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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子修淡然一笑:[我知道。]
  他们魂魄已散,留下来的执念一旦被实现,就会成为他的基石。
  他去做最高难度的任务,不就是想最大程度的缩短任务周期吗?要是做些低难度的任务,就不知道要做多久了。
  影响他的外在原因太多,他该彻底冷静冷静了。
  ……
  季子修这几日一直都在思考一件事。
  阮天琅对炎奚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正因为他自己都是混乱的。
  在幻境里确定了当初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就是炎奚之后,阮天琅的执念也变成了炎奚。
  季子修回到了上峰,风微正守着炎奚。
  “师兄。”
  “他怎么样?”
  风微十分痛心:“陷入梦魇,灵气流失得很快。”
  宁愿以这样的代价,也要沉醉在梦境当中。
  炎奚的梦里面有阮天琅吗?
  季子修无奈的自嘲,炎奚的梦境里大概全是阮天琅。
  风微担心极了:“要怎么样才能救炎奚师弟?”
  他们师兄弟死得太多了,风微虽然平日里凶巴巴的,可一到这种事,他还是会放不下。
  “梦槐枝。”
  这三个字一出来,风微的心神几乎一震。他在古籍上看过那种东西,梦槐枝只是传说里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弄到手的。
  莫非……炎奚没救了?巨大的悲哀笼罩了他,风微做不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等死。
  风微的眼里包裹着眼泪,在背对着季子修的地方,双肩颤抖。
  他年纪一大把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要是风微的那些徒弟们见了,还不知道吓成什么样。
  季子修哑声说:“我会找到梦槐枝的。”
  风微的心凉了一大截:“二师兄死了,兰音师妹死了,现在……又要轮到炎奚了么?”
  他自嘲的笑了起来:“师兄,你说什么时候会轮到我?”
  修仙一途,最忌太过执着,风微修了那么多年,连生死都没看透。
  可以说,他们五人当中,唯有阮天琅一个人参透了。他舍得下这生死,自然也舍得下炎奚对他的痴恋。他无法去爱,所以即使炎奚为他做了那么多事,阮天琅的心也只是愧疚而已。
  “当日创立云仙宗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风微听到他的话,怔在原地。
  风吹云动,繁花似锦。多年前的师兄性子温柔,让人如沐春风。他淡淡的笑着:“云仙宗是我给你们的家。”
  如今过去多年,阮天琅的性子越来越孤僻,唯有这一件事,他从不更改。
  “对不起,师兄,我……”风微面露愧疚。
  季子修的眼光变得柔软:“我会为他寻来梦槐枝,炎奚不会死。”
  心境的变化,也让这句话从绝望转为希望。
  “嗯!”
  正在此时,苏晴急匆匆的从里面小跑了过来,小姑娘的声音很是软糯:“师尊师尊!谢川他醒了!”
  季子修听罢,连忙迈步走入里面。
  谢川沉睡了多久,季子修便守在他身边多久。他害怕极了,万一谢川没有完成任务,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
  如今人总算醒了,季子修悬吊的心才渐渐放下。
  “谢川!”
  谢川回眸望向他,眼底已经恢复成以前的模样:“师尊。”
  那个眼神,让季子修愣在原地。
  他忘记他了。
  不是明明都已经想起来了吗?
  是不是,只有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情感才冲破了枷锁。
  如今的谢川毕恭毕敬的叫他师尊,光是这一个称呼,就让季子修痛心。他唯一能庆幸的,便只有谢川没在他眼前死去这件事。
  没关系,只要他还在,一切都没关系。
  季子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坐在他的身边,轻轻露出一个微笑:“你的右手已经好了,若还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季子修突变的态度让谢川陡然戒备起来:“幻境里的记忆,我几乎都不记得了,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你在阵心叫醒了我。”
  谢川睁大了眼:“我?”
