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高,他们两个虽然会水,但这是深海,他们爬到船帮往下看,万大同和孔青不放心,一人一个扶住他们腰身,小六和苏似玉这就最早看到。
张大学士心想我为殿下先看一眼,这一看吓一大跳,那是什么怪鱼?
身子有半人来高,但有好些肉乎乎的……能叫鱼鳍吗?更像人的手而没有手指。
饶是大学士看的书多,此时想不起来这叫章鱼,那是鱼触手。见鱼还没有上来,触手舞动在半天里,把他吓一跳,不顾什么,推着太子离开这里:“小心啊,”
“鱼祖宗,我看到鱼祖宗,”元皓让蒋德抱起来,也在兴奋大叫。
太子哪里肯走呢?他年青,大学士年老,太子反把大学士推到身后面,大学士就差大叫跟的人“护驾”,太子已凑到船帮上面,往下一看,顿时感染到孩子们喜欢,手舞足蹈:“加寿快来,我抱着你,这大家伙。”
袁训宝珠一起装没听见。
张大学士气的骂跟的人不得力,也没有听到。有个士兵给他几句话,让大学士平息。
“怕什么?有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呢。我们一会儿还要生吃它呢。外省人不习惯吃大的,给你们吃小章鱼,好吃的很呢。”
大学士震撼:“生吃,这大家伙!”他从这里开始闭嘴,犹豫着能不能给太子吃,就忘记把太子推开。
“孩子们,来吃新鲜鱼。”章鱼这一网上来的时候,宝珠带着称心如意梅英红花,白卜把船上火头兵派给他们指点,很快出来一大盘子生鱼片,太子为尊,孩子们跟着沾光,宝珠先叫他们。
“哥哥吃鱼。”执瑜执璞推着太子。
“哥哥吃鱼,”元皓拿脑袋顶着太子大腿,嚷着:“哥哥吃过,元皓就可以吃了,舅舅就可以吃了。”
元皓太喜欢舅舅,把舅舅说进来。
于是太子生吃了好些鱼,第二片吃到嘴里,陪着小声请教宝珠:“岳母,这生鱼能送到京里吗?”
既然在打鱼上提醒太子,别的事情上也有准备。宝珠不慌不忙:“放心吧,不能送去让吃生鱼。不是没有冰,是用冰送去,也不新鲜,不如这味道好,而且听说容易腐烂吃了坏肚子。”
太子有失望的神色,心想母后就不能吃到。宝珠又告诉他:“但是呢,咱们打的鱼有别的法子收拾出来送去京里。并且从今儿晚上开始,称心如意就一道一道菜的做出来,您细细的品尝。觉得哪一道菜烧的中吃,要送回京,就让称心如意把做的方法写下来可好?”
宝珠热烈的举荐自己小媳妇:“她们这几天可没有闲着。”
强将手下无弱兵,太子先暗暗的说自己岳父岳母,再对称心如意看了看,再看加寿,这是长女,最受父母疼爱,所以最好,也所以岳父算胆子极大,要把加寿带出京。
果然来对了,也果然应该来。这一行的回忆,太子相信是自己和加寿一生里最好的回忆。
以后还没有更好的,不能事先得知。但这一行十足是一家人亲亲热热,而且不忘记远在京中的家人——皇帝皇后是太子和加寿的家人,太上皇和太后算袁训和孩子们的家人——以太子来想,以后就算风起云涌,山河灿烂,也远不如这一家人来得娟好。
这个生日,过得好极了。
……
当天大家都吃鱼生,张大学士一尝之下,也大为称赞,但他上年纪,孩子们小,视饭量而不敢尽饱。
晚上,他们到达水军营寨里。有人来请,镇南老王来到白卜的帐篷里。
烛光数枝,把帐篷里人面容照亮。头一个,少不了是这里的主人白卜。
余下梁山老王、袁训和太子,再就是镇南老王在这里。
