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实的回话:“孔老掌柜的一天几回药在用,太子府上照顾他,给他专门请太医,年前太医就说不中用,怕他犯糊涂,不敢问他。”
红花愈发冷笑:“那你自己就敢拿主意不成?”邱四陪笑:“有事只问文章侯夫人。”
宝珠往窗外一瞥,邱四看在眼里,摆出殷勤面孔:“夫人要对帐,小的这就打发伙计去请侯夫人。伙计们跑惯了腿,让他们去最合适。”
宝珠看看红花,红花也看看宝珠,她们俩个都不说话,邱四就当她们答应,往外面就要走,红花叫住他:“去哪里?”
邱四陪笑:“小的去叫伙计张扬,他跑得快,文章侯夫人也就能来得快,不让侯夫人多等不是?”
话音刚落,外面有伙计回话:“回夫人,文章侯夫人到了。”宝珠和红花都微微一笑,眸光不离开邱四。邱四猝不及防,忍无可忍的哆嗦一下,随后,很快稳住。
对宝珠再哈一下腰,陪笑:“您还要不要请常五奶奶,让张扬去叫,他跑得快。”
宝珠瞄一眼红花,红花回话:“请三姑奶奶做什么!”邱四紧紧闭上嘴,很快,在掌珠进房以前,飞快又陪笑:“也是,恰好张扬有货物要送,不用他,我还打发他送货。”
边说边要往外面走,宝珠叫住他:“跑得快的伙计,我要见见,带他过来。”
邱四手指死死掐住手心,咬着牙挤出一声笑:“是。”
他出去,掌珠进来。坐下就问宝珠:“你今天得闲?有功夫逛铺子?也是的,三妹和我常说你也来看看吧,虽说这没有你那几间铺子大,也有你的股本。”
宝珠忽闪下眼睫暗示她:“闲呢。”掌珠觉出来,还没有问,见邱四带进一个伙计,生得眉清目秀:“这个就是张扬。”让张扬见过东家。
宝珠冷淡,像是对张扬又没有兴致,但是不让他离开:“送货物交待给别人,让他留下,等会儿有使唤的地方。”
邱四不敢说不,张扬也现出不安。
外面的伙计见到都纳闷,到柜台那里私语。“东家今天来查帐?”
“咱们这铺子不大,一年挣的银子远不如田产上的进项,这有什么好查的?”
“看着不对呢,一本本的帐本子抱进去。”说话的人悄声道:“列位,这会儿能松口气。你们顶着,我去让方姨太太和禇大娘子过来,怕是有人告她们的黑状不成。”
一个老成伙计摆手:“你想多了,方姨太太是东家的亲戚,一个月里有二十天住在侯府,以我来看,东家不是针对她们来的。”
说话的人陪笑:“列位知道去年方姨太太进京,报报家乡,我们是一个地方的。再说她帮着料理咱们几间铺子上的饭食,干干净净不说,冬天肉汤分量足,夏天瓜果也给得好。报一声儿吧,东家都到了,她们还闲在家里不好。”
大家就行个方便,让这伙计快去快回,免得东家一会儿查伙计,独你不在,这是做好事反给自己惹是非。
伙计道:“前天我问过她端午怎么过,她说头一天收拾家里,第二天往侯府里过,她们今天在自己家,不远,帮我照应着,我就回来。”说过出去,过不了两条街,就是禇大的旧房屋。
见门半开,伙计试探的探进身子,问一声:“方大娘褚大嫂?”方明珠走出来,发上扎着布巾,手里抓着扫帚:“是吕兄弟?你不在铺子里怎么来了?”
“大东家忽然过来,这会儿正在铺子查帐。我抽个空子来说一声,方大娘经管着吃饭的银钱,要不要过去候着?”
