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木第一次听说轩辕剑宗本宗的情况,心情很是复杂。
倘若不是左丘提及,许木恐怕根本都不会想到,轩辕剑宗的势力,竟然如此可怕。
单是苍瑞域轩辕剑宗的支脉就足以让他疲于应付,谁知道外界还有更可怕的轩辕剑宗。
而且还是本宗!
拳头紧握,许木颇有些懊恼的想到:“日后想要杀她,更难了。”
对于许木的表现,左丘早就料到了,因而他的声音并没有停滞,娓娓而谈:“随着苍瑞域的轩辕剑宗覆灭,外面的格局也有了莫大变动。”
“不知道什么原因,三清观和大雷音寺这两大圣地并没有要替轩辕剑宗复仇的意思。反而突然沉静了下来,诺大的苍瑞域在难以找到这两个圣地半个弟子的踪影。”
“除却那两个圣地以外,如今苍瑞域最大的势力,当属我归元宗。”
说到这里,少有情绪流露的左丘脸上浮现出傲然之色。
而今的归元宗可谓是已经超越了一千年前雷祖时代的巅峰,仅次于焚天老祖时代。
身为归元宗的一份子,归元宗掌门,左丘有此表情并不意外。
至于许木,在听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是微微一笑并无其他情绪流露。
其实将轩辕剑宗的破虚大能尽数击杀,逼退轩辕宗主的那一刻起,归元宗的地位已经有了和圣地并驾齐驱的资格。
因而他在听得左丘之言后方才如此淡定。
左丘的嗓音继续响起:“除却我归元宗以外,当属南漠的火云妖僧旧部。然后才是七大修真家族。”
一路上,左丘将苍瑞域的大致局势尽数向着许木徐徐到来。
将他昏迷的这一个月所错过的所有大小事件尽数梳理了一遍。
许木听得无比专注,将这些尽数计入脑海。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行到了主峰之下。
归元宗主峰,除却传承弟子和法身境以上的修士以外,其余归元宗弟子不可随意进入。
这个范围,包括主峰山脚。
然而,这个对于寻常弟子而言堪称禁足的区域,却是不知道从何时起被人以青竹筑起了一圈篱笆。
竹制的竹篱中,青瓦小屋两三间。
此时正值晌午,屋中升起炊烟缕缕,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香味飘荡在主峰山脚下。
被刚刚走下主峰小径的许木嗅入鼻中。
他的脑子还在慢腾腾的梳理着这一路上左丘所的各种消息,突然被这股味道钻入鼻中,当即便从深思中回过神来。
随即一脸茫然的向着那一圈竹篱中的房屋,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许木的记忆中,这里可从来没有竹篱。
当然这不是关键,重点是这里是归元宗内门,怎会有凡尘间菜肴的香味。
这可是归元宗严厉禁止的,凡是门下弟子不得贪图口舌之欲。
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些弟子贪嘴也就罢了,归元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在内门,食用凡尘佳肴可是禁忌,更别提在内门中起锅烧油了。
想到这里许木哭笑不得的喃语道:“到底是谁起了雄心豹子胆,左丘师伯这个掌门还在旁边呢,他们要倒霉了。”
说罢,许木头额一偏,眸子隐晦的扫过身侧的左丘。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从后者的脸上看到丁点的佯怒之意,反而还被左丘注意到了许木那不着的目光,嘴角挑起一丝笑容:“他们是凡人,食用五谷杂粮人之常情。”
“凡人?”许木眉头一挑,归元宗内在轩辕剑宗没有攻来之前,可是只有内门弟子才能进入的。
外门弟子想都别想进来,更别提凡人了,这一点尤其诡异。
许木的疑问都写在脸上,谁都能看出来他的疑惑。
左丘脸上笑意更浓,也不解释只是轻轻说道:“自己看吧,”
许木当即点头,神识从其识海中扩散,轻松将前方的竹篱笼罩。
青瓦小屋显然是刚刚筑成,无论是编制在竹篱上的竹子还是屋宇,皆是崭新的面貌。
一方青石石桌立在三座小屋的中央。
其中,一名身着粗布衣衫的中年男子坐在石凳上,正面色严肃的看着石桌上摆置的一副棋局。
从外貌上看,他的年岁已经到了知命之年,两边眼角有明显的褶皱纹路,以及发丝间的几缕白丝。
可这丝毫不影响男子的气质,一双剑眉不怒自威,五官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美。
初时,许木并没有过多在意,直到他看清楚了那男子的模样。
其平静的情绪,陡然泛起巨大波澜,双眸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神采,身躯都是一僵。
他怎么可能忘记这张伴随着自己成长了十几年的面容。
连面对蜕凡生命都没有失态过的许木,身体突然一阵剧烈的哆嗦。
不顾左丘在身边,许木的双眸已经泛红,呆滞的脸上痴痴的吐出两个字眼:“父亲!”
