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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抚平。
  那个每晚一点点展开的梦,想要告诉他什么。
  或许是要他趁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开始,也远没有结束的时候,记得好好珍惜。
  赵岁袅拿着病历本和药方去一楼大厅的药房领回一堆中医药材,中医师说她体质虚寒,阳气不足,趁着现在只是中轻度的虚寒,要改善体弱多病的身体情况,否则长此以往会积累成大病。
  她知道自己体寒,免疫力也低下,不过觉得大多数女生都是这样,从来没重视过。现在拿到病历本也不认为是多严重的一件事,只是为了让谢意心安。医生让她饮食主温性,加强运动也都好办,可是让她喝中药,赵岁袅简直千万分不情愿。
  中药好苦。
  还特别难喝。
  赵岁袅想和谢意打个商量:“其实驱寒这种事不用喝中药,通过饮食和运动就能完全改善的,我刚刚百度过了。”
  在这件事上谢意表示没得商量。他不想再经历互换身体的状态了。
  不过……
  他对她摊开手,“药包给我。”
  “不用,我自己拿着就好。”
  “放我这里,我怕你会丢掉它们。”
  ……
  谢意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会,她还不至于这么幼稚。
  拿走她的药材后,谢意好像就忘了这件事。一中是住宿学校,谢意拿去也没办法煮药,这么想,赵岁袅又稍稍放下心。
  才过了半学期,重点班的上课进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平行班。做的练习册也更多。
  这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常江的,上完课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几乎全班同学都在急着收拾桌面,只有程淮凝神盯着常江背后右上方的挂钟。
  一边看,一边数:“60,59,58……30,29,28……”要下课了。
  他坐中间大组第二排,还这么招人眼。常江看过来,瞪他一眼,“我还没说下课,你们不要着急。”
  “最后说件事,我们前几个重点班准备集中订最新版的《天利38套》。因为教育局明确规定,一科只能购买两套练习册,所以学校对《天利38套》的购买决定采取自愿原则。我们每天都会做这上面的题,我也会批改和集中评讲。有没有谁不要的?”
  他们平时每天做的是《优化设计》和《五三》,其他每科也至少有一本练习册。
  重点班做的题一向比平行班的多。买练习册也默认“强制自愿”这一原则。
  不过对赵岁袅也没差,她已经把这几本上面的题都刷完了。
  没人反对,常江面色温和地拿着三角板和教案走了。
  赵岁袅挽着商陶陶和林维微两人,就午餐到底吃什么这一严肃问题进行了热烈讨论。
  最后一致决定去小炒窗口吃炒菜。
  一份小炒肉,一份干煸牛肉还有份辣子鸡丁。三个人落座,一张餐桌四个座位,剩一把空椅。一个人端着餐盘,坐过来。
  林维微形容石泽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比喻实在贴切。
  程淮站在打菜窗口外张望,正好望到他们,回过头想和人叨叨,谢意还在后厨,不知道和食堂阿姨聊什么那么起劲,阿姨听得不住点头。程淮决定给他起个大妈杀手的绰号。
  终于等到谢意出来,程淮忍不住闲话:“早看那个小白脸不顺眼,小鸟不也烦透他,他还有脸凑上去。”
  谢意看一眼,她们三人囫囵吃过饭要跑路,石泽跟着追上去,收回目光,谢意语气平常:“你好像对赵岁袅很上心。”
  程淮替赵岁袅打抱不平,幽幽叹息:“是你太冷漠了阿意,好歹也是初中同学。”
  谢意无动于衷。
  石泽段数太低,入不了他眼。
  那个每天中午都在自习室晃悠,成绩却越来越往下滑的家伙才是祸害。
  虽然不再是白卷,但赵惟森在历史卷子上一空一行地写“我怕我一做就满分”之类的话也不可能得分。
  至于认真做的部分,前后逻辑也完全混乱,化学公式写得驴唇不对马嘴,似乎是把自己知道的知识都搬上去了,赵岁袅想方设法夸他:“这次你的态度端正了不少。你看这道题,你做到这一步离正确答案只有一步之遥。”
  那是数学试卷的第一道大题。
  谢意无语,他做这道题只用了两分钟。
  “还有这道题,你的思路很新颖,可惜后面计算出了错。”
  物理第一道大题。
  谢意心想,他能用千百种方法花式解出来。
  赵岁袅讲题很耐心,架不住赵惟森长久没看书,对知识点完全生疏了。连公式原理都不知道。
  又换了种讲法,赵岁袅企图启发赵惟森,横空伸出一只修长有力手臂,拖过赵惟森的卷子,谢意看不下去了:“这道题的原理,我会从头到尾论证一遍。”
  赵惟森欠欠地笑了,“你厉害啊。”
  “嗯,我挺厉害的。”
  第25章 罚站
  石泽特地看了看星座运势,星座书上说他这一段日子水逆,诸事不顺。
  真是神了,准到没边。
  他躺在病床上,右腿打了石膏不能动弹,好好一张小白脸破了相。
  那天下午他逃课翻出学校围墙,从静谧的街道拐过无人巷角,被人从背后以肘重重击背,打到他弯下腰,蒙着头给人揍了一顿。
  打到他怀疑人生。他细胳膊细腿的经不住折腾,轻轻一掰就折了。
  好在第一时间被学校的保安找到,有人向他们举报石泽翻墙逃课。
  来探望的父母也来得很快,因为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说他长期翘课成绩下降厉害。
  生活一团糟。
  石泽现在全天二十四小时受到父母监视。
  赵岁袅的烦心事终于解决了。
  周一早上升国旗,石泽的消息传遍了年级,说他在外面耍混被社会人士报覆了,现在学校在商量要给他处分还是直接退学。
  赵岁袅和林维微站前后排,林维微用手肘碰了碰,压低声音问:“袅袅,是不是你干的啊?”
