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和论坛贴吧的账号,查封了不少,不过有些ip地址不在大陆,所以处理起来有些麻烦。”从昨天上午开始,许东就在处理这件事,哪怕郁总和上头打过招呼,相关官方媒体的舆论可控,但是,民众的言论却没办法控制起来,有的时候越是控制,反弹越是厉害。
如果说开始的发博发帖人是有意为之,到后来许东找人查过,除了部分水军,大多数评论转发的确实是网民。
有个词叫‘法不责众’,也正因为如此,助长了网络空间陋习。
那些网民觉得自己在网上是无名氏,从众之后法不责众,法律和道德的约束被抛之脑后,现实生活中不能做、不敢说的,在网络上可以统统宣泄出来。
对个人**的侵犯和诽谤威胁他人,仿佛成了“正义”行为,当这种病态传染到更多网友身上,自然而然形成了网络暴力。
就像早上披露太太坐牢消息的微博大v,是个营销团队,许东已经找齐相关的信息,他从文件袋里拿出几张资料:“查到地址,刚好是南城本地的,这种营销账号,大多数拿钱替人办事。”
“还有今早刊登八卦的《都市晨报》,应该是想趁机提高知名度。”
许东沉吟后开口,这种小报社的职业操守较低,像这种能爆销量的机会,肯定不愿意错过,文章的措辞模棱两可,偏偏又让人觉得‘事实就是如此’,类似情况,追究起责任反而比较麻烦。
郁庭川接过资料扫了几眼,问他:“《扬江日报》那边没说法?”
“有,撰写昨天那篇报道的记者松口了,是有人给他提供的线索,至于对方是谁,他当时没问也没仔细看。”停顿了下,许东补充道:“只说是个男的,三十几岁,像给人跑腿的。”
“想办法把人找到。”
郁庭川说着,把资料还给许东:“至于那个微博账号,打电话给小樊,让他下午来云溪路找我。”
许东跟了郁总这么多年,自然清楚老板养着小樊是做什么的。
有些手法阴私了些,却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许东也知道,小樊以前坐过牢。
一个商人,哪怕明面上做着善事,却不会真的敦厚无害,手底下有这样那样的人不足为奇,如果有谁不懂事,那就教他怎么做个老实安分的人,要是教不会,不介意用点非常手段。
……
郁庭川回到病房,宋倾城已经洗漱完换好衣服。
因为女人产后气虚血弱,身体的抵抗力也有所下降,宋倾城穿的是长袖雪纺衬衫和长裤,有些热,她就把衣袖稍稍上翻,露出雪白纤细的手臂。
生了个孩子,宋倾城的身型变化不大,在医院住了六天,体重已经快恢复到怀孕初期。
如今外面传闻满天飞,郁庭川没更改出院的日子,哪怕宋倾城和孩子出去的时候,可能会被记者围堵询问,但一直待在病房里不是长久之计,也更容易引发外界不好的猜测,他清楚宋倾城谨慎的性格,与其看着她胡思乱想,不如就顺其自然让她知道。
也因为了解她,知道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一点舆论上的压力。
巩阿姨和余嫂是早上过来的,正在沙发旁整理行李。
宋倾城坐在床边,看到郁庭川进来,开口问:“医生怎么说,确定可以把孩子带回家么?”
“护士还在帮孩子收拾,过会儿出院就直接去接孩子。”郁庭川发现她吃的早餐不多,投在宋倾城脸上的目光关心:“才吃这么一点,肚子不饿?”
宋倾城说不饿,然后朝他伸出手:“你还没把手机还给我。”
“忘记医生的叮嘱了?”
“没手机在身边,有些缺乏安全感。”
医院的环境相对安静,宋倾城住的又是单人病房,没有手机上网,她不知道外面关于她配型捐肾救弟弟的新闻发展成怎么样了。
“想知道那则新闻的后续?”郁庭川问她。
宋倾城说出自己的顾虑:“现在的网络信息发达,捐肾的新闻出来,我怕牵扯出我以前那些事。”
在她生下孩子后,余嫂暂时搬进云溪路八号园,这两天,余嫂和巩阿姨忙着打扫别墅和照顾她,倒也没工夫关心时事新闻,报纸上的两篇新闻,提到宋倾城用的是‘宋某某’,至于社交平台,巩阿姨和余嫂的年纪大了,不懂怎么上网,自然不会去关注那些报道。
所以,她问巩阿姨她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郁庭川已经坐在床边椅子上,握住宋倾城伸着的右手,搭在自己的大腿处缓缓攥紧,动作显得柔情蜜意,又告诉她:“楼下有些记者,过会儿下去,不必紧张也不用理会他们。”
宋倾城点点头,对上男人深沉的眼睛:“事情闹大了对不对?”