方明珠哎哟一声:“怎么?侯夫人去查账?”慌手慌脚就对里面走:“娘,快出来,别收拾屋子,宝珠查账呢,赶紧的你管一部分钱,赶紧过去。”
吕伙计咧一咧嘴笑,觉得自己帮上忙,欠欠身子:“就来哦,我先走了。”方明珠又谢他。桌子上摆着待客的鸭蛋粽子,抓几个塞给他。
吕伙计匆忙回来,见铺子里正好来一波客人,忙上前招待,把衣着不俗的客人往上房里引,就听到“啪”一声,好似在拍桌子。
铺子都临街,客人就没有听出来,还以为外面的动静。伙计是有心的人,分辨一下,这是侯夫人坐的那房里传出来。得空儿扫一眼,见家人林立什么也看不出来,伙计先去招待客人。
他没有听错,房里,宝珠沉下脸,掌珠气得浑身发抖,是她拍的桌子。
邱四和张扬面对土色,眼珠子瞟过来瞟过去看地上一箱子货。
箱盖打开,里面装的过节东西以外,中间一大包袱的雪白花花,是没有碾过的粗盐。
怕影响进出的客人,掌珠压下一半的嗓音,一半的怒火也就压到心里别提多难过。
“这是哪里来的!这是你从什么地方进来的!”掌珠怒不可遏:“邱四!你不是新来的掌柜!枉我信任你这几年!你贩卖私盐你自己去,不要在这铺子里!”
古代盐铁铜等,由官府治理。要卖盐不是不可以,要有盐引这种东西,否则就是违法,一些朝代视贩卖的多和少,有杀头的罪名。算走私的一种,所以掌珠愤怒。
面对这一箱从仓库里现搬出来的东西,邱四无话可说。他跪地求饶:“夫人饶我这一回,要说私下里挣钱,这是没有的事情。这是常有生意往来的大客户,说货物进得多,暂时没有找到地方存放,问我借仓库用上几天,说好月底一定搬走。”
红花按他脸上啐一口,指着鼻子骂道:“烂你的心肚肠,你办出这种事情!今天是放盐,明天放造反的东西,你想害死人吗!”
这话把掌珠提醒,掌珠面色雪白,因为这邱四经常对她回话,她就没有看出来这个人不可靠。心如刀绞的痛恨,站起来对宝珠道:“我去各处库房里看看,”滴下泪来。
宝珠安慰她:“大姐不用着急,已经有人去查看。本来不用劳动大姐,但这是大姐经手管的铺子,我平白的处置人不好,才请你过来。”
掌珠泣泪交加:“妹妹不用劝解我,这个人是我经手提上来的,叫我过来是对的。虽说妹妹安排人一定妥当,但我这会儿急上来,我得去看看,亲眼见到各处库房没有事情才能安心。”
再瞪一眼邱四和张扬:“这两个,一个是主谋,一个是跑腿的,就由妹妹发落,这个不用问我。”
宝珠也就答应,让掌珠去看看安然无恙,过节也安心。掌珠出来,加快步子出铺子,见外面进来一对人,方姨妈和方明珠也是急步进来。
两下里一照面,因为心里各有着急的事情,竟然没有愤怒啊旧事这些上来。
掌珠出来一个笑容,方姨妈和方明珠也一起笑:“出去啊?”掌珠就道:“库房看看。”方姨妈和方明珠点着头,三个人擦身而过。
丫头随后跟上,掌珠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心急如焚邱四做下的事情太大,只想着这是针对四妹夫,坐车走了。
方姨妈母女和伙计再打过招呼,直到通往后院子那道门时,母女同时站住脚,眩惑的往身后看。
就这样算大家重新见过面?就是这样的简单?不是理论她掌珠以前看不起母女们,打小儿就认定姨妈是打秋风的,问题是姨妈打秋风也没有打你家,老太太都不说话,你小人儿家凭什么!
方姨妈张口结舌,以前对掌珠的憎恶,和刚才对掌珠的满面春风在心里撞击,她问女儿:“刚才没有人走过去吧?”
方明珠也迷糊上来,刚才那个一定不是表姐,表姐才没有这么客气。她道:“没有,咱们看花了眼!”
不说这一句还好,说出来母女们心头一震,都明白真的,她们是和掌珠说过话。
“唉,”方姨妈叹气。
“怎么这样,”方明珠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