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极为隐秘的,所以八卦的斥候才是最可怕的,顾默默又想起一件事。
“他们混淆皇室血脉不害怕?你没告诉陛下?”
问完顾默默发现某只变得光溜溜的,不仅如此自己的衣带也全开了……她一把拧开某只不规矩的手。
“娘子,来嘛,蛋蛋还等着弟弟妹妹呢。”
等你妹!
小院静悄悄的,被漆黑的夜幕漫天的繁星包裹,无处可去。
第78章 归
买新宅院的事不了了之, 因此也就没有添什么丫鬟家仆。唯一的变化是牛大壮的亲兵又增加了,他索性把周禀也留在顶银胡同,和程光一起听顾默默差遣, 也算是看家护院,免得不长眼的来捣乱。
顾默默算计着家里的银子,她和牛大壮现在每月有一百多两的俸禄, 他们几口人可以过得很宽裕。但是随着牛大壮品阶的升高,搬家是迟早的事情。
再搬家的话,顾默默不想买三进宅院, 怎么样也要买四进、五进的将来孩子多了大了才能住下。这样的话总要在京城置些田地产业,将来的日子才够开销,可是他家却没有多少银子。
论起来顾默默要是愿意, 立刻就有人愿意奉上千两白银,只求一幅画像。可是这样牛大壮,怕是会落下靠娘子卖画发家的名声。因此顾默默只画些时下流行的工笔花鸟, 让牛大壮带出去匿名卖掉。
日子流水似得过去, 除了偶尔牛大壮又被顾默默收拾了,在顶银胡同溅起一点浪花,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化。
到了冬月的时候,北方的树木基本都已凋零, 唯有些常绿的松柏还给京城添加一点绿意。
这一天, 顾默默正在西厢的书房作画,张婉儿有些羞赧的领着程氏来找她,顾默默洗过手, 到正屋招呼她。
“每次见到夫人,都让人眼前一亮。”张婉儿仰慕的看着顾默默。
顾默默听了好笑,她不过是家常装扮,哪有多好看:“坐吧,喝杯热茶暖暖,最近出来卖糕饼有些冷了,还好吗?”
“还好,我穿的暖和。上次夫人跟我说,可以提前让人订过年的节礼,还不错才几天功夫就订出去七十二份。估计过了冬月和腊月,怎么也能订出去三四百份。”
顾默默含着微笑,看张婉儿谈起她的小生意时,眼神熠熠发光。
“这样下去,估计明年初夏就能盘得起铺子。”
“等你铺子开张,我教你几样江南的点心,也给铺子多增加点花样。”顾默默笑着说道。
张婉儿听了,脸上笑容诚挚的站起来道谢:“多谢夫人。”
程氏站在身后看小姐说着说着忘了来意,心里有些急。再者让小姐自己说那件事,恐怕还是会害羞,想着将军和夫人都曾让她帮小姐张目,程氏笑着插话。
“前些日子逢节气,小姐带了些糕饼送去善院,被樊楼的少东家看到,他觉得小姐心底善良,因此……”
“奶娘!”张婉儿有些不好意思。
顾默默倒是听出些意思,她笑着问程氏:“后来呢?”
程氏脸上带些自己小姐被人求娶的得意说:“后来他多方打听了小姐的事情,倒是越发喜欢小姐能自己立起来的骨气,托人来说媒。”
樊楼作为京城的四大酒楼之一,财力自然非同一般。甚至樊楼的嫡小姐,还是承平帝第三子昭王的妾侍,前几年生了一个儿子,赏了一个儒人的诰命。
论起来这种人家还不至于求娶张婉儿,毕竟她是牛大壮名义上的侍妾,可是架不住吴少东多方打听后,喜欢张婉儿的心性。
顾默默对樊楼的印象,仅在于和顾青云见面的那次,印象里是非常气派的三层高楼,红柱琉璃瓦、檐角飞扬。黑漆的门匾上,两尺见方的鎏金大字浑厚富贵,一看就知道是名家手笔。
“家势不错,就是不知道人品怎样。”
“人品长相都是一等一,就是……”程氏的笑脸变成愁容“就是死过两个娘子。”
顾默默皱眉,死过两个娘子?:“那他今年多大了?他娘子都是怎么没得,可曾打听?”