白卜展开一卷地图,有海域,连陆地。镇南老王虽不熟悉,但白卜随后道:“这图,还是延宁郡王在世的时候所绘,后面又绘过几幅地图进京,但要当年旧封地,以我来看,还是这图最准确。”
镇南老王在孙子的事情上,已经挑明他不是管不了孙子的束手无措,他是爱惜孙子和羡慕袁家孩子的束手无措。但在别的事情上,他灵光的很。
听到这里,就一闪念间明白了。原来小袁不仅是拐出长女路上游历,和回家祭祖这么简单,却原来身负圣命,他有差使。
自从皇帝登基,梁山老王回京,袁训这国公的外甥在朝中,定边郡王造反,封地收回。东安与靖和二郡王含羞自尽,二世子至今没有袭上王爵,封地由专人照管。国公与郡王的矛盾新的旧的,和旧郡王封地,已到不得不解决的时候。
有梁山老王在朝中,他对旧矛盾来龙去脉在心里。袁训呢,为舅父,也为他兵部里好当差,私下对皇帝进言多回,这算催促着皇帝早早处置这些事情。
皇帝在数年里派人重新丈量土地,追溯以前的封地收息和如今收息的差别,找原因,寻天灾。一边儿在打仗,也一边儿为这事花费不少功夫。
袁训出游的时候,皇帝把人派出去在前,主要是为林允文不要全国流窜。无意中抓差表弟,让他顺手把这件事情干了,是表弟自己往上撞,不能怪皇帝用得顺手。
梁山老王又愿意出行,刚好全国再也没有人比他对当年延宁郡王旧事更熟悉,皇帝顺手把他也抓了差。
镇南老王是让孙子大哭给送上来的,他在进这帐篷以前还不知道,但他现成的在,忠心上可以放心,太子何必客气?袁训何必客气?梁山老王也不会放过他,把这位老王也拉进来当差。
镇南老王想通这是差使后,虽然不知道是袁训当差在前、后出游,还是他出游在前差使在后,但不由得暗暗心喜。如果当差,他就有不回京的理由,可以和孙子在这一行队伍里多呆阵子。
出京不过一个月,他们就玩得是京里王爵几十年没玩过的派头,这要是跟半年,指不定还去哪些好地方?
这就面对地图,和白卜的话,镇南老王屏气凝神,很卖力的原因不过是能带着孙子多走一段行程。
“海疆这一段,自从我到任后,逐步收回一小部分。还有一大段,在如今的主将江强将军手里,江将军分段给几个鱼霸打鱼,每年吃好些贿赂不说,因为我收回海疆,对我视若眼中钉。要不是我是王爷的人,他早把我撵走。”
白卜皱眉头,手指先点在绘有海水的位置上。
“地上的旧封地,由附近三个城池,全城,临地和南城管辖,换几任官员,都还是和江强将军关系不错,有清廉官员,只是不敢出头。这里面隐藏的出息,也大了去。”
太子心里放下一块石头,皇帝和他在京里谈论这件事情,认定不可能每年收息一年不如一年。
报上来的理由,什么海难多,什么雨水多,难道以前几十年里没有过?
如果真的是天灾,太子反而要难过,因为可收息的地方少了。是贪污,反而可以放下心。土地和可用的海疆不少就行,贪污官员们可以更换。
也让太子觉得这一行不虚此行,他可以中大用。
殿下问的希冀:“听说有些地让海水淹没?”
白卜肃然:“卑职拿脑袋保证,卑职有证据,证明不但没有地让海水淹没,反而是有些地方海水退去,新出来好些地。卑职寻找旧地图,这就是证据。”
旧地图仿佛大放光彩,上面盖的延宁郡王旧官印,原本灰暗,也一下子明亮起来。
太子笑得合不拢嘴:“你很能干。”其实心里在想,殿下我可以大展身手,揪出好些贪官来。传到京里去,听到的人都会说殿下能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