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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素脸一红,拿着梳子的手也不由一顿。
  见阿素突然间停下了手,公仪音心中狐疑,正要出声发问,忽然从镜中瞧见了阿素满脸通红的样子,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所落之处,不由也是面上一红。
  忙拢了拢衣襟,轻咳一声看向正在替公仪音挑选衣衫的阿灵道,“阿灵,替我拿件立领的衣服过来。”
  阿灵不明所以,欢快地应一声。
  唯独阿素低了头,不敢再看,手下动作愈发快了起来。
  两人洗漱完毕,又一起用了早饭。
  秦默今日虽然不需上早朝,但延尉寺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遂换了衣服往延尉寺去了。公仪音心中惦记着昨日公仪楚和洵墨之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长帝姬找叶衣衣打探打探消息。
  主意打定,公仪音收拾一番,很快带着阿灵和阿素出了门。
  重华帝姬府和贤嘉长帝姬府相隔并不远,是以公仪音很快便到了帝姬府门口。
  门口守卫的仆从见她下了车,忙迎了上来。
  “你们初云宗姬可在?”
  “回殿下的话,在的。”
  “我今日是来找她的,你们也不必通知皇姑母了,只派个人带我去初云宗姬那里便是。”公仪音淡淡道。
  公仪音的话,那些仆从哪敢不听,很快便有仆从出列,引着她往叶衣衣的院落走去。
  到了叶衣衣住的院落,听到女婢来报,叶衣衣忙走了出来。
  “重华。”
  “表姊。”见到叶衣衣,公仪音笑嘻嘻迎了上去。
  叶衣衣面上也带上一丝浅淡的笑意,目光在公仪音面上停留片刻,微微抿了抿唇道,“重华今儿怎么有空来找我?”
  公仪音“嘻嘻”一笑,朝叶衣衣眨了眨眼睛。
  叶衣衣本是一愣,见到公仪音这调皮的模样,忽而明白过来,秀眉一挑,挥手屏退了众人,只留了阿灵阿素和她的贴身女婢轻竹轻柳,这才似笑非笑地觑着公仪音道,“重华今日,是为了昨日之事而来?”
  公仪音浅笑着点点头,眼中一抹流光闪过,“什么都瞒不过表姊的眼睛。”
  叶衣衣转身往房间里走去,一面走一面回头看一眼公仪音淡淡道,“进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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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2章 初云宗姬的郡马
  公仪音应一声,带着阿灵阿素跟了上去。
  两人在房中的长几前相对而坐,轻竹轻柳又上了茶,见两人有要事要谈,便带着阿灵阿素退了出去,留下二人在房中。
  叶衣衣拿起杯盏喝一口茶,眼中一抹浅淡的笑意,觑着公仪音道,“重华要打听昨日之事,可以去宫里,也可以去昭华帝姬府,怎么来我这里来了?”
  公仪音灵动的眸中眼波一转,露齿一笑道,“父皇现在明显还在气头之上,我现在入宫,不是自讨没趣么?至于昭华帝姬府……”她眉眼一挑,“表姊又不是不知道,皇姊与我向来不对盘,我此时过去,没得还以为我是去看她的笑话的呢?”
  “难道不是?”叶衣衣落在杯口上的唇一顿,看向公仪音的目光中微带戏谑之色。
  公仪音勾唇笑笑,开着玩笑道,“所以我才没去嘛,免得别人也同皇姊一样,以为我心怀不轨呢。”
  她与叶衣衣相识已久,自然知道她说得是玩笑话,并不放在心上,反而顺着她方才的话头也打趣了一通。
  说罢,看向叶衣衣央求道,“好表姊,你跟我说说,昨日我走了之后怎么样了?”
  见公仪音一脸渴求的神色,叶衣衣收起了戏谑的神情,微微正色道,“昨日你走后,那死掉的洵墨被秦肃带人抬了出去,听说……主上下了命令,让人扔到茔山上的乱葬岗去了。”
  公仪音心中微一“咯噔”,没想到这一世的洵墨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这可真是两世都不得好死啊!
