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严总:[嘴巴已上锁.jpg]
第六十二章
俞家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从高大华嘴里问出唐贺的名字,实在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
就连严松筠这样才加入俞家半年多的人都知道,唐贺的名字在俞家有多特殊。
他明明是俞敏华的亲生儿子, 却为了自己的利益, 抛弃母亲, 坑害表妹, 以至于俞敏华与他断绝关系,俞知岁恨他入骨。
死一般的短暂沉默过后,俞敏华脸色铁青地开口问:“你确定那人是唐贺?”
高大华和他老婆连连点头, “他说自己叫唐贺, 长得……嗯, 比我矮一点点, 脸嘛……”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形容着那人的外貌, 甚至提到对方看起来和俞敏华有点像,下巴正中有一点小痣, 恰好是唐贺的特征。
俞敏华脸色阴沉得厉害,半晌她从手机上找到一张唐贺的旧照, 递给高大华, 问道:“是不是这个人?”
高大华和他老婆仔细辨认了一阵, 肯定地点头:“是他, 就是他!就是没照片里这么年轻,岁数要大一点, 但肯定是他没错!”
“……这是他十三四岁时的照片。”
俞敏华有些颓然地闭了闭眼, 作为唐贺的母亲, 即便只抚养过他短短几年, 即便他做过的事一件比一件伤自己的心, 但她还是天然的对他心存期盼。
总以为这个孩子只是懦弱自私了一点, 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
“他就是个孽障!生出这样的儿子,是我对不起列祖列宗!”
“关您什么事,要说先天的,我们俞家可没这种基因。”俞知岁嘴快地接茬劝道,“要说是后天的,您都和他分开那么多年了,学好学坏还不都是唐家人教育的?”
“说来说去,要么是他们老唐家基因不行,天生带坏种,要么是他们家家风不行,瞧瞧一个好好的孩子都给教成什么样了,和您、和我们俞家列祖列宗有什么相干。”
说完,她又冷哼一声,靠在严松筠身上,脸色非常差劲。
比起俞敏华对唐贺的感情复杂,俞知岁对他的感情很单纯,就是恨,恨不得扒了他皮的那种恨。
俞敏华沉声对高大华两口子道:“他怎么找到你们的,跟你们说了什么,你们说仔细点,说完了……我们再谈钱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我要是满意了,也不是不能加钱。
见识过俞家人的嚣张,两口子现在也不敢再想认回俞知年的事,还不如多捞一点钱,当下便竹筒倒豆子地将唐贺找他们的前因后果说了个遍。
他们说得啰里啰嗦,俞知岁听下来,大概就是吕县两个月前破获了一桩陈年的跨省拐卖儿童案,抓到的人贩子之一就是当年抢走俞知年并将他带到吕县卖给买家的人。
人贩子落网后在审讯时被要求回忆都拐卖过哪些孩子,提到了俞知年,说早就盯上他了,他家是哪里哪里的,抢了之后一路往南走,正好卖到了吕县,买家是谁谁。
吕县地方小,人口也不多,警方很快排查到买家,结果得知对方已经离开吕县几十年了。
辗转联系到那家人,对方说,当初是他老婆生不出,非要抱养这个孩子,还把她的嫁妆钱都花完了,结果没两年他老婆就病死了,他眼看着可以再娶一个老婆生自己的孩子了,这个抱养来的非亲生孩子就是累赘,索性就送去了福利院。
警方又找到福利院去,院长妈妈配合调查,告知警方这个孩子被俞家收养啦,就是俞敏华,家里好大个公司的俞敏华家,孩子现在养得可好啦,把俞知年一顿夸。
吕县就巴掌大,有什么事都传得飞快,特别是这些富人之间的八卦,唐贺就这么知道了此事,想方设法打听到俞知年的亲生父母是哪里人,找了过去。
“他当时就说,我儿子现在是大总裁,管好大一个公司,有很多钱,随便买一套衣服的钱都够我们家一年的嚼用,让我们来找他要钱,要房,这样底下几个孩子就不用愁了……”
高大华说到这里深深低下头去,似是不敢见人,他老婆神色也很不自在,努着嘴,脸孔涨红。
俞敏华嗯了声,“还有吗?你们就这么信了,不怕被骗?”
