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陷入深度昏迷的两个孩子,她再三思虑,本想跟祁川求救,但一想他在边关为战事操劳,不能再让他分心。她也想到当初在江南时救了钟义的那位叫颜小彦的老顽童,但远水救不了近渴。
宋伊人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不麻烦任何人,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在瘟疫面前,人的力量根本不堪一击。
“伊人,我守在这里,你和燕秋去睡一会儿,万一你们再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可怎么办?”
“我白天眯了会儿,我陪着婶子,伊人两天没合眼,快去躺会儿。”左燕秋体贴地劝她,
柳氏不知是第几次催她们去休息,宋伊人抬起熬得通红的双眼,看着柳氏眼中的担忧,她只好微微点头回房。
身体疲惫到脚发软,走路打颤,但脑子却异常清醒,她不能眼看着两个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了。可这是疫病,如果没有治疗办法,就是她有钱有通天的本事也无能为力。
她靠着床边滑坐在地上,又绝望又不甘心,一定会有办法,一定!
坚定了信心,脑子开始飞快地转,把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在脑中过一遍,她首先就想到祁川,如果他在身边该多好,他一定会有办法。
想到祁川,她脑中一亮,她想起那次钟义托祁川带给她的那七瓶药,说是专治疑难杂症,其实都是独门秘方,不能浪费。所以平时的脑疼脑热都去医馆,那些药自拿来就没用过,那里面会不会有能抑制疫病的药?
想至此,她飞快起身翻出那七瓶药,上面都贴有标签,红瓶中是疤痕膏、橙瓶烫伤膏、黄瓶美容养颜散、绿瓶皮肤病、蓝瓶生发生肌膏、黑瓶解毒散、只有紫色上有四个字,清热解毒丸。
与疫症有关的药,也就清热解毒丸,不管效果如何,这也算对症下药。目前这个情况,只要能救命,都要试一试!
宋伊人拿起药就往外跑,进门二话没说,按照瓶上的标注,倒出两粒给宋仲信服下,她要看服过的效果如果可以,再给尹诺送去。
等待的时间是最煎熬的,柳氏不知道伊人给儿子吃了什么药,但她从心底依赖、相信女儿,所以什么都不问,陪在一边静静等候。
宋伊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弟,表面看似平静,心却像放在油锅里煎,她是被逼急了乱投医,万一小弟服后适得其反,病情恶化怎么办?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伊人的心紧紧提着,小弟一直没有变化,大概服药半小时后,宋仲信有了反应,高烧依旧,但他的身体像筛糠似地颤.抖,干裂发白的嘴唇变成了紫色,就像中了毒。
“信儿!信儿!”柳氏颤声叫着儿子,她上前紧紧抱着他。
宋伊人的脸色苍白,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但她依旧咬着牙让自己冷静,她眼睛紧紧盯着小弟,后背阵阵发冷。
宋仲信这种情况大概保持了十来分钟后,慢慢停下来,紧接着,睡了两天昏迷不醒的孩子慢慢睁开眼睛。
“伊人,信儿,信儿他醒了!”
柳氏脸上还挂着泪,眼中带着欣喜,她的话还没落音,就见宋仲信一口血喷了出来。
守在身旁的三人惊呼出声看向宋仲信,见他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像没了气息。
柳氏抱着儿子痛哭出声,左燕秋被小弟的样子吓哭,宋伊人也忘记反应,看那吐出的血几乎是黑色,她紧绷的心反而松了一下,她想是不是药把体内的病毒给逼出来。宋伊人试了试小弟的气息,很微弱,但还有。
又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他又吐了一口,这一次血的颜色偏红一些,宋伊人心里有了数,这应该是好现象。也如她分析的一样,第二次吐血后,体温开始下降。
“娘,小弟有救了!”
柳氏含泪不停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左燕秋擦了眼泪,露出欣喜的笑,上前靠在柳氏身边。
第三次吐了不多,但血的颜色已正常,宋仲信的体温已接近正常,身上开始出汗,大汗淋漓,孩子浑身湿透,就像从水中捞出一样。
“姐姐,娘!”
宋仲信微弱的声音像天籁之音传入她们耳中,一直平静的宋伊人听到这一声红了眼圈,眼中闪着晶莹的光轻轻应了一声。
“我想喝水。”
柳氏一听立即起身,翻身太猛差点摔倒,左燕秋扶稳她取了水杯过来。
看着小弟恢复正常,宋伊人一刻也不能耽搁,赶去给尹诺送药。尹诺比小弟严重,因此药效慢一些,但三天的时间也慢慢见好。
把两个孩子从死神那里强拽了回来,又观察了几天,家里其他人都正常没有被传染的迹象,宋伊人的心才彻底归了位,她也累倒了,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
边关。
雄鸡关一战,大越完胜,又有祁川坐镇,士气高涨,大越将士所向披靡,大齐夺去大越的三座城池,祁川不费一兵一卒夺了回来。又一鼓作气把西厥军队赶出大越,就在他乘胜追击时,大西厥派使者来和谈,愿赔偿求和。他们没有撤兵,等待京城的谈判结果。
祁川离开宋伊人时,留了人在暗中保护宋伊人一家,虽然两人没有联络,但她那里的情况他基本了解,收到关于疫症的信是三天之后。
“蓝彦,这里一切交与你负责,我先行一步。”
蓝彦不用想也明白,七爷接到信要离开,定是宋姑娘那里出了事。
“有蓝彦在,七爷请放心!”
三匹快马踏月色疾驰,一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赶往静川府。
疫病清除,家中里里外外该烧的该清理的收拾了一遍,半月的时间,两个孩子恢复健康。
尹诺跪在地上,虔诚地给宋伊人三叩首:“感谢姐姐救命之恩,尹诺在世上无亲无故,从此,姐姐及婶婶一家就是尹诺的亲人。”
宋伊人阻止不了,为了让他心安,任由他磕头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