程氏愁眉苦脸,打听过了:“少东家,姓吴名讳品宽今年二十九。第一个娘子是婚后第二年难产,大人孩子都没保住;第二个好端端的吃不下饭,越来越瘦最后瘦的脱形没了。”
这样子的?顾默默心里不知该怎么评价,她自然是不信克妻之说,只是这个时候的人信,她拿眼去看张婉儿,却发现这姑娘有些脸红的微垂眼,嘴角明显有一点羞涩的笑意。
“张二姑娘跟吴少东说过话?”
张婉儿虽然抿紧嘴唇,却怎么也可克制不住它羞涩的弯起,她微垂头开口:“也不算有,就是他总来买我的糕饼……”
顾默默知道张婉儿和程氏,还在蛋蛋上学堂的地方卖糕饼,那里距樊楼可不近。
“前些日子天变凉了,他送我两对袖筒。一对是兔皮的,他说干活的时候用;一对狐狸皮的,他说出门的时候用。”
说完张婉儿的脸红了。
顾默默笑,小姑娘动心了。也是,想张婉儿长这么大,恐怕是第一次被一个成年异性关心,更何况还是个有钱有势长相也不错的。
“哎~什么都好,就是……”程氏可惜的很。
“奶娘!”张婉儿娇嗔完,对顾默默说“我不在乎,就是怕自己看错人……”她把帕子在手里绞着,虽然害羞却依然明白的说。
“想请夫人帮我把把关。”
“行啊,你约他我帮你看看。”顾默默爽快的答应了。
吴家除了京里的樊楼,还在京外不远的清水河边,建了一座‘依水园’。吴品宽得知顾默默要见他,就约在那里。
第二天顾默默坐在吴家的马车上,就对吴家有了不错的看法,随车的管家娘子神态谦卑语气恭敬:“我家少爷怕地方不太好找,让奴婢亲自来接夫人。”
再说马车外表不过普通的黑漆平头,里边却甚是宽敞。坐垫是长软的皮毛,矮几上水果糕点茶水,甚至手炉一样不缺,这样的人家富有却内敛。
到了依水园,里边青竹松柏满目绿色,还有一些秋菊,寒菊竞相开放。流水回廊假山奇石、亭台楼阁,还有偶尔体态婀娜,小碎步过去的整列舞女乐师,让进了依水园后换坐轿子的顾默默,对吴家的富裕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吴品宽身着沉香色葡萄纹襕衫,恭敬的站在天花阁门口等顾默默到来,随着轿子停下,他撩袍拜倒:“草民叩见夫人。”
“起来吧,吴少东不必多礼。”
“谢夫人。”吴品宽又叩了一个头,做足礼数才起来,恭敬的引顾默默进了天花阁。跟来做护卫的程光站在门外,阿蛮则跟进去随侍。
虽然已是初冬季节,天花阁里却温暖如春:山茶花开到正浓,小金橘硕果累累,仙客来娇美红艳,蝴蝶兰清雅出脱,还有各色菊花白如涌浪、纤若金丝、富若牡丹、洁如莲花争奇斗艳。就是不在季节的牡丹芍药,也竞相开放。
“吴少东的天花阁果然名不虚传。”顾默默笑着夸赞,心里却道:真的很富,那些花大都是名品。
吴品宽早就听说过顾默默,今天却是第一次见:
一件银白色底子,梅竹菊纹样印花缎面对襟褙子,底下露出杏黄色素面绸裙。鸦青的乌丝拢做牡丹髻,虽不见太多发饰,但那只斜插的五尾小金凤衔珠步摇,一看便知道是内造的,有钱也买不到。
这样只是清雅端庄的打扮,却仍然让见惯美女的吴品宽觉得,果然是美人,名不虚传。
心里想着面上却是恭谨的答话,他知道想要娶到喜欢的姑娘,这位夫人的意见是决定性的。
等到牛大壮下差回来,顾默默已经回来换了家常半旧的衣裳等他。
“你知道樊楼的吴少东?”
“娘子!那就是个小白脸没什么用。”牛大壮夸张的表现出惊恐,贬低吴品宽“为夫虽然没他有钱,可是为夫能给娘子挣诰命。”
个二货,顾默默很想拿手里的沏好的茶扔他,一天不耍宝会死?她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拽住牛大壮的耳朵,让他坐到桌旁把茶盏放下。
“嘿嘿,娘子真好。”
顾默默不理他坐到桌子另一边,说:“他到张家求亲,张二姑娘请我帮她看看。”
“啧,没想到张二小姐竟有这样的造化。”牛大壮咂舌“吴品宽是吴家独子,为人淳厚处事圆润,样貌性情家世都没得挑就是死过两任老婆。就这样,依然是京城很多人家眼里的好女婿。”
“娘子大概不知道他家有多富。”牛大壮隔着桌子探过上半身,低低的说“他妹妹在昭王府里做孺人,昭王府一年几万花销大半是他们家出。”
这事不算什么稀奇权钱结合,顾默默不予置评,只是问道:“既然是独子,肯定要传宗接代,他有没有庶子庶女?”
