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杜临风和班长关系不错,走进去一拳捶在他肩上:“认不出来了?”
“难道是我们同学?”班长疑惑地对着商曳左看右看。
商曳歪了歪头,笑意微微,却有点冷淡:“好久不见,班长,我是商曳。”
第40章 ||||首|.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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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热闹的场面一瞬间变得死寂, 饶是班长长袖善舞,面对这种场景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依然变得尴尬。
都说过往如烟云, 怎么可能真的全然忘记,毫无波澜。
至少现在在座众人都还年轻,心态稚|嫩, 远没到达那种程度。
气氛冷凝足有五分钟,才重新有人开始说话。班长脸上僵硬的笑渐渐恢复温度,甚至下意识往商曳身后看了看:“那个……她没来?”
商曳往身侧看了看, 果然杜临云浑身发僵。他似乎毫不在意,甚至连目光都看着别人,唇角还带着细微的微笑。可是商曳知道, 全是装出来的。
这个男人似乎天生会伪装,幸亏没进娱乐圈,否则奥斯卡影帝舍他其谁?
商曳笑了笑, 别过头对着班长说:“不好意思, 你说谁?”
班长没料到商曳会这么说,有一瞬间的怔忪。旋即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招呼着商曳和杜临云坐下。“我们班女同学都坐这桌, 之前那么多次同学聚会商曳你都没来, 这次来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跟他们说。来临云,你来这桌, 我们坐一块,好好喝几杯。”
这位班长一直是人精,大学还没毕业就已经开始渐渐学习社会习气,人也变得更市侩。商曳坐到位置上,看着自己面前新摆上的餐具,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随手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吃起来就像纸片,一点滋味都尝不出来。
商曳低头翻出手机,给陶桃发短信。陶桃是她闺蜜,过年的时候回黑龙江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也就是在这时候,商曳听说初中同学再度举办同学聚会。仍然跟从前的老规矩一样,没有叫商曳和陶桃。
但是商曳这次来了,算是不请自来。吃不吃这顿饭,没什么要紧。她只是想看看当初那些披着善良面具的人,时至今日都变成什么模样。
仅此。
边上两三个女生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到最后像是终于讨论出结果,其中一个抬头看向商曳,含糊着说:“商曳,你应该知道同学会的规矩的吧?”
商曳从没参加过同学会,有什么规矩还真不知道。夹了一筷子荠菜肉片,刚放到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后才问:“什么规矩?”
“大家都还是学生,所以同学会吃饭唱歌的费用,都是均摊的。”那个女生咬了咬嘴唇:“我们之前都交过了。君悦收费贵,每人交了五百。”
事实上每人交五百,大家一起来君悦吃一顿,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君悦根本就不是像他们这样的学生能来吃的,只是君悦是杜家的产业,大家想着来蹭个便宜而已。那五百交上去,杜临云根本不可能真的收,最后都会原封不动还回来,每次都这样。只是这种事,当然没人告诉商曳。
他们仍然不待见陶桃,连带着今天来的商曳,也一样不待见。
商曳当初读初中的时候,就穿得很普通。陶桃家境更是差得可怜。到现在好几年没见了,商曳仍然如旧,穿得古古怪怪不说,一件上档次的衣服都没有。
对于在校大学生来说,五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睛眨都不眨就能拿出来的,毕竟是少数。
不出所料,商曳听见这句话,果然变了脸色。就在他们沾沾自喜的时候,商曳突然站起身。喧闹的包间寂静了一瞬,杜临云跟着她站起身,白|皙的俊脸被暖黄灯光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商曳?”
商曳似笑非笑地环视在场众人,最后才把目光落到杜临云身上。“杜同学身价庞大,君悦不过是你们杜家家族企业中很小的一支。原本我以为,这次同学们来吃饭,杜同学会很土豪地免单。现在看来,好像是我想错了。君悦这种地方,每个人出五百,能吃什么?”她挑了挑眉,“不如这顿我请,算回报你们当初对我和陶桃的厚待。”
这番话说得极度没礼貌,极度暴发户气质。可是她的目光分明是嘲弄的,她就是在借着这些话,来嘲讽他们。当初初中时候没发出的怒火,在这个时刻,终于重新燃起,似乎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
杜临云沉默片刻,旋即说:“你和陶桃现在还有联系?”
在听到陶桃名字的那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没法入他耳了。他眼里心里,都只剩下那个名字。曾经给予她的伤害在这一刻重新上演,铺天盖地如洪水,汹涌叫嚣着要把他淹没。
她冷笑着说:“跟你有关系吗?”
最令人厌恶的绝不是他当初冷漠决绝,而是现在做作的悔恨似海情深款款。
当初陶桃过得那么艰难,大半都来源于面前这个男人。
她很难不怨恨他。
杜临云再度陷入沉默,班里女生大多都曾暗恋过他,看见他被商曳怼得说不出话,立刻有人忍不住。立刻有人站起身,还是刚才跟商曳要交五百的那个女生。她起身的动作太决绝,她边上那个女生拉了她好几下,都没能把她拉着坐下,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她站起身就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说话:“这顿你请客?商曳,这么多年没见,别的没学会,陶桃说大话的本事,你倒是学得很好。君悦这种地方,请一次客,恐怕你就要去卖|身。何必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
商曳眯着眼看她,没说话。她似乎从这里面找到某种成就感,洋洋得意地继续:“家境普通才貌平平就该夹紧尾巴做人,看陶桃多识时务,这么多年都没再出现。只有你不长眼睛,还是要撞进我们的圈子。我们现在都是快要进社会的大人了,成熟点,别再跟幼稚园小女生一样,说瞎话显摆自己都厉害,其实你有几斤几两,谁不知道?”
这种模样就像陶桃的作业被藏起来,而全班都缄默不言甚至看笑话的时候一样。那时候似乎也是她,她是学习委员,站在讲台上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她那时候说了什么?
商曳记忆犹新。
她说:“像你们这种毫无特长考倒数的人就不该进我们班,好好的班级平均分都让你们拉低了。说什么作业不见了,根本就是你没做的借口。我都不相信,更别说老师。特别是你陶桃,有一句话专门就是给你写的,丑人多作怪,简直量身打造,是绝配。”
如在眼前。
商曳带着微笑听她说完那些话,她站起来了,商曳却慢慢坐下。明明一个高一低,可是商曳坐在椅子上,带着笑看过去,却让人生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来。
记忆似乎出现偏差,当初那个内向沉默的少女,像是消失无踪。
那时候谁都不敢想象,商曳有朝一日会在这里,以呛声的口吻跟他们说话。时间总是最强大的刽子手。
“这么多话里,只有一句你说对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成熟点,幼稚的话和行为都不应该再出现。这位……”商曳想了想,才接着说:“苗艳同学,我记得没错吧?和我相比你也不过是个学生,靠父母长辈在家里护着,才敢到外面来张牙舞爪。只可惜他们只教会你放肆。你才真正无所依凭,要不是我们是同学,你今天连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苗艳当年骄傲放肆,无非是因为自己成绩好。到了今天这地步,成绩好坏除了衡量彼此就读大学好坏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人品和心性也绝非一纸成绩单所能表现。
她现在还能这样任性妄为,更多的大概是家里还算有点小钱。又是独|生|女,家里宠得不像话,还没踏上工作岗位,在纯净的象牙塔里胡作非为,也不过被人说一句年纪小。
初中时候就经常听她说自己去过什么地方,吃过什么东西,家里长辈给学校领导送了什么东西。她曾经引以为豪,并且借此打击讽刺陶桃和商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