  见公仪音似有些走神,叶衣衣微有些生疑,唤了她两声。
  公仪音回了神,歉意一笑,“抱歉,表姊接着说吧。”
  叶衣衣“嗯”一声,又道,“皇后自然同昭华一道回了昭华帝姬府,这个你也知道了。”
  公仪音点点头,这些她都知道,今日来此,她最想知道的,是所有人走后安帝的反应。
  叶衣衣明白公仪音的心思,也不卖关子了,“你们都走了之后,我听到主上和母亲在讨论这事该如何处置。事关皇族颜面,两人自然不想此事流传了出去,只是……到底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估计不大好瞒下,现在洵墨又已死,左右只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洵墨身上便是。”
  公仪音挑了挑眉,“意思是,对外只称是洵墨对昭华行了不轨之事?”
  “不。”叶衣衣摇了摇头,“重华,你也不想想,若此事坐了实,昭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自然对外只称洵墨喝醉了酒,欲对昭华行不轨之事,恰巧巡逻的虎贲军路过,及时杀了洵墨救下了昭华。”
  公仪音嘲讽地勾了勾唇。
  果然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洵墨头上呢。虽然明知父皇此番行事并不一定是为了公仪楚的名声,更多的,是为皇族的颜面考虑,可公仪音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我猜……主上大概会先派人将流言压下去,若是压不住,便再放出这一套说辞,此事应该是就此打住了。只是我看……经过此事,昭华的婚事怕是会愈加的艰难了。”
  叶衣衣有几分唏嘘,公仪音心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公仪楚的婚事愈加艰难,那么皇后会不会铤而走险做出什么事情来?她的狼子野心还没有向父皇揭露,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又或者……公仪音临机一动,又或者正巧可以利用这次机会,逼得皇后现出原形呢?也许,还能找出她暗中联系着的高琼也说不定。
  公仪音心中想着心事,没有注意叶衣衣微微皱了眉头打量着她,神色有几分欲言又止。
  半晌,叶衣衣终于试探着开了口,“重华,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公仪音抬头看去,“什么事?表姊请说。”
  叶衣衣斟酌了一下语气,缓缓道,“重华,这件事……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见公仪音眼中闪过一抹吃惊,叶衣衣忙解释道,“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听说当时是昭华一个人在客房里,你来了花园替她请太医。可是方才你也说了,你同昭华的关系并不好,她怎么会让你来替她请太医?”
  公仪音脸上神情冷了几分,一眨不眨地看着叶衣衣,“皇姊在怀疑我?”
  叶衣衣微叹一口气,眼中是一派澄澈之情,“重华,你别多想。以我对你和昭华的了解,我看……此事十有八九是昭华算计你在先,却被你反过来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吧。”
  公仪音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皇姊倒是看得通透。”笑意却不达眼底,眼中的神情也有几分琢磨不透。
  她同叶衣衣虽然关系不错,但知人知面,谁也不能保证叶衣衣此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所以还是谨慎些得好,只模棱两可的答了。
  叶衣衣也是聪明人,知道怕是自己方才的语气引起了公仪音的误会,想了想,决定不再深究此事,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又何必苦苦相逼从而引得对方的不快呢?
  想到这里,朝公仪音笑了一笑,轻轻开口道,“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说不定。不过,重华,你没事,我很高兴。”
  比起傲气十足的公仪楚来说,自然是公仪音更得叶衣衣的心。所以让她在两人中间做出选择时,她当然毫不犹豫地就选择公仪音了。
  公仪音原本已经做好了向叶衣衣和盘托出的准备,不想她却突然放弃了追问,先是一愣,呆呆地看了叶衣衣澄澈透明的眉眼片刻,继而绽放出一个灿然的笑意。
  叶衣衣她,当真是个看得通透的人。
  这么一想,方才自己的警惕和怀疑似乎有些小肚鸡肠起来。不过,叶衣衣的好意她领了,毕竟那下药之事并非什么光彩事,若真的抖落出来,难免引起皇后那边的嫉恨。现在只要自己不说,公仪楚肯定是再没脸将此事说出来的,就让此事这么过了吧。
  若日后公仪楚再想对自己下手,后果可就没有这次这么简单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见双方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相视一笑,说起了旁的事。
  “昨日我同你说的事,你回去想了没有?”公仪音看向叶衣衣认真道。
  叶衣衣微怔,“何事?”
  公仪音白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你招郡马之事啊?”
