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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越这么一想,心中却愈发冷了下来。
  心中似有冰冷的海水不断漫上来,一点一点地漫过她的四肢百骸,冷得如同泡在极地之巅的寒潭之中,全身动弹不得。
  如果……如果事情的真相当真如此,这局棋,是不是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开始下了?而他们,她,父皇,甚至秦默,一开始都被蒙在了鼓里。
  极冷的感觉过后,公仪音全身又开始冒起了冷汗,再被凉爽的风一吹,全身的毛细孔都被打开,水汽蒸腾间带走了她身上仅有的热气。
  明明头顶是灿烂的眼光,公仪音却冷得直打寒颤。
  感到了公仪音的不对劲,秦默忙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一面在她耳边柔声道,“阿音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忽然落入秦默温暖而清香的怀抱中,公仪音这才觉得全身有些回暖,眼中似有酸涩的感觉充盈而上,她费力咽下想落泪的冲动,“阿默,会不会……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
  事到如今,她还是没法接受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残酷而恐怖。
  秦默无奈地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顶,面上的神色亦有些严峻,“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是……我们也没办法排除这个可能性。看来,我得叫子琴再去查查当年高家被灭族一事了。”
  公仪音浑身绵软地靠在秦默怀中,一时心力交瘁,整个人像是喝多了一般,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可偏偏这晕乎当中又带了一丝清明,时刻提醒着她方才脑中浮现的猜测。
  她怔怔地在秦默怀中窝着,许久才木然地抬头看一眼秦默,“阿默,父皇那里……”她说到一半,却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若是唤作从前,她定然已经想着要赶紧去宫中告诉父皇了。可经过了王韵一案,她突然对父皇失去了打扮信心,变得有些诚惶诚恐起来。
  如果……如果父皇不信自己呢?
  又如果……他信是信了,却打草惊蛇了呢?
  现在最棘手的事情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他们完全没办法估计敌人会使出什么招数来。
  公仪音不想冒这个险,也不敢冒这个险。
  可她也知道,尽管现在一切看上去都是风平浪静,可藏在暗处的那些阴暗面总有一天会爆发,到时他们会不会被杀个措手不及?
  公仪音越想,就越觉得唇齿发寒。
  这些事情,是她前世想都没想过的,想来是她前世死得早,所以并未经历过这一些。若是她前世能再活得久一些,或许……就能知道那潜藏在暗处的敌人究竟是谁了。
  公仪音心中跟一团乱麻似的,一会担心这个,一会担心那个,面上十分焦躁不安。
  秦默只她素来心事状,况且此事又不比寻常之事,公仪音难免会焦虑心焦一些。虽心下也有些忐忑,面上只不想,依旧轻声安慰道,“阿音,你现在担忧也没有用,若是露出了端倪,还容易打草惊蛇。我知道此事很难接受,只是你暂且安了心,我定会叫子琴加派人手调查此事。”
  公仪音点了点头,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道,“我明白,放心吧阿默,我不会叫人看出异样来的。”
  正好这时,竹林外响起了簌簌的脚步声,公仪音赶紧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将坠未坠的泪珠儿,整理好面上表情看向来人。
  却是阿灵端着醒酒汤过来了。
  她行到二人面前行了个礼,将醒酒汤放在石几上,口中道,“殿下,醒酒汤熬好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公仪音冲她挥挥手,神情有些恹恹。
  阿灵只当公仪音喝了酒身子有些不适,便也没多问,行礼后退了下去。
  秦默端起石几上的醒酒汤,拿勺子搅了一搅,尔后舀起一勺递到公仪音唇边,嘴里轻轻哄道,“阿音,来,先把这醒酒汤喝了。”
  公仪音虽心中不大畅快,还是乖觉地将秦默喂来的醒酒汤喝了下去。
  秦默面上露出点点笑意,嘴里道了声“乖”,又接着舀起了一勺喂到公仪音嘴边。
  两人这样一喂一喝,没人说话,一碗醒酒汤很快见了底。
  秦默放下冰花白瓷碗,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道,“阿音,我再嘱咐一句。如今局势愈发紧张起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了阵脚。我让子箫调两个暗卫过来跟着你,以防不测。你日后出门如果可以,也尽量带上宁斐。”
  公仪音长长吸一口气,点点头道,“我明白。”心中却是暗暗下定决心,这些日子愈发要认真钻研起百里行留下的那本医毒笔记来,关键时刻,也许能成为自己保命的手段也说不定。
  见公仪音神色虽仍是不大好,眼中的迷雾却已散去不少,有了点点亮色,秦默知道她想通了大半,遂也舒了口气。
  当下两人又坐了一会,便起身进了屋。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公仪音迷迷糊糊间感到身旁的秦默似乎坐了起来,下意识睁开朦胧睡眼望去。
  秦默掀开锦被刚欲下地,便听得公仪音迷糊软糯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阿默,什么时辰了?”
