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老王喜欢的眼睛几乎看不见:“对喽,不过啊,你还得办件事儿,在往肉的去的那条路上留些血,狼闻到血腥味道,他才肯去。”
萧战是想说好来着,但脑瓜子转得太快,反而大叫一声:“祖父不对,柳云若他怎么是狼呢?他最多就是只兔子。啊,也不对,兔子是我二舅哥。”
小王爷开始乐了,小靴子一点地面:“他是一只小蚂蚁。”
梁山王府的狂横霸道无时不体现出来,对于萧战的这种比喻,老王妃笑了笑,没有阻止。老王则是乐呵呵,反而是助长萧战这样想的一句话:“那你手里得给他点儿残渣点心汤水,你一点儿不给,这不,他就不听你的了。”
这话要是让柳至听到,全柳家可以抓狂,从此把梁山王府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不是柳家跋扈,是你梁山老王先瞧不起人。
但听到的是萧战,萧战的闷闷一扫而空。是个聪明孩子,这就面对先生们开始自责。
自责这话,换成皇帝,要说罪已。换成别人,要说几个对不住,您多多见谅不是。
到小王爷嘴里,就出来成这样。想通了,黑脸儿挤出来笑:“原来先生们让我后退,有这样的一个道理要我知道。你们当时怎么不明说呢?是了,当时柳家蚂蚁在,明说这话,要让他们学去了道理,他可太占便宜了。这事儿你们办得不错。”
放在涎皮赖脸,无理要占十分的小王爷身上,先生们都明白,这是他的自责。
先生们松一口气,齐齐欠欠身子,把萧战吹捧一番:“小王爷您集老王爷和王爷的期盼在身上,不是那街上斗鸡训狗的孩子,天大的事情,放在您面前,不消一时半刻自能明白。我等,怎么敢抢在前面解释呢?”
萧战让奉承的很美,所以别看小王爷生得不好,从小是让吹捧长大的,他自我感觉一流的不错。
老王爷满意于先生的话,对着他们不住笑着点头。挑四个人给战哥儿,可是费老王和梁山王不少精力,只听他们说的话,就是绝顶的人才。
随意的一句,就带出来您小王爷是整个王府的希望,不能当街上撵鸡打狗的孩子,句句带着警醒,敲打萧战不可以再孩子气。
敲打的多了,效果也就出来。
这就大家满意,老王给孙子又上一课,萧战领悟到自己扣别人的功劳太多,扣的他们不服气。这蚂蚁红了眼,小牙也咬人。先生们履行他们的职责。
萧战留在家里吃饭,然后回岳父家里去。先找的不是加福,而是跑到学里,把睡午觉的执瑜执璞叫出来,堆着笑:“哈,你们俩个当家,我最喜欢不过。”
他午饭回自己家里去吃,执瑜执璞已经知道。兄弟俩个私下里嘀咕,说战哥儿不让人,让人都是诡计,他一定是不服气,回家里搬祖父这个大救兵。
没想到一觉睡起来,萧战来个大变样子。执瑜用不认识似的眼神,把萧战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执璞诡异的把萧战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
一个看得萧战面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另一个把萧战深紫色团花瑞兽衣裳上的团花都快数了一遍,萧战恼了:“你们不相信吗?”
火一冒出来,脑海里顿时出来几个字,那是祖父说的“以德服人”,你不能见天儿和人横是不是?旁边还有祖父的白胡子笑脸做衬托,萧战又堆上笑:“哈,咱们是兄弟,咱们是一家人,你们很好很好。”
执瑜实在看不出来萧战的用意,又让他的笑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慢吞吞道:“你有话就直说吧,夜巡以我们为首这事儿,又不是我和二弟谋划的,你有气,去柳家找云若。”
小王爷今天以德服人,这头一出子,捧场效果不好。弄得他笑容干巴巴的接话:“我不气,真的,我说这事儿,办得好!”
执璞直接伸出手,在萧战额头上探一探,自言自语地道:“不像生病了啊?”
