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厉害!”另一个家人吐舌头只会说这两个字。
王保的孙子指着自己腿给众人看:“看我吓的,我都尿出来了。你们知道他是谁,以前的大将军威风八面,跟着老国公出生入死,一天能宰上百号人,我的娘呀,我得躲着他,我换衣服去。”
对着他拔腿而去的背影,余下家人还在后怕:“不能怪这小子胆小,就是凌三大爷我看到了,他也尿了裤子,”把头一转:“咦,三大爷呢?”
凌三此时狂奔到国公府中。
……。
凌姨娘还在房里骂,从她儿子睡在床上起不来,她就没有一天不骂袁训。她的媳妇谢氏木着个脸听着,心想你是我哪门子正经婆婆,我再怎么样,也是书香门第里出来,此时只恨我的爹娘,他们肯定收多了银子,对我说嫁到国公府为长媳,生下孩子来,以后国公就是我孩子。
谢氏心头翻腾,爹娘你们能想到这府里没上没下没大没小没规没矩,让我赶着个姨娘叫母亲!
“姓袁的不得好死,他伤了我的儿,我咒他没有儿子,我咒他娶不到老婆……。”
正骂着,凌三奔进来,满面是血,手捧着腮帮子,大呼小叫嗓音不清:“呜噜,不好,呜噜,袁家奶奶来了,”
龙素娟见血污难看,心想看母亲用的这个家人,半点儿规矩也没有。
而凌姨娘喝住他,还没有说话,见凌三歪着个脸透着滑稽,格格笑起来:“你是哪里摔一跤,把脸都摔成八瓣?”
“袁训老婆到了!”凌三喊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满口的血。龙素娟嫌恶地摆手:“去外面收拾干净再进来,”然后骂道:“不像话!”
谢氏冷笑,在心里想不像话的事还少吗?
“啪!”是凌姨娘拍了桌子。她听明白以后,杏眼圆睁怒容满面。总着房外就叫:“凌三,那小野种的媳妇在哪里!”
“袁训”这两个字,随时把凌姨娘点成火爆鞭炮。
凌三蹶屁股对着台阶下面花地吐血,糊涂不清的回道:“祠堂!”凌姨娘清楚了,对女儿冷笑:“她是想拜祭老国公!”
“啪!”
又把桌子用力一拍,凌姨娘大怒吆喝:“这房里的人都死哪去了?”七八个丫头跑出来,凌姨娘见人不够,又骂:“我的婆子们呢?”丫头们到处乱寻,即刻寻出五六个婆子,凌姨娘早把袖子挽好,抽出鸡毛掸子在手,狠毒的歪着眼睛斜着面庞,威风八面大喝一声:“我们去打!”
谢氏心中厌恶,忙求告道:“母亲,我听到孩子哭了,我就不跟去了。”一抽身儿去了隔壁。凌姨娘骂一声小贱人,又怕去晚了袁训老婆跑了,凌姨娘顾不上和媳妇生气,带上女儿家人杀奔祠堂而去。
一行人浓烟滚滚般不见影子时,谢氏从隔壁抱着孩子出来,才听清在台阶上漱口的凌三说的话。凌三对着凌姨娘背影无力招手:“姨娘别去,他们带着厉害的人呢!”听到身后有动静,凌三转过脸就和谢氏对上眼。
谢氏冰冷的沉下脸,从凌三旁边轻飘飘过去,自语般喃喃:“坏事干得多,不怕遭报应吗?”凌三以前是不怕谢氏,他仗着他是凌姨娘的陪嫁家人,外面又有凌大人撑腰,凌大人后面又有人撑腰,凌三连辅国公都不怕。
这么心腹的家人,凌姨娘应该留在身边才对。但她进府没有几年就失宠,辅国公常年在外,国公府又占地庞大,辅国公偶然回来几天,凌姨娘连个信儿也不闻,闻到信儿后,又找不到国公在哪个房里。
坏人也有三分聪明,凌姨娘就把凌三这得用的人安排在祠堂,辅国公回来头一件事,就是去拜父母和祖先灵位,凌三这才能挡宝珠拜祭,还能赶快的来回话。
凌姨娘正对姓袁的恨之入骨,哪有不去的道理?
