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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不想嫁人,也不想皇姐嫁人。”
  “这是为何?自古女子都是要嫁人的,哪怕贵为公主,也是如此。”
  “可是……”
  云意的话停住了,抬头看着云嫱,脸上满是泪痕。
  云嫱好奇的竖起耳朵,想知道云意的可是后面的话是什么。
  “可是什么?”
  “可是疏秋国,太远了!”
  说到最后,云意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云嫱也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这些天她一直安慰自己,只要嫁去了疏秋国,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妃,不用再被景贵妃控制,不必再被云湘姊妹俩欺负,更不用帮别人背黑锅。
  可是,云意的话却重重的撞进了她的胸口。疏秋国,太远了!
  远到,她此生怕是再没有亲自回来的可能,远到她再看不见永安街上熙熙攘攘的陈国小市民,远到她再也记不起家乡…是什么样子。
  “皇姐……”
  云意不讨厌云嫱,在这个举步维艰的宫里,云嫱过得兴许还不如她,这些年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交集,因为本来也不是一路人,可是她们也从来都不是敌人。
  云嫱心口有些疼,眼睛有些干涩的想哭,她拍拍云意的背说:“没事,皇姐会让人捎信回来,你也可以来疏秋国看我。”
  “不可以不去吗?”
  “意儿,这个婚约事关两国的国计民生,我若是不去,我们陈国就会受他国取笑,会与疏秋国结怨。如果我去了,那些戍守边关的将士就有机会回家了。”
  前面的话对于云意来说都是空谈,可云嫱的最后一句话真的是感动到了她。如果我去了,那些将士就有机会回家了。只是…你若是去了,此生都不再可能回家了。
  每一个曾经被送去和亲的公主,都把和亲当做了皇室对自己抛弃,很少有人说:愿意为了这个国家,放弃自己过更好生活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码字,好困啊!
  写到三公主,不知不觉就想到了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有点想哭,也突然有点想家。
  第79章
  深秋时节,皇城里最热闹的事情当属大公主出嫁一事。文帝五个女儿,终于都走到了出嫁这一天。
  魏府,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坐着两个锦衣男子。孔楠秋手执白子,摇着自己的纸扇半晌后,啪挞一声,棋子落在棋盘上。
  “到你了。”
  魏颐言从棋盅里捏了一枚黑子,棋子在手中摩挲了许久,就当孔楠秋以为他抬起手要落子时,魏颐言又把棋子放回了盒子里。
  “我输了。”
  魏颐言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古井无波的眼神好像是看着棋盘,又好像是看着别的地方。
  孔楠秋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看着自己对面的人。
  “如何?可有相中的人?”
  知道魏颐言最近忙于相亲,孔楠秋也不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能不咸不淡的问一句结果。
  “明知故问!”
  魏颐言现在的日常就是陪着母亲参加京里的宴席,用魏夫人的话来说:好的女子都是琴棋书画、诗书礼乐样样精通,样子端正,身段优雅,性子温和却不逆来顺受。
  “你若是真的挑花眼了,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推荐。”
  作为一个被陛下指婚的人,孔楠秋跳过了相亲这一折磨人的环节,直接进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然,他还有陛下的金口玉言。
  “管好你自己的事,少来瞎操心。”
  对于孔楠秋的“好心”,魏颐言理所应当的选择拒绝,从他孔楠秋的嘴里能冒出来什么合适的人,不过就是他孔家的几个适婚小姐罢了。
  “我不是看你都快愁白头了,才想帮你分担一下。若是别人,我可真没有那个闲工夫。”
  起初孔楠秋听到魏颐言开始相亲时,只是一笑而过。任谁也不会相信魏颐言会乖乖的去相亲,然,现实给了他这种人一记耳光,他魏颐言竟然真的去了,还不止一次!
  “听说你家老夫人受太后娘娘之邀,入宫去了。你可知所谓何事?应该不会是像大家说得那样…姐妹情深,追忆过往去了吧?”
  几天前魏家接到圣旨,让老太太入宫一趟,面见太后。京里不少人为此又把景家和魏家嫉妒上了,魏家老夫人和当今的太后娘娘是亲姊妹,都说景家女即使出嫁了,也依然心向景家,如今看来果然是如传闻中的一样。
  “不是没有可能,太医都说太后的身体江河日下,已经无力回天。祖母也有半年之久没有入宫了,说不定就和外面传的那样,太后想自己的妹妹了。毕竟…景家那一代的女子,也就只剩下她们姊妹两个人了。”
  孔楠秋点点头不置可否,这种事确实都有可能,可以他的直觉来看,事情远不止那么简单。
  魏颐言也不知道老夫人被叫进宫是为什么,但是他也确实不关心,现如今大房那边都稳了下来,魏荣威已经是一个户部侍郎,假以时日得到了景家的扶持,再世袭了爵位,那大房也就彻底安稳了下来。
  “春闱你可有把握?”
  孔楠秋是不需要参加科举考试的,作为未来的家主,他既不能为官,也不能参政,因此科举于他,如同鸡肋。
  “你以为呢?”
  魏颐言觉得孔楠秋纯粹是来找他的不快,他也很不爱科举,不是他不务正业,只是他不想做那些无意义的事,但是如果他想不依靠父亲而走入朝堂之上,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我看是你十拿九稳了,但是…即使是状元,也未必能走的长远,只会引来别人的嫉妒罢了。”
  魏颐言看着面前的棋局,陷入了沉思。
  ……
  永寿宫
  沉香木在香炉里燃着,一缕青烟从细孔中溢出,慢慢的稀释在空气中再也找不见了,只是那股沁人心脾的味道却挥散不去。
  云意跪在虎皮毯子上,低着头给太后轻捶小腿,这些天她如果不离开永寿宫,几乎都在做这件事。
  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云意也想尽一点“孝道”,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太后竟然有客人,而且这个客人还是当初那个看不起她的魏家老夫人。
  “你近来可好?”
