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刘吉被高瑾所杀,这已是人人知晓的事情,好似没什么价值。傅南陵语气中满是惋惜。
  妇人闻言急切地说道:大人,犯妇还知晓一个秘密,夫人说的那个如燕并不是病死,而是被高瑾所杀。
  哦,这是为何?
  见傅南陵似是有了兴致,连忙说道:那是因为如燕怀的孩子并不是他的,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季翎岚一怔,随即猜测道:不会是张汉臣吧?
  妇人忙不迭地点头,道:之前犯妇确实不知,不过方才听夫人提及往事,我敢肯定高威定是张大人的亲生骨肉。
  一会儿自称我,一会儿自称犯妇,这个女人明显不如高夫人稳重,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女人。
  季翎岚惊讶地问道:高威?你是说如燕的儿子是高威?
  妇人肯定地说道:是,如燕的儿子就是高威。
  季翎岚和傅南陵对视一眼,道:高夫人,高府中的暗道你可清楚?
  高夫人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清楚,在高瑾的书房内,有两条通道,一条通往孙府,一条通往布政使衙门。
  季翎岚接着问道:除此之外,夫人可还知晓其他密道所在?
  高夫人摇摇头,道:犯妇知晓的只有这两条。
  那高大人是否有外室,或者私宅?
  私宅有两处,一处在城东,一处在城南,至于外室,应是没有,若他想要什么女人,大可带回府里,对于这种事,犯妇向来不约束。
  傅南陵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今日收获颇丰,若你们所言属实,我定会信守承诺。
  多谢大人。高夫人和貌美夫人相继磕头叩谢。
  右侧的妇人却是一脸悲苦,她在高府中地位不高,也不是最受宠的,所知有限,眼看着两人如了愿,她却无能为力,想想自己的女儿,不禁抽泣起来,道:大人,求大人网开一面,放过小女,犯妇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大人大恩。
  傅南陵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我有言在先,若是能说出有价值的消息,方能满足你们的愿望,你有何想说的?
  犯妇犯妇身份卑微,对高瑾的所作所为并不了解妇人想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能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哭着说道:大人,犯妇求您,求您放过小女,她才七岁,求您
  傅南陵微微皱眉,挥挥手道:带下去。
  傅南陵话音落下,门外进来两名鹰卫,和之前的那名鹰卫一起,不顾那名妇人的哀求,强行将人带了下去。
  季翎岚见状微微皱眉,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的傅南陵,自然将一切看在眼中,道:阿岚可是怪我心狠?
  季翎岚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有些于心不忍。
  那阿岚为何不替她求情?傅南陵了解季翎岚,再心善不过,他以为季翎岚会替那夫人说话,而事实却没有,他很好奇。
  我虽然不太了解朝廷律法,却也知道图谋造反的罪名,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你虽为皇子,身份尊贵,到底还是要听皇上的,这样的罪名能保得下两个孩子,已是不易,我还要说什么?虽然说是这么说,想想之后的血流成河,季翎岚心里也会难受。
  一旁的小李子闻言不禁松了口气,对季翎岚的好感更甚。
  傅南陵嘴角上扬,笑眯眯地说道:阿岚,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好的人?
  我哪里好?
  终归是无能为力,季翎岚在心里叹了口气。
  傅南陵信誓旦旦地说道:哪儿都好,在我心里没人比得上阿岚。
  季翎岚笑了笑,道:对于张汉臣,阿陵打算如何做?
  先留着,让他们狗咬狗。
  阿陵的意思是张汉臣会对孙毅下手?
  傅南陵笑着说道:阿岚,和你说话就是省心,一点就透。
  对于傅南陵时不时的彩虹屁,季翎岚表示已经能够免疫,道:在张汉臣看来,高瑾手中握着他的把柄,和高瑾同流合污的孙毅很可能也已知晓,要想彻底消除隐患,就必须把孙毅也给除了。阿陵,有一点我始终没想明白,为何你不审问高瑾?他跟张汉臣有宿怨,能瓦解他的势力,张汉臣是主力,他应该怨恨张汉臣,巴不得张汉臣与他同归于尽才对。
  高瑾死了。
  季翎岚惊讶地说道:死了?何时的事,为何我毫不知情?
  就在你被掳走的当天,高瑾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被抓那么多天,他都没想过要自尽,为何偏偏选在那天?当日可有人去过地牢?
