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怪就怪在,她竟然没动手,半瞌的眼眸里,神色极其的复杂难辨。
自她有记忆开始,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她,她也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怀抱可以如此的温暖,让她莫名的贪恋。
难道,这就是所谓母亲的怀抱吗?
常年的生活习惯使得宓妃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自然而然就没有错过房间里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不动声色间,已然是将她们的内心活动揣摩了十之六七。
只见那些站在美丽夫人身后,岁数大一些的嬷嬷跟年纪尚小的丫鬟也是低头头呜呜的哭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流着眼泪,双肩颤抖得厉害,直瞧得某女额上黑线直落,眼角猛抽。
丫的,她又没死,赶着哭丧呢?
张了张嘴,发不出声,心中不免又是斗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这是想说句话都是问题,更别提骂人了,一时间各种郁闷与挫败。
“妃儿,娘的宝贝女儿,你可要吓死娘了,你理会别人的话干什么?”美丽的夫人紧紧地抱住她,恨不得将她勒进自己的血肉里。
不等宓妃有所回应,美丽夫人接着又道。
“你要是真丢下爹娘去了,让娘往后可怎么活呀?郑国公府的世子退婚就退婚,娘的宝贝女儿值得更好的男人娶回家疼爱,呜呜。”
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那个夫人从开始呜呜呜的小声哭泣,越到后面竟然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可怜的妃儿啊……。
这是什么状况?
不要虐待她的耳朵成不?
还有,这滚烫的泪珠儿滴落在她的脸上,让她很不舒服的同时,心里竟然还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看到这个美丽的女人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宓妃发现她居然会觉得心疼。
真可笑,冷血无情,残忍嗜杀,凶名赫赫的她,居然会为一个陌生女人感到心疼,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
可是,现在的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无父无母孤零零的她了不是吗。
现在的她,不但有父有母,还有疼爱她的兄长,即便她成了哑女,他们对她的疼爱也没有减少过一分,甚至对她比以往更甚。
难道,她已经开始贪恋这不属于她的亲情温暖了吗?
“夫人,快别哭了,小姐刚刚才醒来,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钱嬷嬷上前扶住哭得伤心欲绝的美丽夫人,眼神却是心疼的瞧着被迫趴在夫人怀里的宓妃。
她家小姐与那郑国公府的世子,可是打小就订下的婚事,真瞧不出那郑世子是如此没品的男人,竟然当众拒婚,甚至任由着那些贵女贵公子嘲笑她家小姐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也难怪小姐经受不住这样的奚落打击,将房中所有的丫鬟都打发出去,拿了白绫上吊自杀。
要不是发现得早,哪儿还能保住性命。
“对对对,妃儿,看看娘都糊涂了,是不是吓着妃儿了?”抽抽噎噎的停下哭泣,美丽的夫人拿着手帕替宓妃擦净脸上她留下的泪水,看着她懵懂而淡漠的小脸,又是止不住一阵心疼。
“梦竹,快去厨房送些瘦肉粥过来。”
“是,夫人。”
“娘的宝贝女儿,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千万别丢下娘。”瞧着一动不动的宓妃,美丽夫人那刚止住的眼泪,又无声的落下,红唇抿了抿,再一次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宓妃无力抚额,黑线在脑门上那是杠杠的。
“别哭。”终是无法忽视她这位水做的便宜娘亲那肿得跟桃子似的美丽眼睛,宓妃伸出手比划起来。
特工基础技能之一,唇语手语一把抓。
“只要妃儿好好的,娘就不哭。”扯着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美丽夫人扯动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我做了什么?”
看清楚宓妃的手势,美丽夫人跟她身后的钱嬷嬷对视一眼,眼神是既心疼又复杂,还带着不可掩饰的恨意。
不解的眨了眨眼,宓妃摸着自己的脖子,再次用手语问道:“我脖子上的伤,怎么来的?”
原主人的记忆,宓妃都记得了,只是关于她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原主人似乎非常的不愿意记起,被她给选择性遗忘了。
因此,一知半解的她,此时表示很好奇。
“妃儿,你爹跟哥哥们都已经进宫,会向皇上让郑国公府给咱们一个说法的,娘不会让妃儿白受这样的委屈,傻孩子你又怎么可以想不开,上吊自杀呢?”
说着,眼泪又‘刷刷’往下流,都是她的错,不然她的女儿也不会变得不会说话,错的是她,老天爷干什么要惩罚她可怜的女儿。
上吊自杀?
宓妃傻眼了,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冷光,转瞬即逝。
郑国公府,那个貌似跟她有婚约的郑世子当众退婚,她不堪受辱,方才绝决的上吊自杀,然后被救下来的时候,脑袋撞到桌子上,怪不得她除了脖子火辣辣的疼,连脑门也疼得厉害。
魂穿异世,沦为哑女,不但被当众退婚,闹得满城风雨,还上吊自杀,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想到这些,顿时,宓妃胸中有成千上万只草泥马气势汹汹的奔腾而过。
罢了罢了,既然她已成为她,自此便当原主不曾存在过吧!
她,宓妃历来便是个肆意而活,不受拘束的人,断然是不可能如原主那般活着的。既然她占据了她的身体,亦将拥有她的身份,那么做为回报,曾经欺她辱她之人,她必将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