迟疑几秒,终究问出自己的怀疑。
考虑到病房里还有其她人,宋倾城的声音偏轻:“我以前坐过牢的事,是不是被挖出来了?”
郁庭川没有否认,看着她的眼神温柔:“会不会害怕?”
宋倾城摇头,如实道:“换做是以前,我会害怕。”说完这句,回握紧他的大手:“但是现在,不会了。”
话落,那双莹润的眼眸注视着他,眼里有依赖:“因为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在我身边,而且,我自己现在做了母亲,遇到问题更不该逃避,要给孩子做好的榜样。”
这日上午九点多,孩子被送出观察室。
住院部外,炎炎烈日,树荫下,或蹲或站着不少记者。
有记者眼尖,瞧见从住院部出来的男人,喊了一声‘是不是郁庭川’,当即所有记者举着长枪短炮一拥而上。
郁庭川一直牵着宋倾城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护着她,避免她被记者冲撞,在那些记者的眼里,郁庭川怀里女孩戴着墨镜,身上是天蓝衬衫和白裤,应该是怕闪光灯,全程微微低着头。
有记者对着郁庭川和宋倾城紧握的双手狂拍照。
在保姆拎着婴儿篮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保镖和医院保全过来,把那些围过来的记者稍微往外驱赶了下。
媒体记者不能得罪,这是娱乐圈和商圈里都明白的道理,你今天得罪一个记者,她/他明天就能把你黑个底朝天,黑的次数多了,有些假料都能成真,到时候难免成为个人洗不掉的黑历史。
所以,郁庭川事先叮嘱过许东,避免保镖和记者发生肢体冲突。
有胆大的记者避开保镖阻拦,拼命往前挤,举着话筒问:“郁先生,现在网上关于您太太的新闻层出不穷,就在刚才,有自称和您太太在余饶第二监狱同期服刑的知"qing ren"在微博上发表言论,她说您太太曾在牢里和人斗殴重伤,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她还晒出一张照片。”
说着,记者匆忙掏出手机:“这张照片里,第三排左侧第五个,郁先生请您看一下,是不是您太太本人?”
郁庭川的神态从容,当着那些镜头,没有任何失态,抬手制止要过来赶人的许东,开口回答:“现在科技发达,照片合成不奇怪,至于你提到的问题,我只能这样告诉你,我太太在年少的时候,因为被人骚扰后与人发生争执,失手伤了人,她已经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也请各位实事求是,不要被网上的不实言论影响自己的判断。”
那记者趁机又问:“昨天《扬江日报》的文章,郁先生肯定看过,有说您为了维护自己的太太,花重金买下电视台的节目录像带,这个说法是否属实?您太太是不是真的不肯救自己病危的弟弟?”
“我太太9月6日刚生产完,诸位现在都亲眼所见。”
郁庭川开腔的声音依旧沉稳平实:“慈善晚宴是5日晚上,我太太怀孕八个月早产,个中缘由不用我细说,各位想一想就能明白,子不言父之过,同样,我妻子作为女儿,不会在公众场合讨论她母亲的不是。”
闻言,那些记者安分了些。
可能是郁庭川的态度沉着泰然,没有心虚也没有回避,反而让他们有了别的猜测,是不是真的有人故意针对?接二连三爆出来的丑闻,倘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挡不住舆论的压力。
再看这位郁太太,看上去不像网上说的那么不堪。
也有记者觉得,可能是装的,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武器,但凡这位郁太太现在开口,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被录下来流传出去,相当于是给那些丑闻添了一把火。
所以,有心思活络的记者转向宋倾城,高声问:“郁太太,作为当事人,你难道不为自己解释两句?现在网上有传,9月5日晚,送您来医院的并非您丈夫郁先生,而是您的小叔子,是真的么?”