此人的样貌正是许木的生父,瑞国锦衣候,许毅。
自从四年多以前回家,自己的家人离奇失踪以后,许木一直暗中关注着梦魇术的所有情报。
甚至在得之离中了梦魇术后,许木更是将达州翻了一个底朝天,为的就是寻找自己失踪的家人,最终以遗憾收场。
却是不想,自己苦苦寻求的家人,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就这样出现在归元宗。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快得让许木都愣在了原地。
就在他短暂呆滞间,三所青瓦小屋中传出一声温柔的呼唤,被许木清晰的听入耳中。
“毅哥,你怎么还在下棋,魔愣了吗?快来进膳。”
听得熟悉的嗓音,许木脸上惊异之色更浓,随即他便将神识渗透入了屋宇中。
一名气质温柔如水的美貌妇人,正在端着两盘清淡的菜肴放置在屋中桌上,她脸上如今正带着抱怨之色,向着屋外的许毅发出轻唤:“再不过来,饭菜都凉了。”
“母亲!”见得此人,许木又是轻轻唤了一声。
左丘一直观察着许木的一举一动,见得后者的真情流露,当即缓声向着许木说道:“进去吧,好好陪陪你的父母!”
许木也是这么想的,并且他下意识的都迈开了脚步。
但心中的理智,却是令得他的动作硬生生停滞了下来。
神识收敛,许木面庞上转而带上了点点佯怒之色,直直的望向左丘,以低沉的嗓音质问道:“左丘师伯,是你当年掳走了我的父母?为什么不告诉我。”
眼前的画面已经很明显了,左丘带着许木前来,看到了他的父母。
而这一切的作俑者,必然是左丘无疑了。
即便是左丘是许木的师伯,他也忍不住一阵气恼。
无声无息带走自己的家人,许木都几乎以为自己家人被人抹杀了,那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意触及的恐惧感折磨了他整整四五年,如何不气。
如果左丘不是许木的师伯,不用怀疑,现在的他已经拔刀了。
面对许木那失态的举动,左丘也不恼怒,淡笑着回应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师伯之前可不知道他们是你父母。”
“那到底是谁让你掳走我父母的,这几年我几乎以为他们……他们死了。”许木的怨气很重,颇有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左丘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许木的质问。
许木的怒火显然是发不出来了,他又不可能对左丘动手,当即深深吸了一口气息,继续追问道:“我那两个哥哥呢?”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许木并没有从神识中找到自己的两个哥哥,许林和许森。
这事自然也要问左丘,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立刻进去和自己父母相认的原因。
“他们过得很好,在凡尘都娶妻生子了。”说到这里,左丘的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因为托我办事的那位,曾经告诉过我,你们许家的血脉必须有人延续。”
许木而今情绪起伏如此剧烈,哪里听得出左丘话中深藏的各种端倪。
微微抿嘴后,他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另一边。
“来了,马上就来!”许毅随口回应着自己妻子的催促,身体却是一动不动,如雕塑般坐立在石桌之前,双眸死死盯着面前的棋局,陷入了专注的沉思。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
白净修长的五指突兀的进入了许毅专注凝视着的棋盘侧旁,放置黑子的棋碗内,捏出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的一个位置。
嗒!
棋子与棋盘接触,发出轻微的交击声。
正聚精会神的许毅眉头顿时一皱,显然他对于来人这突兀的举动有些不喜,顿时发出不满的抱怨声:“左丘道长不是说好了给我半日时间思考吗,你怎么言而无信,我就快要找到破解棋局的方法了。”
许毅头也不抬,正欲继续发出抱怨声。
“父亲!”一声夹杂着哽咽腔调的话语,突然自石桌的另一端响起,打断了许毅已经提到嗓子眼的话。
后者眸子猛地一突,当即抬头。
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少年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