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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琋从来没有见过话这么多的男人,偏偏这个男人还跟她流着一半相同的血。
  明明长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痞子无赖,还油嘴滑舌。
  他已经脱掉了衣服,右手臂的那条伤十分的狰狞,肉都翻卷着,血肉模糊,很可怕。
  她看了他一眼,“忍着。”
  “嗯。”
  左琋用了消毒水冲洗着他的伤口,看着他紧咬着牙,额头上的汗水直冒,他连吭都没吭一声。
  手上的伤包扎处理完后,她又看着他右腿。
  “脱裤子。”
  “啊?”
  左琋白了他一眼,“那你就等着感染吧。”
  “不是,我脱。但是,我们……”虽然他们是亲兄妹,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虽然他是受了伤,但第一次见面就脱裤子,不太好吧?
  左琋冷笑一声,拿了一把剪刀,弯腰对着他的裤腿就咔擦几下,把裤腿给剪了。
  露了的那条小腿上的伤,比手臂上的伤要好一点。
  她二话不说,用着同样的步骤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弄完这一切之后,她收拾好了东西,看了他一眼,“要不要打电话给谁来弄你回去?”
  “不不不,不能叫人来。”他想也没想就摇头。
  “你怕你妈担心?”左琋问。
  缪路童撇嘴,“你不知道,人老了,话就多。一点小伤,就一直念叨个不行。”
  听着她这么说,左琋的心里却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
  她会羡慕他。
  至少她觉得,他是爱着他的母亲的,他的母亲也爱着他。
  “那你要怎么办?”左琋挥掉脑子里的那些不该去想的东西。
  缪路童咬着唇,垂下了眸子。
  左琋等了他半天,发现他居然不说话了。
  “喂,你该不会是想住在我这里吧?”
  “可以吗?那真的是谢谢了。”缪路童猛的抬头,两眼都绽放着精光。
  左琋无语。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脸皮?
  “妹妹,你可不能让哥哥流露街头,被人打死吧。况且,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根本就不能出门呀。兄妹一场,咱们缘分又这么……你真的忍心把我扫地出门吗?”他突然就哭丧着脸,大有一副你不收留我就是哭的姿态。
  左琋微微张嘴,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人呢?
  偏偏他无耻的让人不忍心。
  或许,是因为他那个与世无争的母亲吧。
  她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走进了卧室。
  缪路童见状,脸上一喜,便躺在了沙发上,闭眼舒服的睡觉了。
  左琋听着外面没有了动静,走到门口一看,真是哭笑不得。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
  无奈的摇摇头,还是把房间的暖气给开着,免得着凉发烧,他还得赖着她呢。
  次日一早,左琋一起床就看到缪路童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不速之客。
  “你不打算走吗?”左琋没有好脸色的看着他。
  缪路童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冲她扬笑,“絮儿,你昨晚睡得好吗?”
  听着他叫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左琋剜了他一眼,“你真的不打算走了?”
  “我现在没有办法走呀。你看我,衣衫不整,出去被人打死的。”缪路童瞅着自己光着的上身,缺了个裤腿的下身,确实十分的滑稽。
  左琋觉得他找借口找的真是很烂,“你好歹是缪家的二少爷,总不能连个给你送衣服的人都没有吧。我说缪二少爷,你能不能走点心?”
  缪路童却很认真很严肃的说:“我要是叫了人来,岂不是暴露了你?”
  “呵,敢情你还是在为我着想啊?”左琋冷笑,“我谢谢你!”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缪路童试探性的问。
  “凭什么?”
  “凭……”缪路童却说不出来。
  是啊,凭什么?
  缪家的人想置她于死地,现在回去等于狼入虎口。
  就算是她从沉水榭出来了,但大夫人一定还有招数让她活不下去。
  “当我没说。那个家,你确实不能回去。”缪路童是真心在为她着想。
  左琋看着他很认真的样子,眉头轻蹙起来。
  她不想再跟他说话,只要把他撵出去就好了。
  “你在这里等一下。”说罢,她瞪了他一眼,走出了房间。
  缪路童不明所以,想叫住她,已经甩上了门了。
  。
  左琋去买了一套男装,提着袋子走进酒店。
  她站在电梯等着,想着一会儿得把缪路童给赶出去。
  叮!
  电梯门开了。
  她下意识的抬头,整个人却愣住了。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那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眼神,那冷峻如冰山不容靠近的气质,让她的心猛然一颤。
  手紧紧的捏着袋子,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他!
  他是不是会抓着她质问当初为什么要给他下药离开?
  是不是会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会不会把她抓回去,将她禁锢在他身边,让她好好的,乖乖的听他的话?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可能。
  可是她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响起。
  当她回过神来,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她猛然回头,只看到男人那冷漠的背影。
  他,没有认出她来吗?
  还是说,他真的已经离开了她?
  心,猛然被揪痛。
  就像当初那种被他怀疑的时候那种痛。
  痛的筋都绞在一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她撑着身子,走进了电梯。
  靠着墙壁,手紧紧的抓着胸口,后背一片冰凉。
  总算是到了,她踉跄着走向自己的房间,把门开了,整个人都跌了进去。
  “絮儿,你怎么了?”缪路童被她吓了一跳。
  他瘸着腿走向她,伸手去扶她。
  却被她甩开了。
  她把衣服丢给他,冷声道:“换上衣服,离开!”说罢,便回到卧室,把门关上。
  缪路童拿着衣服,一脸不解的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这出去一趟是怎么回事?
  。
  左琋关上了门,背对着门慢慢的滑下。
  她捂着嘴,另一只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胸口,不让自己哭出来。
  明明是她把他抛弃了,她为什么要哭?
  他当作不认识自己,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尽管这样想,可她的心,却依旧痛的快要炸裂了。
  她放下手,紧紧的拽成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掌心,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曾经那么的相爱,如今再见,已然成了陌路人。
  左琋啊左琋,当初你做的那么绝,不就是没有想过会再遇见他吗?
  如今遇上了,难不成你还想回头?
  算了吧。
  你没有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