这句话里的恶意,宋倾城不会听不出来。
哪怕那个记者已经被保镖拉去一旁,宋倾城也意识到,外面的谣传比她想的更严重,甚至连刚出生的孩子都被编排上了。
郁庭川没再和记者废话,只说:“诸位这么热的天守在医院,我本人理解各位工作的不易,有些话却不得不提,新闻媒体做报道,应该秉持求真的原则,也希望各位媒体朋友离开这里,也能如实报道今天的所见所闻,至于网上那些不实言论,我和我太太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不是威胁,但我不希望日后在律师的起诉名单上,看到在场哪一位的名字。”
这话确实不是威胁,却已经是警告。
像郁庭川这样身份的男人,在场的记者都清楚,做生意的都不好说话,能把生意做大的更不会是善茬,小打小闹人家不理你,你要是骑到人头上,人家不整死你算你命大。
那种造谣诽谤的官司,一打就是大半年,有钱人花个五万就能全权委托律师,人家钱多,只要想告,同时告几十个人都不成问题。
可你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就算你请得起律师,你能和人家耗么?
就算你耗得起,你的关系网有人家大么?
郁家的背景摆在那里,等到开庭,也许坐在上面的法官前一天晚上还在和原告那边的人吃饭,况且这种官司,只要原告起诉的罪名找得好,被告的赢面非常之小。
搁在现实里,愿意破罐子破摔博个知名度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一时间,举着话筒的记者自觉往后退了退。
宋倾城被郁庭川护着走出住院部,老赵已经把车停在门口,坐进车里,巩阿姨又把婴儿篮放进来。
婴儿篮外罩着纱帘,所以孩子没曝光在那些镜头下。
宋倾城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刚才想要站出来回答记者提问的那股冲动被她压了下来,在郁庭川上车以后,她转头,看着男人硬朗的侧脸轮廓:“你别听他们瞎说,我和郁承业没别的关系。”
郁庭川关了车门,瞧着她脸上正儿八经的表情,眼里温情:“那些流言蜚语不必当真,儿子是不是我的,我不清楚?”
闻言,宋倾城的嘴角微弯。
也是在9月11日,南城某郊外民宅,夜里十点左右,门铃被人按响。
蹲在电脑前的四个人,其中一人过去开门,结果门一打开,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未看清对方的样子,胸口就挨了狠狠一脚,整个人被踹翻在地!
☆、第454章 给孩子喂奶,属于父亲的深情
年轻男人摔了个四脚朝天,胸口钝钝作痛,刚仰起头,门口进来一个瘦高的青年,看着二十七八岁,对方右手里拎着家伙,在他还没想明白是哪路神仙,青年抡起那根铁棍就挥了过来。.
男人下意识闭眼,牢牢抱住脑袋,那根铁棍却从他头顶扫过,一棍就砸在那扇玻璃隔断上。
钢化玻璃‘哐’的一声坍塌,圆珠形的玻璃碎了满地。
这样的动静,引得房间里另外三个人冲出来。
然而,看清那个玄关口的情形,几个人脸色骤变,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不过都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在网上再巧舌如簧,大晚上碰到这种阵势,没有谁愿意做那只出头鸟。
坐在地上的男人想爬起来,弓起的背就被重重踩住,整个人重新趴回去,手掌按在旁边玻璃渣上,是带着血腥味的疼痛。
同伴终于看不下去,其中一人手指着上门的青年:“你想干嘛!”
说着,吩咐身边其他人:“马上报警。”
交代完,他重新看向门口,声色俱厉的开口:“大半夜私闯民宅,还动手伤人,等警察来了你这拘留坐定了!”
话音未落,又有七八个男人陆续进来,均是生面孔,有的手臂上满是纹身,有的戴着金项链和金手链,一看就不好惹,是混社会的人士。
原先在屋子里的,有人打110,结果发现手机找不到信号。
再一看,连网络和4g数据都没了。
他们都是懂电脑的,猜到是被屏蔽掉了。
几个人正心神不宁着,有个穿浅灰色衬衫的男人越众而出,那是在所有人之后踱步进来的,被踩在地上的年轻男人抬不起头,只瞧见一双停在自己脸颊边的黑色定制皮鞋。
即便再没有眼色,也意识到来人不是一般的身份。
杵在房间门口的那几人,心里惴惴,视线里是对方那副处变不惊的姿态,男人瞥了眼他们那个被踩得爬不起来的同伴,似乎并未当回事,尔后抬眼看着他们问:“微博上,<八卦没有圈>这个账号是谁负责的?”
“……”屋子内,静得能听到针掉的声音。
这个微博营销团队里,有人脑子灵活,很快猜到对方是谁。
他们今天只爆了一个大新闻,而新闻当事人的丈夫,是恒远集团的前负责人,也是南城郁家的二公子——郁庭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