“他搞了很多相片和报纸给我们看,说、说……”高大华说到这里变得犹豫,看了眼俞知年才继续,“说他亲妈就是我儿子的养母,是因为我儿子才不管他的,他也想妈妈……”
“嗤——哈哈哈——”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笑声响起,他愣住,抬头看过去,发现笑的人是俞家那位大小姐。
俞知岁摆了摆手,眼睛弯出一个明显的弧度,“你继续说,我就是听到笑话,有点忍不住,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笑点比较低。”
严松筠闻言抬了一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安慰似的摸了两下她的后脖颈。
她仰头看向他,看到他眼里的关切,心里一暖,伸手拉过他的手掌,抓着他的指尖把玩起来。
严松筠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很差劲,又不好在这个时候安慰她,见她想玩自己的手指,便把手往前伸了伸,塞进她手心里。
她又仰头看过来,他便朝她笑笑。
俞敏华无奈地看她一眼,让高大华继续。
接下去的话没什么好听的了,无非是唐贺觉得自己好歹是俞敏华的亲儿子,就算事情败露她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还许诺高大华,事成之后他会再给他一笔钱。
俞知岁听了冷笑不已,评价道:“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长进,什么年代了,还用十几年前的老招数,还是拾人牙慧。”
当初他就是贪图别人给他的钱财,才将她骗出去被人绑架的,那时候她年纪小,是蠢,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用这种招数,可见他更蠢。
她一提这件事,本来想说什么的俞敏华立刻便改变主意,写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拿在手里给高大华看。
“一百万,以后你们离阿年远远的,他是我们俞家的孩子,跟你们高家没有任何关系。”
高大华看着那张纸,嘴唇动了动,俞敏华立刻又威胁道:“人要知足,否则鸡飞蛋打,一分钱都不会有。”
高大华看一眼俞知年,见他面无表情,便咬咬牙,点了一下头,接过了支票。
但是他又不放心,确认道:“这是真的假的?不会拿不到钱吧?”
“待会儿让人跟你们去银行取钱存起来就是了,你们有存折或者银行卡吧?没有就现场办一个。”
俞敏华淡淡地说完,见他老婆要拿那张支票,眉毛一挑,“这钱是我们给你的养老费,毕竟你生了阿年一场,跟其他人可不相干,你守不守得住这钱,就看你的造化了。”
高大华老婆一听就忍不住抗议:“那也是阿年的亲弟妹,他不能不管……”
俞敏华嗤了声,语气轻蔑:“我连亲儿子都能不要,管你们这些没关系的人去死。”
这是见面以来她说过最难听的话,高大华老婆觉得她跟那位嚣张的大小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顿时便缩了回去。
认亲这件事以高大华收钱结束,两口子急着拿钱,很快就离开。外头有人接着处理后续,比如留下他们收了钱的证据之类,就不需要俞敏华操心了。
他们一走,俞知岁就恨恨地骂了句:“早晚要收拾唐贺那个坏种!”
严松筠看了眼俞敏华的神色,拉了一下她的手,摇摇头,示意她别说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吃了饭再走吧。”俞敏华道。
只是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样,饭也吃不好,草草结束,然后各自回家。
回去的时候是严松筠开车,俞知岁蔫蔫的,看起来闷闷不乐,他想了想,问道:“时间还早,要不要去逛街?”
俞知岁闻言扭头看向他,惊讶地道:“逛街?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你不用回去处理工作吗?”
这人晚上除了加班处理工作就是睡觉,难得有娱乐活动的,居然会主动提出逛街?
真是稀奇,天下奇闻。
严松筠抿了抿嘴角,“……嗯,今天不用。”
俞知岁想说为什么独独今天不用,话到嘴边又眼睛一转,忽然笑起来:“哦——小严总,你这不会是想哄我吧?”