牛大壮坐回自己的椅子,摇摇头端起茶杯:“没有,似乎先前有两个侍妾丫头怀过,可都没能怀到足月。”
“这就奇怪了,怎么可能个个都有问题?”顾默默皱眉沉思。
“嘿嘿,娘子想知道,为夫帮你查查。”
不过三五天功夫查出的东西,惊呆了吴品宽父子。吴东家五十多岁经过多少事,听了牛大壮的话,仍然失态的急问:“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吴东家不信,自可按着本将说的去查问。”
“怎么会?怎么能!”吴东家慢慢的气的抖动起来。
原来吴品宽前后两任妻子出事,和侍妾流产,皆是吴东家的小妾谋害。那小妾因为想要攀附吴少东不果,便怀恨在心谋害他的子嗣。不仅如此还和院里一个小管事私通,妄图混淆吴家血脉霸占家财,也不知坏事做多了还是怎样,这几年都不能有孕。
“不仅如此,他们还通过厨房给吴少东慢慢下药,意图断绝子嗣。”牛大壮淡淡的说“两位当务之急还是先请医问药”
好在吴品宽经常不在家用饭,问题不严重,于是第二年春天,张婉儿带着顾默默送给她的一幅题字的画做压箱宝,领着程氏,带着红佛绿意嫁到了吴家。
承平三十六年春天牛大壮很高兴,终于甩掉了挂名妾侍,吴家为了感激他,还封三千银票给他娘子做谢媒礼。
更让他高兴地是岳绍辉终于在二十四岁‘高龄’成亲了。他不能去道喜,只是在那一夜悄悄潜入将军府的校场,而原本应该在洞房的岳绍辉则提着酒壶等他。
兄弟成亲,怎么能少你(不来喝)一杯喜酒。一人一口酒一人一拳头,黑夜里各自转身,他们生死相交的情谊却在心里。
这一年春天陈贵妃也很高兴,跟去北境的俞王妃终于生下一子。而孝义王去了将近一年,熟悉了军队的运作,陈贵妃觉得某个人可以死了。
承平三十七年三月十四,是承平帝七十大寿,以此为借口陈贵妃召回了孝义王一家,她终于等到了头。
第79章 争斗
两年不见孝义王, 去的时候还有点青涩未褪的白嫩,回来时已经变得宽肩细腰麦色肌肤。去的时候还有点跳脱,回来时已经是北境二十万大军的总兵, 沉稳可靠。
牛大壮跟在承平帝身后,作为一个外人尚且感慨万分,可见当事人的心情。
“父皇母妃太子哥哥我回来了。”孝义王领着王妃双膝跪地, 磕了一个响头。
“回来就好,快起来父皇好好看看小八。”
太子笑着上前一步扶起他:“小八,这两年守在北境, 辛苦了。”
“不辛苦,这是身为岳家男儿的荣耀。”孝义王顺着太子的力道站起来,走到承平帝身边给他看。
“父皇, 母妃儿臣在北境吃得好睡的好,你们看儿臣长的都比太子哥哥还高了。”孝义王一边说,一边挺直身体。
承平帝看了笑道:“还真高出那么一纸片。”
“明明高出挺明显的, 父皇你仔细看。”孝义王不依的纠缠, 站在太子旁边挺胸撑脖子。
“好了,别闹你父皇,走了就不知道回来看看,要不是你父皇七十大寿怕是还叫不回来你。”说完又对俞王妃身后的奶娘说“把绍武抱来我看看, 我的乖孙我还没见过。”陈贵妃一会恼一会笑, 两年不见儿子,她真的很想。
孝义王回来,皇帝和太子并没有大肆铺张只是自家人一起吃顿饭算是接风。承平帝七十大寿, 才是重头戏,虽然承平帝本人并不在意。
晚上顶银胡同牛宅,牛大壮把顾默默揽在怀里低低的说话。
“娘子,我真是不明白贵妃怎么想的。今天孝义王从北境回来,虽然沉稳许多,却依然目光清澈,待陛下和太子殿下别无二心。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贴身大宫女,出宫后却做了前营指挥使得续弦。”
顾默默依在牛大壮的怀里微微垂眼,她想起了赵匡胤的黄袍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