“你才病了呢!”萧战原形毕露的凶他一句,脑海里又一次出现“以德服人”,小王爷又挤出笑容:“你们去对岳父说说吧,如今我不当家,是你们当家,我喜欢的紧。”
执瑜执璞的耐性让他磨光,瞪一瞪眼:“上午你走过,我们对爹爹说过了。”
一转身子:“还能再睡一会儿,别再搅和我们睡觉。”
“哎,说过还可以再说一次不是吗?而且我喜欢,我愿意,我说好,你们还没有说呢。”萧战追在后面纠缠个没完,最后让执瑜执璞撵走。
小王爷就来见加福,加福午睡刚起来,正坐着打哈欠,见到萧战进来,加福笑靥如花,福二爷今非昔比,自己跳下床,和萧战走到一起,乖巧可爱的加福先出来:“祖父好不好,祖母好不好?婆婆好不好?有没有代我问好。说我昨天去看过他们,明天还去看呢。”
袁训装着和老王生气,也有一部分是真的又和老王比划上,不让接加福,却不禁止她出门。
逛街依然是萧战和加福上过学后的爱好,只是最近总夜巡,逛的就比较少。
加福隔上一天,就去梁山王府看看长辈们,她本来就是个好孩子,婆家的人又都疼她,在加福心里从来不是外人。
知道萧战生气回家去过,加福一一的问候,一个也没有少。
萧战捧着个盒子给她,打开来,全是加福爱吃的点心。
袁国夫人的陪嫁忠婆擅长做点心,她跟着袁夫人在宫里陪伴加寿的那几年,宫点她看一看再尝一尝,就能自己总结出做的方法。
但梁山王府的好点心,宝珠请忠婆不要学,就是原先会也不要做。这是来自亲家和岳母的体贴,有些好吃的点心加福只能在梁山王府里吃到,给战哥儿留些露脸的机会。
“哇!”,面对一盒子各式各样的点心,加福开心的不行,指着一旁梅花式桌椅:“咱们俩个坐下来吃。”
萧战却看外面院子里,青草茸茸,有藤蔓在花架子上还没有骨朵,只叶子就有微芳沁鼻。
他不用说话,加福就能明白:“好,咱们去外面吃。”
丫头搬出一套小桌椅,放下猩猩红的软垫,萧战拿一块点心在手里,先不吃,揉碎一小块撒在地下,把余下的吃下去。
没一会儿,蚂蚁围成一小堆。萧战告诉加福:“这就是祖父今天说的道理,让蚂蚁听话,就得给它残点心吃,福姐儿你看就这么一点儿,就招来这么些蚂蚁呢。”
加福肃然起敬:“祖父说的道理呢,真是太好了。”
“柳云若就是小小蚂蚁,今天上午的事情是我不好,是我以前没喂他点心渣子。”萧战面对加福的自责,依然是骄傲和狂横。
加福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对他嚣张的话不知听了多少。嘻嘻一笑,加福只道:“云若哥哥在,这话可不能说。”七周岁的福姐儿,现在很会劝萧战,但也只在这个程度上面。
萧战说好,丫头送来给他们喝的茶水,里面点核桃放红枣,提神茶叶几乎不放。一对小夫妻吃完点心喝了茶,一起去练功。
加福看兵书学写字的时候多,萧战琢磨怎么给小小柳喂点心渣子。整块点心肯定不给他。
梁山老王教导自己孙子,素来是直截了当。
……
柳至在深夜进家门,夜风中嗅一嗅,春天的味道到处都是。这气息让人神清气爽,以至于柳至脚步轻快,又是在家里,人也随着放松下来。
亭子后的轻微一个响动,让他重新绷一绷身子,但是见到走出来的小人儿以后,他诧异地先看看繁星,再问他:“云若,你又贪玩了不是?这么晚你还不睡?”
他不用问儿子没去夜巡,他的儿子他知道,如果是有夜巡,这个钟点云若还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