  他转了头,轻轻笑了笑,柔声道,“还早呢,阿音再睡会吧?”
  公仪音伸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眶,努力睁开眼睛朝秦默望去。秦默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语声愈发温柔起来,“乖,再睡会,我待会来叫你。”
  公仪音转头朝窗外看去,见天边已经露出了几分鱼肚白,摇摇头道,“不睡了,早些去外祖家吧。”说着,将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朝秦默一伸。
  秦默宠溺地笑笑,将公仪音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春日的早晨到底有几分凉意,公仪音甫一从温暖的被窝中出来,顿时打了个寒颤,身上迅速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忙不迭朝秦默怀中拱去。
  公仪音此时方起,一头乌发散于身上肩头,乌油油的如上好的绸缎般顺滑。只是被她这么一拱,头顶立即变得乱蓬蓬起来。
  秦默笑着摇摇头,将公仪音抱在怀中,伸手将她的乌发给理顺了,温柔地拢至身后,一面用手去勾搭在屏风上的里衣。
  不想头发垂到身后,露出了其莹白如玉的肩头,原本如雪般白皙的街头却霍然露出了点点红梅,一个两个,从肩头一直蜿蜒往下,正是秦默昨晚的杰作。
  他的目光顺着那红梅印看去,一眼便看到大红肚兜下起伏的山峦,顿时眼中眸色一暗,气息也变得紊乱起来。
  公仪音忽然觉得头顶秦默的呼吸似有些不对劲,不由仰了小脸朝秦默望去。眼中还带着半醒不醒的湿漉漉的神色,清新而水润,像一只慵懒的猫咪窝在公仪音怀中,长长的睫羽轻微地颤动着,如同翩翩起舞的蝶。
  她这般仰着头,柔软的呼吸尽数打在公仪音的面上,带着淡淡的幽香,秦默的心都似被这样柔软而绵长的香气给熏醉了,痴痴地望着公仪音,一时竟忘了动作。
  公仪音抱了抱臂,微有些不解道,“阿默,你这般看着我作甚?”说着,又动了动,将身子往秦默怀中再靠了靠,口中只道,“好冷啊阿默,你再抱紧些。”
  岂料她这么一动作,胸前的景色愈发一览无余。
  秦默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呼吸刹那间又变得急促了。
  公仪音这回总算明白了,忙伸手护住自己的胸前,一双明媚的杏眼瞪着秦默,口中道,“阿默,今日还要去外祖家呢,你可别乱来。”
  “我知道。”秦默胡乱应着,脸却朝公仪音越凑越近,公仪音刚要抗议,却猛地被秦默堵住了嘴,含着她的红唇吮吸起来。
  公仪音气喘连连,一面拿小手去推他,一面含含糊糊道,“我……我快喘不上气来了。”
  见公仪音当真有些气喘吁吁的模样,秦默这才放开了公仪音的嘴。
  公仪音还未来得及舒口气,忽然觉得胸口一凉,下意识低头一看,却见秦默一把将她的肚兜拉下,然后俯身亲了下去。
  来不及抗议,公仪音脑中“哄”的一声,沦陷在秦默的柔情攻势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看得外头天光由蒙蒙亮变得亮堂堂起来,秦默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了她。从她身上起来,又一把将她抱在腿上,面色未变地替她穿起衣衫来。
  “凑流氓!”公仪音嘀咕一句,只觉身上酸软得厉害。虽顾念着今日还要去顾府,秦默做了回君子,只动了口未动手,公仪音还是觉得跟身上软绵绵的,提不起半分气力,只得任由秦默替她穿起了衣衫。
  看着怀中眼角含媚软趴趴动弹不得的公仪音,秦默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又是一阵上下其手,弄得公仪音不住求饶。
  好不容易将里衣穿戴妥当了,公仪音忙出声唤了阿灵和阿素进来,然后逃也似的穿上木屐跑到了外间。
  看着公仪音一溜烟跑走的身影,秦默翘了翘嘴唇,心中默念一句,暂且放过你,待从顾府回来再好好疼你。
  这么想着,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自己穿好了衣衫,也走出了内殿。