  今天谢意负责做国旗下演讲,特地换了校服,英伦风,白衬衫在阳光照耀下无比扎眼。谢意拿着话筒,微微垂下眼,盯着地面,脱稿演讲着,一瞬后,不知想到什么,抬头。目光穿越人海,与正在专心偷看他的赵岁袅撞上。
  三秒的对视。
  赵岁袅猛地低下头。
  惊慌失措。
  谢意一句话讲到一半,蓦地卡词一停顿,然后泰然自若接上。
  没人注意到。
  “袅袅,你有没有听我讲话……”林维微见推她没用,作势要挠她痒痒,佯怒,“你不会在我面前装傻吧?”
  赵岁袅按住她的手,求饶:“没有没有,我也打不过他。”
  石泽长期骚扰她,赵岁袅不堪其扰。保安那里是她去告发的,林维微和商陶陶负责帮她去石泽班主任那里揭露石泽。
  谁让他身不正影子歪。
  中午照例去自习室学习,赵岁袅在一边翻着本《万历十五年》,偶尔随手在书页上做着批注。谢意给赵惟森讲题。他思路清晰,总能找到最简洁的方法给赵惟森把题目讲明白,赵惟森连说听不懂的机会都没有。
  偶然一偏头,赵岁袅怔了下,赵惟森右手拳锋一圈的青紫,瘦长的指节微肿起来,搭在稿纸边上,因为疼痛而微微蜷起。
  赵岁袅拧了两道长眉:“撞到铁门上了?”
  赵惟森把手收起来,曲拳往腿上随意一搁,满不在意,“敲到了软骨头,没什么事。”
  谁的软骨头这么硬。
  赵岁袅合上书页,想了想拿上钱包从教室门出去,不多会儿,在自习结束前微喘着跑回来。
  “云南白药和凡士林油纱条。”赵岁袅扬着袋子,嘱咐:“回去记得好好上药。”
  赵惟森双手已经揣进兜,鼓着棒球外套,不正经问:“关心我?”
  他不接,赵岁袅把袋子放桌上,再次提醒:“记得上药,好得会快一些。”
  赵惟森哼笑了声。
  意味不明。
  赵岁袅:……
  身边的人受了伤她都会关心,一视同仁地温柔对待。不过赵惟森老哼什么,是不是嗓子不好,或许下次应该给他带点金嗓子或者西瓜霜含片。
  谢意打断他们:“还有一道题。没时间了,我不讲,你会不会做?”
  赵惟森一仰,后靠在椅子上,很快把题目看完,目光悠悠转回谢意脸上,“这道题我会。”
  谢意:“把你的思路说完,今天就结束。”
  赵惟森不仅思路没错,还口算出了答案。
  算是有进步。
  谢意把他做了一半的习题册递回桌上,“学习能力还可以,你也厉害。”
  赵惟森轻笑了声,以玩笑话的语气回了回去:“没你厉害。”
  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商陶陶把脑袋搁在林维微肩上,偷偷问:“他们这是在捧哏逗哏吗?”
  赵岁袅回过头,问:“什么是捧哏逗哏?”
  商陶陶眨眨眼:“就是相声里面两个人一唱一和,相互吹捧啊。”
  赵岁袅温吞地回道:“可能吧。”内心却隐隐冒出个不同的声音,她赶紧压下去,告诉自己这只是错觉。
  林维微翻了个白眼,把商陶陶脑袋抽开,啧了声,“没救了。”两个人都傻得没救了。
  ……
  赵岁袅最近和谢意的交流算不上频繁,但她每天都悄悄摸进谢意的个人空间看几遍,然而什么东西都没有。他生活未必太枯燥乏味,也不关注点有意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