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邓清波说什么的,冼淼淼就先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演技派那么好当啊,真那么容易混的话,为什么现在红的全都是花瓶?”
邓清波无言以对。
“现在的人就是这么肤浅,你长得好看,当然,这个好看包括脸和身材,”冼淼淼相当犀利的解释道,“这特么的就是个看脸的社会,观众就是疯子,哎你还别不服气啊,就是这么个世道有什么办法?”
“尤其是男演员,身材多重要啊,你看走红的那几个,其实真论起来脸未必多好看,但他们的身材个顶个儿的棒,身材就是一切啊同志们!”
“好身材就是卖点,就是爆点,导演甚至就有理由给你加戏,我就有理由帮你抢更多更有可能红起来的角色!谁家姑娘的梦中情人是个胖子啊,换了你,假如你闺女追星,你会让她去追个又肥又挫的胖子吗?那是纯眼瞎!”
邓清波给她说的脑袋都快缩到脖子里去了,整个人蔫儿吧唧的,一点瞧不出刚才饭桌上神采飞扬的劲儿来。
任栖桐这会儿已经闷声不吭的吃完了一碗鸡肉煲,可能是觉得味儿不错,自顾自的又舀了一碗,甚至还不忘出声提醒冼淼淼,“先吃吧,都要凉了。”
邓清波挺幽怨的瞅了他一眼,这才跟冼淼淼大吐苦水,“小老板,可是,可这练身材也忒难了!你瞅瞅教练给我制定的食谱,那是人吃的吗?”
原来他还对任栖桐的限制饮食幸灾乐祸来着,可等健身食谱一出来,他就恨不得再回去当歌手。
想要练就一副好身材远不是疯狂锻炼那么简单的,你同时还要保证充足的睡眠和适当的营养摄入。而所谓的适当,就是该多的不能多,该少的也不能少。
于是备受邓清波青睐的烧烤、油炸等做法统统被从食谱中划去,汽水饮料更是碰都不能碰,甚至就连肉类和糖分的摄入也都有明确的规定!
这还不算,因为他的情况特殊,教练特别规定他每周都有三天只能,也必须吃专业营养师提供的健身套餐——一堆完全看不出原材料的玩意儿……
邓清波觉得自己简直迎来了世界末日!
谁家吃鸡蛋只吃蛋清啊,谁家吃鸡又只能吃鸡胸脯,这不耍流氓嘛!
曾经有一天他实在是熬不住了,强烈要求吃巧克力蛋糕,没成想教练竟然盯着他看了几眼就同意了。邓清波高呼万岁,痛痛快快的吃了足足三个巧克力熔岩蛋糕,结果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他迎来了一份每天额外多跑10公里的新健身计划表。
10公里,10公里啊,他都能绕故宫快三圈了好嘛!
多么痛的领悟。
邓清波私底下跟任栖桐吐槽,细数如何辛苦,后者凉凉的白了他一眼,一句话堵死,“躺着吃最舒服 。”
言外之意,你就舒舒服服的躺到死吧……
亲身经历之后,他才算是真正佩服起任栖桐来了,自己想练个想模样的腹肌都这么困难重重的,小师弟那浑身的肌肉条儿,得是吃了多少苦呀?
冼淼淼拿起筷子,夹了块沾满汁水的鸡肉吃,然后含糊不清的说,“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末了,她干脆又补上一句,“你还想不想开演唱会了?”
邓清波的呼吸顿时为之一滞。
想!
当然想!
他做梦都在想,想到发疯!
是啊,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红吗?只要能红起来,什么唱歌、发专辑甚至是演唱会,都轻而易举!
趁他沉浸在自己思绪的当儿,冼淼淼咽下去口中的食物,擦擦嘴,对任栖桐道,“我给你找了一位音乐制作,约好了后天来这里见面,到时候你们先沟通一下,看有什么问题的话及时跟我说,好吧?”