  傅南陵讥讽地笑了笑,道:有,咱们的张大人去过。
  张汉臣?看来他是和高瑾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才会甘愿赴死。那之前呢,高瑾被抓这么久,阿陵为何不审问?
  审过,他承认刘吉和李恒是他杀的,也承认五年前的赈灾银是他贪的,只是对他与张汉臣的旧怨,只字未提。
  季翎岚眉头微皱,随即恍然,道:他之所以只字未提,就是在等张汉臣主动去找他,那他就有了与张汉臣谈判的资本,以达成某种协议。
  阿岚就是聪明,我都没想到。
  你少来。见傅南陵睁着眼说瞎话,季翎岚实在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突然脑袋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说道:不好,那个随军医师有危险!
  张汉臣敢配合我们抓高瑾,便已说明他已知那人的身份,迟迟未曾动手,只因他早已被架空,而我们的出现便是他翻身的机会,那人恐怕早在行动当晚便已被杀。
  季翎岚一怔,随即问道:既然祸根已除,那为何张汉臣还要去地牢见高瑾?还有孙毅,他的出逃难道不是张汉臣有意放行?
  当时抓捕高瑾,是我亲自出面,所用人手也都是鹰卫,张汉臣没有插手的余地,只能听之任之。我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他措手不及,他既要回军营拔除异己,还要派人杀人灭口,以防万一他只能先选择放水,给孙毅报信,让他有逃跑的机会。
  季翎岚恍然,按照傅南陵的思路,接话道:放走孙毅,他就没了开口的机会,他只要在我们与孙毅交手的时候,趁乱杀人灭口,那他从今往后便能安枕无忧。而他去地牢见高瑾,并不是与他谈判,而是将这个消息告知高瑾,高瑾会自尽,多半是因为希望破灭。这个张大人果然好心计。
  可不是么,将我们耍的团团转。
  前世的张汉臣是辽远一案中,唯一幸存还在位的官员,直到傅南陵继位登基,他才因病去世,可以说他是当时唯一的赢家。
  门外急匆匆进来一人,跪倒在地,道:属下参见主子。
  傅南陵语气淡淡地问道:人找到了么?
  回主子,药材铺内未见任何人,属下问过街坊四邻,皆言药铺已有数日未曾开门,也不见掌柜人影。
  季翎岚忍不住出声问道:药铺中有何异常?
  药铺中的药材散乱,尤其是后院,似是发生过打斗。
  季翎岚接着问道:可曾发现血迹?
  未曾。
  傅南陵挥挥手,道:下去吧。
  是,属下遵命。
  季翎岚看向傅南陵,苦笑着说道:果然不出你所料,张汉臣真的杀人灭口了。不过,我们还是去现场看看吧。
  傅南陵一怔,随即笑着说道:阿岚,现下已经入夜,要去也该明日再去,我们该回去了。
  季翎岚看看外面的天色,这才恍然回神,道:我竟忘了时辰。不过那两座私宅,阿陵还是先让人去守着吧,待明日我们再一起去看看。
  好,都听阿岚的。
  张府内,张汉臣正在书房处理公务,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道: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张汉臣手上的动作一顿,将手里的奏折合上,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走进一名男子,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手中拿着一柄钢刀,来到堂前行礼道:属下田刚见过大人。
  张汉臣直截了当地问道:可是那边有了动静?
  回大人,今日傍晚,三皇子带人去了高府,其中便有这两日命人搜寻的少年。
  张汉臣微微皱眉,道:去了高府?所为何事?
  回大人,三皇子命人提审了高夫人,以及高瑾的另外两名妾室。
  哦?提审高夫人?张汉臣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道:可知都问了些什么?
  属下不知。自从高瑾死后,地牢的守卫更加严密,严谨任何外人进入,属下等无法靠近。
  张汉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几日可有高威的下落?
  回大人,属下刚刚收到风声,有传言说高威在前往京都的路上遇袭,现今下落不明。
  遇袭?张汉臣的脸色变了变,道:这时候前往京都,不是让人当成活靶子么?怎的这般愚蠢!
  田刚垂着头不敢说话。
  张汉臣沉默了一会儿,道:传令下去,暗中搜寻高威的下落,务必确保他的安全。
  是,属下遵命。
  张汉臣嘴角勾起冷笑,道:今日三皇子不是传话说,那少年是在宁城西北十里外的地方逃脱的么?那就派人再走十里,好好搜索一番。
  是,属下遵命!