  叶衣衣的耳根处浮上一抹绯红,微微低了头避开公仪音审视的目光,嘴里只道,“此事不急。”
  “怎么不急?”叶衣衣自己不急,公仪音倒替她急了,“表姊,皇姑母明摆着对你的事情不上心,你若自己再不上心,我看你日后该怎么办?”
  “怎么办?”叶衣衣凉薄地勾了勾唇,“大不了一辈子不招郡马便是。”
  “不招郡马,你便要一辈子待在这长帝姬府里了!你愿意?”宗姬不同于帝姬,是没有自己建府的权利的,成亲之后自然要同普通女子一般住到夫家去。若是叶衣衣当真一辈子不嫁,就真的要一辈子住在长帝姬府了,长帝姬本就不待见她,如此一来,叶衣衣在长帝姬府的处境不是会愈加的艰难?
  叶衣衣的眸色暗了暗,幽幽地抬眼望向窗外,“婚姻本就是一桩大事,哪能说定就能定下来的。”
  “那表姊心里头就没有中意的郎君?”公仪音一心一意地想撮合她和谢廷筠,却见叶衣衣似乎没有半点表示,不由心里头有些着急。
  见公仪音一脸急色的模样,叶衣衣反倒被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声道,“你怎么比我还急?”
  公仪音懊恼地喝一口茶,“你是我表姊啊,我自然想你幸福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探探叶衣衣的口风。
  叶衣衣睨她一眼,“昨儿还说不替我瞎做媒,怎的今日又操心起来了?”
  想起昨天自己说的话,公仪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昨天是昨天,只是昨天夜里回去一想,觉得表姊这婚事啊,还是得我催催才行。”
  见公仪音如此郑重其实的模样,叶衣衣虽然面上仍是淡淡的,心里头却涌上一丝感动。
  因着她的身份尴尬,尽管身为宗姬,在府里头却并不大得众人敬重,长帝姬对她自然也是不咸不淡的,公仪音是第一个如此发自肺腑关心她的人。
  她的眼眶中似有几分酸涩,又不想公仪音看出自己内心的唏嘘,低了头掩下眸中的神情,假意轻快道,“这……重华想怎么帮我?这姻缘之事,也不是想有便有的啊。”
  公仪音一脸无奈,“表姊,你认识的人当中,不就有个极好的人选么?”
  叶衣衣沉默不语。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公仪音说得是谁。
  只是……他们两人……终究是不可能吧。
  公仪音一直仔细观察着叶衣衣的神情,见她虽不说话,眼中的神采却暗下去几分,心中有了几分计较。看来,她也知道自己说的人是谁,而且……并非对他没有情意,否则就不会有情绪的波动了。
  只要双方都对对方有意,事情就好办了许多。
  想到这里,盈盈一笑开口道,“看来表姊知道我说的是谁了?”
  瞥一眼公仪音浅笑盈盈却是无比认真的面容,叶衣衣也正色道,“知道,你说的……是谢家七郎吧。”
  公仪音眉头一挑,凑近些道,“表姊觉得他如何?”
  叶衣衣无奈地叹一口气,“阿音,先前我便同你说过了,我与他之间,是不可能的。”
  公仪音满不在乎道,“表姊,你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只需要回答我,你觉得谢七郎为人怎么样?人人都说谢七纨绔子弟,你也这般觉得吗?”
  “我……”看着公仪音认真执拗的神情,叶衣衣无奈,只得一五一十道,“谢七郎为人真挚热情,外表看着玩世不恭,实则心里却有自己的准则,依我看,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
  公仪音抚掌一叹,兴高采烈道,“阿姊,你果然是谢七郎的知音啊!”
  叶衣衣无奈地抿一抿唇,刚要说话,却听得公仪音手一挥,制止了她的话头,“阿姊,你先听我分析。我觉得,你说你与谢七郎不可能,无非是因为你为皇族他为士族的身份是不是?你见父皇拒绝了昭华和谢三郎的婚事,心里想着你同谢七郎就更不可能了,表姊,你实话告诉我,你心里可是这般想的?”
  叶衣衣不忍拒绝了公仪音的一番好意,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承认了公仪音的猜想。
  公仪音唇角一勾,“若只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表姊大可放心。”
  叶衣衣不解地抬头朝公仪音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