任栖桐点点头,“谢谢。”
他的专长毕竟是歌唱,虽然对于填词作曲的基础学习也已经结束,能写出几首歌来,但就他现在的水平而言,就算单纯发歌都还要再三斟酌,更别提应付一部高质量的mv。
所以说,想要真正在某个领域取得令绝大多数人仰望的成就,最需要具备的特质之一就是有自知之明,并且乐意通过各种途径去学习,进而弥补自己的不足。
冼淼淼笑眯了眼,“应该的,对了,”她从口袋拿出一个u盘,“这是我从付费网站下载的他的作品,你可以先听一下。”
对像宋志这种真心热爱音乐的人而言,他的歌就是他内心的最直接最本源的反应,比任何语言都具有说服力,听歌绝对是了解他的最佳途径。
银色金属外壳的u盘在灯光下幽幽泛着光,它的造型十分简单,只是个线条硬朗的长方形,但上面浸透的体温,却仿佛给它带去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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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冼淼淼公司里没什么事儿,打电话嘱咐付秀盯着之后,她喊上游小楼直奔某休闲会所。
游小楼大约是遇上了麻烦,说好的九点,一直拖到十点半才到,而且脸色铁青,眉梢眼角还带着怒容。
冼淼淼有意询问,但游小楼并不打算详说,只放了几句诸如“老娘就跟他们杠到底”之类的狠话就放任自己瘫在了懒人沙发里。
裴星来比她们俩来的都早,等到这会儿已经是极限,“都说说吧,看有什么主意。”
经过两天的调节,他看上去已经好多了,头发找人打理过,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衣服和鞋子也都是笔挺崭新。
一句话,人模狗样的裴少爷又回来啦!
三个人点了咖啡和红茶,旋即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创业目标从珠宝、房地产一路疯狂延伸到赌/场……
“真的!”裴星来越说越来劲,端着咖啡跟喝凉白开似的狂野不羁,“之前我去拉斯维加斯,那生意做的,吃喝/嫖/赌一条街”
眼见着冼淼淼的眼刀子越来越锋利,裴星来的音量也渐渐低下去,最后终于彻底消音。
游小楼拍着巴掌狂笑不已,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戏谑。
不过笑着笑着,游小楼就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样雀跃起来,她猛地一拍桌子,“你说咱们傻不傻,什么最赚钱,玩儿么!咱就开一家休闲会馆,什么好玩儿的设备都弄上,到时候就等着数钱吧!”
虽然说的粗糙又粗俗,但冼淼淼听后也是眼前一亮,可不就是么!
望燕台有钱又有闲的人多了去了,长居的、外来的,哪儿哪儿都是,这些人不怕花钱,就怕找不到地方花钱!
虽然没有赌/场那么一本万利,但裴星来倒也勉强能接受,当即兴冲冲地跟游小楼讨论起来。
“既然要干,那就来把大的!咱就找个大地方,哎,总面积少于一千平米的都不考虑!什么网球壁球射箭搏击的,哎对了,最好再弄几个户外场馆,射击也很火……”
不同于这两个已经完全陷入到暴富美梦中去的同伙,最初的激动过后,冼淼淼反而冷静了下来,然后越听越心凉。
不靠谱,不靠谱啊!
那边裴星来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他端起一杯水咕嘟嘟一饮而尽,又兴高采烈的拍拍冼淼淼,“哎淼淼,别光听啊,你也参与一下啊!”
见游小楼也满怀期待的望着自己,冼淼淼深吸一口气,“真让我说啊?”
两人点头。
冼淼淼心道,这可是你们让我说的。
她清清嗓子,一张嘴就丢了颗炸弹:“我觉得你们说的不现实。”
趁着游小楼和裴星来的脸没有彻底变黑,冼淼淼干脆一口气说完了:
“什么管理啊维护,别的咱们暂且不论,就一条,钱从哪儿来?”
“你们说的那些项目无一不烧钱,这远远不是几十几百甚至几千万就能砸下来的项目了,启动资金起码要以亿为单位!而且前期投入还是小事,关键是后面,只要真的开始了,每天的租金、水电、人工,还有设备的养护与维修,都需要有资金源源不断的注入,一旦中间某个环节出了问题,资金链断了,不要说盈利,就是前期投入也都要打水漂!”
她这番话一出,游小楼和裴星来立刻就像被人卡住嗓子似的没话了,呆滞几秒钟后,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了。
是啊,他们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哪怕家底子厚,长辈给的钱和企业分红足够他们过上奢侈的生活,随随便便花几万十几万买个包什么的,可真让他们往外掏几百万几千万……
在场的三人之中,手头最宽裕的莫过于冼淼淼。
首先她攥着璀璨的一大块股份,每年都会有很大一笔分红,这也会她最大的经济来源;
其次去世的尚云璐给她留下的巨额财产,不动产和物品不提,光是钱就是个天文数字。尚云璐生前还单独请了理财团队打理,这一块的进项也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最后,尚清寒老爷子宠她,每月雷打不动给的零用钱也够她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不过这一笔跟前两者完全没法比。
可饶是如此,要让冼淼淼一次性掏出几百万还好说,可这点钱放在平时令人侧目,这要搞裴星来他们说的项目,那是丢到水里还不够冒泡的。
难不成她去卖股份、卖车、卖房?真那样杀鸡取卵的话,别人不说,老爷子先就该毛了……
她都这样,更别提游小楼和裴星来了。
冼淼淼简单粗暴的打碎了两人的妄想,现场一时陷入死寂,刚还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个人都有些沮丧,垂头丧气的。
一群纨绔,平时大手大脚惯了,又没怎么办过实事,难免有些眼高手低,想起一出是一出,连成本计算都忘了……
冷场了半天,还是冼淼淼肚子饿了才突然灵光一闪,“要不,咱们先开个餐厅吧?”
