿走了。留下大学士问太子:“殿下却在这里逛?孩子们分香果子呢。买的真不少,个个又鲜又可口。”
太子甚是从容:“和岳父说句话。”
“哦,不知说的什么?”张大学士就势问出,含笑道:“我也想说几句,这梅家吕家让他安抚的好。”
太子沉吟着,最终是跟孩子们学的调皮占据上风,轻描淡写告诉他:“岳父说,人无完人,倘有做错,尽力弥补就是。”
张大学士震惊在地,而太子不出意料,对他点头一笑,往房里去讨果子。
“哈,再分这一堆!”
足有一刻钟,孩子们哄笑声出来,把张大学士从茫然中拽出。刚一醒神,对着袁训走开的方向,眼睛直勾勾。
大学士知道梅家吕家在京中丢丑,想来总有恨意。但他却没有想到袁训会关注到两家成亲。他这一回全国出巡,既然有全国一定可靠的驻军为后盾,车马兵船都便利,岁月又充足,带着女儿太子岭南吃足果子也应当。但顺便的,又了结梅吕旧事。此人有心高过别人。
大学士知道袁训在加寿的事情上不会轻易退步,但没有想到,在此时看着是信手拈来的梅吕小事,又让他钻了空子,把太子敲打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