此时凌三没拦下来,又听到谢氏刻薄自己,凌三背上从来没有过的一寒,打心里哆嗦几下。谢氏不理会他,回到房中去看床上沉睡的丈夫,见他服药后面容沉静,睁眼后的戾气不复存在,谢氏叹气:“等你养好身体,你可改了吧。再不要像这样刚愎自用,和父亲生分。那外人的话是不能听的。”
趁着婆婆不在,谢氏在房中叹息几声。而她的姨娘婆婆此时杀气腾腾已到祠堂。
宝珠拜祭已过,正在观看历任国公的灵位。耳边起了脚步声往这里来,宝珠不慌不忙,红花不慌不忙,卫氏和梅英都竖起柳眉,一个沉下脸色,一个绷紧脸色。
孔青恼火上来。
他一生是跟着安老太太,安老太太持家严谨,年青时候再不把媳妇孙女儿放在眼里,也是奶奶小姐的待遇不曾少过,更不会允许有人乱了身份。孔青从祠堂门外见识过国公府的家人以后,一把火就一直在心头。
他不会认为这就代表辅国公无能,因为他也年纪不小,还能识人。辅国公的面相威严,和老太太威风有几分相似,不会是软弱无能之人。
那养下这种家人就只有一个解释,辅国公有他不得已的原因。
孔青想国公你不得已去吧,今天再出来人让我遇到,我就代你教训了。你倒不必客气,也不会感谢我,只要不怪我乱插手就行。
孔青迎着脚步声走上两步,把宝珠等人挡在身后。在他后面,十个随车大汉紧紧跟上,雁翅般摆开,眼睛都瞪圆了对着脚步声过来的小门,阵势先已经拉开。
凌姨娘转过小门,泼妇气势先吓得一滞。她傻了眼睛。
女眷对大汉,凌姨娘就是还恃着心头要强犯傻,她身后的丫头婆子们也不敢跟。凌姨娘只迸出一句:“大胆,你们敢到我家撒野,找死吗?”
宝珠徐徐地回了她:“你又是哪位呢?”
龙素娟厉声回她:“这是我的母亲凌姨娘!”她话一出口,宝珠红花卫氏梅英孔青全都惊愕住。而对着宝珠等人神色大变,龙素娟面上发烧也知道说错了话。她愧恨的站不住脚,往母亲身后躲了一躲。
这位大姑娘再蠢笨,不至于还不知道什么是母亲,什么是妾。
而宝珠长长出一口气,再把凌姨娘身上大红衣裳看了再看,宝珠这个时候怪起辅国公来。舅父你纵然有千般万般的缘由,不能把房里的妾助长到穿大红的地步。
大红衣裳,就是纳妾的时候她也不能穿。
民间是不是有这样过的?民间商人纳妾他爱怎么穿没有人举报无人去管,但历代的国公府,难道也能纵容?
宝珠悠悠,转过面庞不愿意再多看这稀奇景象。这一行人气势汹汹手中还有棒棍,一看就是来寻事的。宝珠不怕事,但不惹事。
她不想再和这种分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多话,原还以为她身着大红,是舅母呢。又见她眼角带着戾气,宝珠就抬手搭住红花,吩咐下去:“拜也拜过,舅父不在家,没有人招待,我们回去吧。”
“是!”众人答应。
“慢着!”
凌姨娘咬牙走上前,小贱人你想走!
宝珠寻思的时候,凌姨娘也把宝珠打量完毕。见宝珠大红衣裳——这大红衣裳她穿是正当的,凌姨娘穿是无礼的——更扎凌姨娘心尖。更别说宝珠的明珠串八宝簪,还有两样子翡翠绿首饰为两边关挑。凌姨娘一眼认出这是老姑奶奶的东西,她曾见过老国公夫人戴过,当时心里羡慕,后面就出现在袁夫人发上。
这小贱人果然是袁家的,不然她怎么会有这两样东西。
凌姨娘虽然此时人手不足,恶毒上来也不愿放过宝珠,打不了,骂几句也要。她张口就骂:“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