见她不开心,想哄哄她?
她有些不敢相信严松筠会做这种事。
偏偏严松筠还真的点头了。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点头的动作很坦然,“嗯,所以……你要不要逛街?走走心情可能会好些。”
俞知岁顿时更加惊讶,没想到还真是因为她。
她夸张地哇了声,“我太感动了,没想到小严总会为了我放弃工作,这是有生之年能等到的吗?”
严松筠一噎,忍不住伸手戳她的脸,磨了磨牙,“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做精作怪,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直接回家了。”
“去的去的,必须去。”俞知岁连忙点头,又忍不住笑起来,看上去心情好了点。
严松筠看她这样,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车子在前方的十字路口拐弯,向另一个方向开去。
俞知岁也没去注意他是带自己往哪边走,低头跟严巧巧发信息:【天呐,你哥居然主动提出带我去逛街,活久见活久见[斜眼笑]】
严巧巧刚收工,准备卸妆后去隔壁找陈薇一起吃晚饭,刚走进化妆间,就收到这样的消息,忍不住酸得嘶一声。
可恶,明着说活久见,实则是在炫耀,过分!
导演洪梓陶路过,见她脸扭成一团,不由得一愣,关切地问道:“巧啊,你怎么啦,牙疼啊?”
大概因为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小年轻,严巧巧既是女主角,又肩负监察重任,跟洪梓陶打交道的次数比谁都多,进组没几天俩人就混熟了。
闻言严巧巧立刻转头,严肃地问道:“老洪,你吃过狗粮吗?”
她问得太正经了,洪梓陶联想不到那种狗粮上,以为她说的是真的狗粮,立刻摇摇头,一脸正经地道:“没吃过,我又没有异食癖,怎么,你想吃啊?劝你做人,别跟狗抢吃的,人家做狗就够不容易的了。”
严巧巧:“???”我不和傻逼说话:)
她冲洪梓陶翻了个白眼,一面进化妆间,一面给俞知岁回复信息:【怎么,我哥现在这么飘了吗?别客气,快去把他的钱花光!】
严巧巧:【我看好你哟.jpg】
然后你们就可以吵起来,一脚踢翻这盆狗粮!
俞知岁看到她的回复,眼睛一转,问严松筠:“你陪我去逛街真的好吗?要是看着我花很多钱,你会不会特别特别心痛啊?”
“会。”严松筠点点头,“但我觉得你今晚没机会。”
俞知岁一愣,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说话间,严松筠已经把车开进了一处露天停车场,也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问:“你车上是不是有平底鞋?换鞋吧,能走久一点。”
俞知岁没得到问题答案,闻言就开始不讲理,“就不能我走累了你背我吗?别人的老公都可以背,你就比较矜贵是吧?”
严松筠嘴角无奈地一弯,摊手,“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等你累了呢,我现在就背着你去逛不是更好?说不定别人还很感动,以为我特地带残疾爱妻出来解闷。”
俞知岁闻言想生气,又忍不住笑,只好抿着嘴忍了忍才骂他:“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才残疾!”
“你不残疾,你只是爱妻,可以了吧?”严松筠放弃让她自己拿鞋的打算,一面转身在车里到处找,一面随口应道。
俞知岁心里一动,又立刻搓搓胳膊,嫌弃地咦了声,“……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吐槽完又忍不住嘴角一翘,爱妻这样的词汇,既让人觉得有些尴尬,又让人觉得心软。
严松筠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在车后座的椅子下面找到鞋盒,把鞋拿给她,“换鞋。”
“你说,我要不要把衣服也换了呀?”她一边把高跟鞋脱了,一边问道。
严松筠打量了一下她的打扮,忽然伸手取走她散发的发卡,卷曲的长发顷刻间披散下来,瞬间中和了她妆容带来的气场。
“这就可以了。”他笑道,“我也穿着西服,难道你想穿运动服和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