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茶壶,倒了一盅茶,“陪我喝一杯茶再走。”
林沉畹无法脱身,只好坐下,等四姐玩够了,一起回家。
林沉畹今晚穿一件白纱衫,一条淡绿长裙,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和脖子,青葱一样水灵干净。
陈道笙端着茶盅,看她乌黑亮泽的秀发别着一只珊瑚蝴蝶发卡,小小蝶翼微颤,灵动像要展翅高飞。
女孩低垂着头,手里摆弄一条雪白手绢,叠来叠去,看出紧张。
陈道笙语调低柔,“回老家了?”
“嗯!”
“老家哪里?”像是闲谈。
只有两人在包厢里,林沉畹心底紧张,暗想,陈道笙不喜欢旧时女子,她表现出怯懦,他定然不喜欢的。
遂小声说:“桐里。”
楼下舞池里的灯光划过,陈道笙的脸忽明忽暗,“六小姐爱吃零食?”
突然,抓住她放在膝盖上的一双细白小手,关切地问:“是不是冷了,手冰凉?”
林沉畹往回抽,怎奈被陈道笙牢牢握住,陈道笙掌心温热,掌心下凉滑细腻,“那么怕我吗?”
少女雪白像细瓷的脸晕红,用力抽回手,几分着脑,“陈二爷请自重。”
倏忽站起身就走,刚走几步,人就被带进了男人怀里。
陈道笙的头埋在她项下,少女身子绵软,一股清淡的香气,粉颈如玉,凝白如脂。
林沉畹奋力挣扎,羞恼,“放开我。”
他的薄唇贴着她耳边,轻柔地说;“这是对你的薄惩。”
低喃,似自言自语,“十六岁。”
他的双手圈着她,似百般珍惜,眼神也在某刻恍惚起来。
林沉畹拼命挣扎,双手用力推他,他突然咬了一下她耳垂,“别动,我只是抱抱,如果乱动,我不能保证不做别的。”
林沉畹花容失色,立时不敢乱动。
他的手穿过她的秀发,摸向她的脑袋右侧,温声问;“昨天头磕在哪里了?”
他的手似乎在她头上寻找,停在一块浅浅的凸起上,把她放倒在腿上,拨开秀发,头有个包,他轻柔着,怕弄疼她,满眼怜惜,“疼不疼了?”
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有说有笑,是她四姐的声,还有杨丽娜。
林沉畹的头被他压住,整个身体横在他腿上,急得快疯掉了,抖着声,“你放开我。”
脚步声快走到门边,陈道笙松了手,林沉畹动作极快,立刻跳起来。
四小姐林秀暖进门看见六妹站着,疑惑地目光在二人身上转悠,林沉畹低头,怕她看出自己此刻面红耳刺。
“陈二爷没去跳舞?”
陈道笙若无其事,“我开舞场,四小姐以为我还能有兴趣吗?”
匡为衡瞄了一眼林沉畹,看出门道,林家六小姐秀发乱了,自他们进门一直低着头,“陈二爷那日有时间,我请陈二爷和几位小姐。”
陈道笙没拒绝,“匡议员请客,道笙不胜荣幸。”
匡为衡朝林秀暖三人,“三位小姐赏脸。”
林秀暖当然求之不得,汪丽娜也满心愿意,林沉畹从方才的慌张情绪中缓过来,她是打死都不想再见到陈道笙,看几个人都看着她,“匡议员请客,我这里拜谢,告个罪,这几日功课紧不能去,你们去好了。”
陈道笙面色微凉,“既然六小姐忙,等改日六小姐闲着再去不迟,缺一个人总不好。”
林秀暖掐她胳膊,给她递眼色,“六妹,玩一天功课耽误不了,你太不给匡议员面子。”
汪丽娜怕此事黄了,也笑着劝说:“六小姐,大家都等你,你就迁就一下。”
林沉畹不答应,两人饶不了她,敷衍,“我尽量。”
几个人从舞厅出来,杨丽娜还问了一句,“不招呼一声申先生?”
匡为衡意味深长,一语双关,“他也许等不急,早走了。”对陈道笙说:“谢了,陈二爷。”
他有一笔生意跟姓申的做,今晚把姓申的喂饱了,自然对他有力,陈道笙看出来了,不声不响帮了他一个忙。
林督军府的汽车去接看戏的四姨太,还没回来,匡议员的汽车里只有司机一个人,林沉畹不等别人说话,推着杨丽娜,“杨小姐坐陈二爷的车,我跟四姐坐匡议员的车。”
不等别人反驳,林沉畹已走向匡为衡的汽车,这正合了林秀暖的心意,杨丽娜暗自高兴,本来俩姊妹住在一处,不能分着走,剩下杨丽娜,正好坐陈道笙的车,由陈道笙送回家,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林沉畹先上了匡为衡的车,匡为衡坐副驾,杨丽娜站在路灯下,等车,路灯光雪亮,照着她妆容情致的脸,娇艳妩媚,等陈道笙的车开过来,她上去。
由于两个方向,各自走了。
昨天闹太晚,林沉畹早起迟到了,第一堂是国文课,国文老师沈彦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镜,书生气很浓的中年男人。
没难为林沉畹,平和语气地说:“林同学,你回到座位上,下次注意。”
林沉畹鞠了一躬,走到自己座位,快速从书包里拿出书,进入认真听讲的状态。
沈彦讲课不拿书和教案,全凭大脑,林沉畹喜欢这个国文老师,知识渊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