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说,从小到大没人真的爱他,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正确地、最好地爱我。”
她转头看向副驾驶外的后视镜,看着那辆紧跟其后的黑色大g,眼角滑落了一滴又一滴的泪水,
“其实他是个大笨蛋,他不知道,他给我的爱,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他之前可能并不知道我很爱他,因为我没有大方坦率地告诉他过,我从没对他说过我爱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其实真的很爱他。”
“我是一个矛盾体,在我爱他的同时,我又在辜负他。”
至此,贺彬死死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卸了力道,后背也逐渐放松下来,靠回椅背上。
听了这番话后,他知道:他再也等不到了。
如果他们三个人的故事是小说,那男女主肯定是郁烬和温羽,他也就能混个男二当当。
但小说写的是郁烬和温羽两个人的爱情故事,标签只有情有独钟与天作之合,没有男二上位,更没有追妻火葬场。
他也不是一个足够深情的男二,因为他连每次照顾温羽的机会都抢不过郁烬,他总是慢他一步,两步……很多步。
郁烬总是抢在他的前面,郁烬在温羽的事情上总是很积极,很不辞辛苦,很有耐性。
记得高二那年,他想坐在温羽对面的位置,比郁烬晚了一步。
记得温羽手术后住院的那段日子,他想给温羽带饭,想喂温羽吃东西,到病房外面的时候,总是能看到那道挺拔的背影,郁烬在忙碌。
有时候是给她喂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苹果,有时候是给她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保温桶带来的粥,要么是他自己熬的,要么是他高价请的营养师准备的,而且送来从未晚点。
有时候他晚上偷偷来,想钻个郁烬不在的空子,却发现他每天晚上几乎都在,甚至是温羽睡着了,他还是陪护在床边,轻轻把温羽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满眼心疼地望着床上阖着双目的女孩。
有好多次,他都看见郁烬在哭。
明明疼的不是他,挨刀子的不是他,他却每晚偷偷看着熟睡的温羽流眼泪。
那段日子,郁烬肉眼可见地日渐消瘦,他也丝毫不在意形象。又要照顾温羽,又要忙着他家里的事情,出国的事,常常是忙得焦头烂额……
但尽管事情很多,温羽的事在他那里,永远都排在第一位。
记得大学里,每逢重要的节日,他终于可以有理由给温羽送花时,总是看到她已经收到了一束来自国外客户订好送来的精美花束。
看啊,他又慢了郁烬一步。
他看到了很多次,看得多了,也就记得了。
有一天,他无意中在网络上刷到,和温羽收到的形状很像的花束。
郁烬每次送的花一般都不一样,有象征着信仰与等待的洛神玫瑰、华光溢彩的蝴蝶洋牡丹……不知道是不是他亲手挑选和包装的。
但出现次数比较多的是香豌豆,色彩淡雅,形状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原来——
它的花语是甜蜜的回忆。
还有。
你要记得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贺彬每看到一次,就会多觉得一次:郁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温羽永远不可能忘记郁烬。
就像,贺彬永远不可能得到温羽只对那一人的偏爱。
爱情不是排位,没有轮到或者等到的说法,也没有出现的先后之分。
爱情本就是神秘又神圣的,没有道理可言。
可能有人朝夕相伴了几十年,都没有产生爱情;也可能有人只匆匆见了一面,就在心底埋下了名为爱情的种子。
作者有话说:
解上一章的“半对半错”——对的是前半句:你喜欢我;错的是后半句:这样的。
第78章 强抱
贺彬把车直接开到了酒店外, “阿羽,你在酒店门口下可以吗?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哦这样啊, 行那我先进去了。”温羽同意了, 低头解开安全带,手已经搭上车门。
在她要下车前, 贺彬突然又很着急地叫住了她,嗓音听起来很哑也很干涩:
“阿羽,我之前针对郁烬,我承认是因为……我想取代他, 和你在一起。不用你说, 我也知道我这个想法很卑劣,但是谁让我也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呢,如果郁烬一出现,我就自觉黯然退场, 那就不是我了。”