  第48章
  昭明二十一年七月十三, 季翎岚和傅南陵吃过早饭,便去了位于城东的杏林药材铺,两人坐马车绕过了大半个宁城, 中途还换了一辆马车, 这才来到目的地。
  季翎岚在傅南陵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脸色比傅南陵还白, 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 不过是想甩开跟在身后的尾巴。
  傅南陵心疼地轻抚季翎岚的后背, 道:阿岚, 你感觉如何?
  季翎岚摇摇头, 道:无碍,一会儿就好, 我们赶紧进去吧,能不在外面停留, 便不在外面停留,以免被发现前功尽弃。
  傅南陵扶着季翎岚进了药材铺, 小李子紧随其后,高斯则将马车赶到一边。
  药材铺不大, 进门就是柜台,东西墙的位置各摆放着两个大的药柜, 上面有很多小抽屉,抽屉上分别刻着药材的名字。柜台的最东面, 有一个可以开关的隔板, 拉开隔板的插销, 就能进出柜台。
  柜台上有一层浮土,看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打扫。门口的位置有不少脚印,季翎岚蹲下身仔细看了看, 根据脚印的清晰度来判断,至少有三伙人曾来过这里。
  阿岚有何发现?傅南陵忍不住问出声。
  季翎岚随口答道:看这些脚印可以判断,至少有三拨人进过药材铺。
  傅南陵感兴趣地问:阿岚是如何判断的?
  季翎岚指了指其中一个几个脚印,道:你看地面上的划痕,应该是清扫时留下的,也就是药材铺打烊以后,有人清扫过地面。你再看这几个脚印,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浮土,正好踩在这些划痕上面,这些脚印的主人应该是那夜进来灭口的杀手。还有这几枚脚印,虽然有部分与之前的脚印重合,却还是能看出鞋底的花纹不同,可以判断并不是同一伙人。最后这几枚较清晰的脚印,应该是昨日鹰卫所留下的。
  阿岚,你是如何判断,前两组脚印不是一伙的,说不定他们是一前一后进的门呢?
  因为后面这一组脚印,只有进,没有出。当然,这也是我的一种猜测,不能说准确。
  傅南陵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阿岚,没想到只是单纯的几枚脚印,你便能看出这么多,真厉害!
  季翎岚一怔,心里泛起了嘀咕,自己最近似乎暴露的有点多,他所表现出来的不像是一个小乞儿能做的事。
  季翎岚犹豫了犹豫,道:阿陵,你不问我为何会知道这些?
  傅南陵笑眯眯地说道:阿岚若是想说,那我便听着;阿岚若是不想说,那我也不问。在我心里,阿岚就只是现在的阿岚,无关过去。
  季翎岚闻言不禁有些怔忪,随即笑着说道:还是阿陵看的通透。
  傅南陵的话,季翎岚听得很窝心,心里感慨: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见季翎岚不再说话,而是专心的观察着四周的痕迹,傅南陵心里不禁一阵苦笑,按照常理来说,他都说出那么善解人意的话了,对方不是应该感动之下向他敞开心扉么
  拉开隔板,季翎岚扶着柜台走了进去,药柜的很多抽屉被拉开,里面的草药散落在地上。地上出了脚印之外,并没有其他痕迹。在隔板的对面有一个门,他掀开帘子就走了进去。
  看里面的摆设,应该是看诊的地方,桌上放着笔墨,地上散落着几张发黄的纸。毛笔横放在笔架上,毛笔的笔尖是硬的,明显是写过字,却没有涮笔。季翎岚捡起地上被墨水浸透的纸,看上面的痕迹,上一张应该写了两行字,却无法判断都写了什么。
  傅南陵的目光一直跟随季翎岚的动作,见他拿着纸张在发呆,好奇地问道:阿岚,你可是又有发现?
  季翎岚微微皱眉,道:就现场的痕迹来说,那些人应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若单纯的杀人灭口,不该有翻动的痕迹。难道说这人手上还有张汉臣想要的东西?
  傅南陵点点头,道:阿岚言之有理,能让张汉臣惦记的,无非就是当年他暗害梁河的事,说不定这人就留下了什么证据,即便他死了,也能拉张汉臣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