  “劳太后娘娘记挂,入秋以来除了有些胸闷,其他的都还好。”
  景淑兰此生最大的荣耀,就是她的同胞姐姐在宫中挣扎了半生后成为了太后。
  太后侧躺于榻上,手握成拳撑在自己的太阳穴附近,浑身都透着一股常人难以匹敌的华贵与雍容,听了妹妹的话,她微微动了动脑袋表示自己听到了。
  “那就好,若是有哪里不适,就尽快找大夫,宫外的大夫若是解决不了,就让人拿着牌子来找太医。”
  满头银丝的景淑兰热泪盈眶的起身谢礼。
  “坐吧,你我之间无须多礼。”
  “诶!”
  景淑兰笑着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今天她带着自己的大儿媳,也是她的侄女一起进宫,从太后的言语间可以知道,太后还是没有忘记她这个妹妹,他们魏家也就不用担心哪天会被人吞噬。
  太后睥了一眼正在给自己捶腿的云意,眼神中带着写怜爱。
  “你的孙子,可是到了适婚的年岁了?”
  景淑兰愣了一下,明显有些迷糊。
  “回太后娘娘,老身的孙子,已经娶了景家的三小姐为妻。”
  “哀家没有说魏家的大公子,二房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嫡子吗?”
  太后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眼皮子一跳,云意捶腿的动作直接漏了一拍,好在太后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她身上,才躲过一劫。
  “回太后娘娘的话,老身的二孙儿,确实到了适婚年岁,只是近期我的儿媳和儿子已经为他定下了一门亲。”
  景淑兰已经偏爱了大房多年,这个习惯只怕会带到棺材里。皇室人不会像平常人家把婚丧嫁娶提到嘴边,若是提起,十有八…九都是指婚。
  虽然无论是那个孩子被指婚,荣耀都属于魏家,但是这些在魏老夫人和大夫人的眼里,那还是有区别的。
  “是么?那是哪家的千金?哀家怎么没有听皇后说起?”
  太后今天本不是找景淑兰叙旧谈心的,所以也不会轻易的被她糊弄过去。
  一下子,景淑兰的脸色如同吃了苍蝇般难看,魏颐言的婚事一直没有定下来,她也不能今日随便说出一个名字,就让人家嫁到魏家,那样于理不合。上一个那样做的人是皇后,也只有皇后、太后可以这样,无论她在世人眼中多么高贵,她也始终只是一个候府后宅的妇人罢了。
  “额。”
  见婆婆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大夫人赶紧站起来对着太后福了福身。
  “回太后娘娘的话,二公子的婚事暂无定论,只是近期府里都在关心此事,母亲怕是听了太多的声音,也糊涂了。还望太后娘娘不怪罪。”
  太后看了一眼那边的婆媳两人,并没有显出怒色,只是了然的点点头。
  “哀家不怪罪,人老了,难免糊涂。”
  老夫人和大夫人纷纷松了口气,大夫人更是对着太后深深的鞠了一躬后才坐回椅子上,哪怕是亲姐妹,现在也已经不算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君臣之别,不可逾越。
  “若是没有合适的人,哀家给你推荐一个可好?”
  景家的两个人怎么敢说不好,只能笑着听下去。
  “哀家的八公主,也已经十四岁了。自她母亲萧妃去了之后,就一直养在哀家这里,平时也不爱说话,但是心地善良,会关心人,对长辈和兄弟姐妹也都爱护有加。你看,她和你魏府的公子可好?”
  轰的一下子,云意感觉自己好像失聪了,景家的两个夫人要比云意先反应过来,不管心里有什么真实的想法,现在也只能是先把太后和八公主夸上天才对。
  听着那边的两个人配合默契的夸奖自己,云意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还有这么多优点!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为什么偏偏是魏颐言,为什么偏偏是她,宫里不是还有几个公主吗?
  “意儿?”
  “啊?”
  听见太后叫自己,云意一脸懵逼的抬头,那无辜和茫然的样子倒是取悦了太后。
  这件事,太后并没有和云意提起过,因为在这个时代,这种事长辈有绝对的发言权,她也只是担心将来自己去了,云意却没有着落,她这个长辈也会走的不安。
  云意不知道自己这些天的良好表现会换来这个结果,但是,如果提起知道了,她也还是会这样做,因为她知道最近云婧过的有多凄惨。
  “哀家的提议你意下如何,当初你在国子监的老师就是这个魏二公子,你们也算是旧识。将来若是相处起来,也会比较融洽。”
  云意的内心有些崩溃,这种时候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只能害羞的低下头说:“皇祖母,意儿还小,不想那些。”
  “都十四了还小啊?只是让你们先订下来,等你行过笈及礼再成婚也不吃。”
  太后一是担心将来自己离开了,没有人给云意住持大局,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在这后宫里的艰难自是不用说,将来如果皇后她们一糊涂,随便给她订门亲,那可就是毁了云意的一辈子。
  这二嘛,就是担心云意走云湘的老路子,当初云湘就是婚期订的太晚,以至于做出那种事。虽然云意自幼听话,不喜欢往外跑,可就是这样也难免识人不清,做出抱憾终身的事。
  云意知道这件事怕是没有回头的机会了,看来太后是计划了一段时间,既然不能改变太后的决定,那就只能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