  季子修笑道:“是。”
  谢川苦思冥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抱歉师尊,我真的不记得了。”
  季子修用手去摸他的头,却被谢川缩开。
  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慢慢的捏紧缩回:“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那句话里,带着无限的落寂。
  虽然带着面具,可谢川还是敏感的懂得了季子修的情绪。他沉默了一会儿,对季子修说:“虽然我不记得了,也请师尊……好好保重身体。”
  季子修抿着嘴,神情渐渐恢复成那副仙人的模样,无情无欲,不再表现出半分的触动。
  正在此时,风微走了进来。
  “师兄,你上次交代给我的拜师大典,早在半个月之前,便已经发出了帖子。各派掌门会渐渐聚集到云仙宗,恭贺宗主收下首徒之喜。”
  “如常进行吧。”
  “是。”
  季子修望向一旁的苏晴,把她唤了过来:“三日后就是大典了,你随你风微师叔好好准备吧。”
  苏晴有些害怕的捏紧了衣角:“可萧染师弟说我资质很差,要不是阿娘,我根本没有资格做师尊的徒弟,对吗?”
  他去禁地炼丹期间萧染到底跟苏晴说过什么?
  季子修有些发怒:“有没有资格,不是他一句话能决定的。”
  苏晴见季子修发火了,轻轻的呜了一声。
  季子修才发现自己的口气重了点,尽量把语气放轻:“以后你只有谢川一个师弟。”
  这话一出,就连风微都有些惊讶。
  季子修这话,不就代表着萧染被逐出师门了吗?
  苏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萧染总给她一种无事献殷勤的感觉。她年纪虽然小,可心思通透。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苏晴还是能察觉的。
  “大典那日会有很多繁复的步骤,这两日听你风微师叔说说,若还是不懂,再来问我。”
  苏晴乖巧的点了一下头:“好。”
  养了两只徒弟责任重大,苏晴灵根驳杂,需要天材地宝来洗去多余的灵根。而谢川还未开始修行,也无法省心。
  只是这些天谢川接受了很多他的灵气,身体里的脏污已经被洗净,修炼的时候定会事半功倍。
  风微带着苏晴先行离开了,虽然炎奚出了这等大事,可请帖都发出去了,总不能让别人看他们云仙宗的笑话吧?
  等屋子里只剩下谢川和季子修两人,季子修才缓缓开口道:“你先睡下吧,这是一张传音符,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传音给我。”
  谢川只好依言躺下了。
  入夜,上峰的夜晚微凉。
  谢川感受到了撕裂一般的疼痛,是来自于七阶毒虫。
  炎奚已经昏迷,灵气流失得越来越快。当炎奚沉在梦境里很深的时候,七阶毒虫反而像是失去束缚一般,撕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吃得只剩下一张皮。
  谢川想到了季子修,他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的身体里被灌入了大量的灵气,此刻灵气尚未挥散,谢川拿起传音符,只发出了一个音,就陷入了昏迷。
  传音符接到灵气,飞入季子修的洞府,也仅仅只有一个字。
  季子修觉得不妥,便御剑飞到上峰弟子阁去看他。
  谢川的脸色苍白,因为疼痛而扭曲着身体。
  这也是炎奚为什么敢明目张胆的给谢川下这东西的原因,七阶毒虫唯有活动的时候才探得出来,原本没有炎奚的催动,七阶毒虫不可能自我行动的。
  现在原主人的炎奚意识已经沉醉在梦境里出不来,它失了约束,就开始啃咬起宿主的内脏。
  要是再来晚一些,谢川肯定没命了。
  时间已经逐渐逼近,季子修已经无从多想了。他虽然有无数的方法能杀死七阶毒虫,可要保住谢川的命,这种方法便屈指可数了。
  他当机立断,逼出一滴心头血。
  纵使这只是一滴,也让季子修的额头渗满了冷汗,疼得如同千万根针扎似的。
  他用灵气凝结在手里,放到了谢川的鼻子前。
  地仙修为的心头血蕴含着极强的灵气,里面的东西瞬间就有反应了。可他仍然对这个温暖的宿体还有迷恋,似乎怎么都不肯出来。
  季子修只好取出第二滴心头血,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滋味太难熬。
  到一半的时候,季子修疼得眼前发黑。
  “不行,我一定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