“餐厅?”
裴星来有些兴致缺缺,还嘟囔,“也忒小家子气了,撑死了一年能赚多少啊……”
一说餐厅,他脑海中就本能的浮现出穿的企鹅一样赔笑脸伺候人的活儿,多跌份儿啊!
冼淼淼瞪他一眼,有点儿想打人的冲动,“老裴,咱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毛病?什么事儿还没干呢就先想着一蹴而就怎么行?这世界上那有什么一劳永逸的事儿!多投多赚,小投小赚,既然咱们没钱,那就先从小的做起呗!又不用你亲自扎了围裙颠勺,怕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有个服务生过来给邻桌续杯,听见“咱们没钱”几个字好悬没摔倒。你们几个还没钱?光把腕子上的表撸下来,手里的包扔出去,那就老钱了!
裴星来不吭声了,游小楼歪着脑袋想了会儿,倒没像他似的那么排斥,反而催促道,“细说说。”
冼淼淼挽挽袖子,开始摆龙门,“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不管流行趋势怎么变,你总得吃饭吧?一般只要做餐饮行业的,除非特别衰,真的很少有赔本的。”
说到这儿,游小楼突然噗嗤笑了声,然后斜着眼睛看向裴星来,“你这个姓啊,也确实不大好做买卖,除了我们,谁爱跟你搭伙啊。”
冼淼淼一愣,回过神儿来之后也看着一脸郁闷的裴星来笑起来。
做买卖的本就有点迷信,都是绞尽脑汁的想弄点好意头,这可好,裴星来,姓“赔”!什么都没干的就先赔……
裴星来哼哼几声,自己也觉得挺没意思,“那有什么办法,谁叫老头子就姓赔?我总不能赶明儿就去改姓赚吧?”
俩姑娘嘻嘻哈哈笑了好一会儿,冼淼淼小心的擦擦眼泪,又掏出小镜子来确定妆没花才继续道,“咱就走高端路线,哎老裴,发挥你吃遍五湖四海的长处,挖几个靠得住的大厨来!小楼,你们家就做这个的,咱从国外进口顶尖儿的桌椅板凳和装潢饰品,怎么**怎么来。到时候我再拉几个艺人去,剪个彩啊唱个歌什么的,对了,再弄几张海报啊宣传画什么的立上!”
冼淼淼越说越带劲,越说越觉得可行,“咱们就弄会员制,每天定量供应,没点家底没点名气的直接就不让进了!”
世人都有攀比的心态,又时时犯贱,你越不叫他们来,他们反而就会越发的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的来!
他们身边多得是名人、富豪,有这些人带着,不怕刮不起一阵旋风!
洋洋洒洒说了一车篓子的话,冼淼淼是口干舌燥,直接端起咖啡来往嘴里倒,末了还挺得意的一拍巴掌,“而且弄餐厅模式比较固定单一,管理也相对透明好操作,关键是本钱小啊!咱们几个咬咬牙凑凑也就差不多得了。”
经营餐厅除了本金相对低之外,对于后续资金链的要求也不是很高,只要前期投入都做到位了,剩下的水电人工和原材料都只是九牛一毛。
冼淼淼这了这么些,游小楼登时就觉得有戏,眼睛也亮了,都顾不上吐槽说他们家的外贸生意压根儿跟餐饮装潢不沾边;就连裴星来抵触的心思也消减大半,有些跃跃欲试。
但万事开头难,不仅他们三个谁也没有涉足过餐饮业,就是身边的人也没有从事跟吃喝沾边的行当,冷不丁的要他们自己从零开始,还真是有点不知从哪下手。
接下来,三位望燕台著名的纨绔又针对餐厅风格和受众人群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最终达成初步协定:
由裴星来起草方案,两位女士润色修饰,三人最终敲定方案,然后再分工协作,具体实施。
裴星来表示,作为一个延迟一年毕业的人,他的压力很大!
“为什么是我起草啊?!”他有点抓狂,甚至暂时性脸都不要了,“你们俩不都进公司了吗,这种活儿怎么也比我有经验吧?”
“没办法,”冼淼淼飞快的收拾着包,顺便整理着装,喊过服务生来结账,“大家主要还是为了你啊。”
就这么一句话,堵死了裴星来所有的借口。
游小楼看看时间,也站起来伸个懒腰,“不要紧,多给那个叫成功的孩子找几个妈,肯定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