  阿灵和阿素已经打好水等着他了,见他出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知道秦默不喜他人服侍,只把洗漱用品地上,自去伺候公仪音了。
  两人装扮妥当,又粗粗用了些早饭,便坐上了去顾府的车。
  等到了顾府时,太阳正好出来,温柔地阳光洒在府门处,显出一种宁静的诗意来。
  因公仪音前日便下了帖子,门口早有人候着了,见帝姬府的车辇停在了府门口,忙不迭迎了上来,只等公仪音和秦默从车里出来。
  阿灵和阿素先下了车,然后挑起车帘将两人请出。
  迎上前的女婢忙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道,“见过殿下,见过驸马,各主子已经在前厅候着了,请殿下和驸马随婢子进去。”
  公仪音笑着点点头,在这女婢的引导下朝前厅走去。
  这是秦默第一次来顾府,所以公仪音有意放慢了脚步,让秦默能看看顾府中的景致。上次来时,大雪方停,天色不大好,四下显得有些灰蒙蒙的。
  今日春光正好,整个顾府在阳光下显得愈发生动起来,虽仍只是简单的白墙青基,但有了阳光镀上的那层金色,那种古朴中带着的生机勃勃的意趣愈发鲜明起来。
  公仪音同秦默边走边看,忽然见前头匆匆行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唇一挑。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公仪音他们,脚步微顿,无奈地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行到公仪音跟前,那人朝公仪音和秦默行了个礼,口中带了几分不情愿道,“见过表姊,见过表姊夫。”
  公仪音噗嗤一笑,看着面前神情纠结的小人儿,语声清越道,“阿遇啊,可巧在这儿碰上你了,你可也是要去前厅?”
  第252章 秘密背后的秘密
  眼前这个冰雪可人的小男孩,正是许久未见的顾晞遇。
  他行完礼,也不看公仪音,只一双玲珑大眼亮晶晶地盯着秦默,眼中神色颇有几分复杂,又是崇拜激动,又有几分扼腕叹息之色。
  公仪音一见他这神情,顿时乐了。
  是了,她怎么忘了,顾晞遇对秦默可是崇拜得紧呢。只是,这激动和崇拜都好理解,只那扼腕叹息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公仪音盯着顾晞遇看了片刻,试图找出一些端倪来。可她这般盯着顾晞遇看,似乎将他看得起了几分恼意,不由涨红了脸瞪了公仪音一眼。
  她先是不好意思地一笑,忽而脑中灵光一闪。
  顾晞遇这叹息的神情,该不会是慨叹秦默居然娶了自己吧?
  这么一想,顿时哭笑不得,也没好气地看了顾晞遇一眼。这孩子,什么心思,难道自己还配不上秦默不成?
  而且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这种傲娇的性子到底从而而来?该不会还在为上次自己弄掉了他的酥饼生气吧?可顾家培养出来的孩子,怎么会这般小肚鸡肠呢?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顾晞遇也不看他,只看着秦默展颜笑道,“九郎,原来你今日会来呀,阿兄也不同我说清楚。”
  秦默看一眼一旁气呼呼的公仪音,唇角勾了勾,将公仪音方才的话问了一遍,“阿遇可也是去前厅的?”
  顾晞遇忙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见他对自己和对秦默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公仪音从鼻缝中“哼”了一声,心想,这小屁孩太不可爱了。
  秦默颇有些忍俊不禁,唇角笑意微漾,通身似琉璃般闪着透亮的微光,落在顾晞遇眼中,崇拜之情更甚了。
  “既然如此,阿遇同我们一起过去吧。”
  既是秦默相邀,顾晞遇哪里会说不,忙不迭应了,主动走到了秦默的另一侧,双手紧紧攥着腰间的玉佩,似有些高兴地手足无措。
  三人走了一会,公仪音见他压根不理自己,逗弄之心又起,清了清嗓子道,“阿遇,上次我同你姊夫大婚,你可去帝姬府了呀?”
  顾晞遇看她一眼,薄唇微启道,“没去。”
  公仪音刚要问为什么,却听得秦默先她问了出来,“怎么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