“但是现在,”贺彬蓦地黯然垂下眼眸, 艰难地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真的决定要放弃了,我不和他争了, 我也从来争不过他。”
贺彬眼神坚定地望着温羽,向她承诺:“我会找时间和他道歉的,你放心。”
温羽回以一笑, “谢谢你, 贺彬。”
其实是难以开口的话, 但抵不住内心的担忧, 贺彬还是最后紧张地问出:“阿羽, 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像你还不知道我喜欢你的时候一样。”
“说实话,可能不能了吧,说开之后怎么也回不到以前那样了,又不是失忆了,我们中间始终隔了这件事。”
贺彬失望地低下头,“……我可以尽力弥补的。”
“你弥补什么啊,你又不亏欠我们什么,”温羽停顿了几秒,接上去说,“而且,就算我们中间隔了一件事,回不到以前那种自然的状态,我又没说不能做朋友了。我还是会努力像以前一样跟你相处的,你先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贺彬,再是……后来的贺彬。”
后来,喜欢过她很长时间的贺彬。
贺彬听懂了她话里的真正内涵,轻叹了口气,默默点了好几次头,“好,我会……”
贺彬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温羽坐的那一侧车窗就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沉稳有力的三下叩击。
温羽和贺彬齐齐扭头看去,只见郁烬冷峻的面庞,怒目灼灼盯着漆黑的车窗,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所以他只能焦躁地不断敲窗与言语警告。
郁烬:“阿羽,下来。”
“阿羽。”话语一声比一声低沉,里面的人看见他嘴巴在动,虽然里面听到的声音小,但光看嘴型也知道他喊的是哪两个字。
温羽急着下车,就匆匆对贺彬说:“我先下去了,你有事的话,路上注意安全。”
“好,我会和他道歉的,祝你们幸福。”贺彬真心说道。
温羽淡笑,回道:“谢谢啊,再见。”
温羽拿好自己所有的东西后,贺彬看着外面还在敲窗的郁烬,担心地提了句:“他应该会生气。”
“没事的,他生气了也不可能对我怎么样,你不用担心。”
贺彬点头,但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嗯,我知道了。”
说完,车门从里面被推开,温羽下车才刚刚站稳,就立即被郁烬扼住了手腕,拉到他自己宽阔的肩背后,完全挡住了贺彬看过来的视线。
郁烬刚才在后面追了一路的车,在一个红绿灯十字路口进慢了三秒钟,就被迫停车等待,看着前面贺彬的车越开越远。
被甩后他的心情暴躁到了极点,此刻眉心紧锁,眸光锐利阴鸷,看得人不寒而栗。尤其对视上贺彬那淡然的眼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废话也不多说,大力把副驾驶那边的车门狠狠甩上,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带着温羽往酒店里走。
他的步子迈得大,而且很急,温羽被他拉得要小跑起来才勉强跟得上。
但她看出郁烬现在内心极度不满,压着火,也没出声让他慢点,任由他拉着自己急不及待地往前台那边赶。
她细瘦的手腕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已经有一圈红痕了。
下午还在安航基地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的行李便已经全部托人从基地转运过来了,现在也已经送到了各自的房间里。
所以在郁烬确认完,拿到两人的房卡后,就径直拉着温羽往电梯间走。
等电梯的间隙,温羽终于忍不住扭了扭手腕,蹙着弯眉悄声说:“郁烬,你手上力气小点,我手腕都疼了。”
郁烬一手散漫地插在风衣兜里,正脸一直面对着电梯,心里憋着气就是不看温羽,声音听起来也格外冷淡,还夹杂着点狠劲,
“该疼会儿!谁让你刚才把我一个人扔停车场里。”
嘴上这么说着,但郁烬的手上还是应声卸了几分力道,让温羽手腕迅速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知道他现在心里有气,温羽也不会和他拌嘴,多说多气,就索性也和他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双双沉默地等待电梯下来。
一时间,电梯间的气氛仿若凝固,没有话语声,没有脚步声,连呼吸声也很细微。
郁烬烦躁地舔了舔唇,眉头越皱越紧,眉宇间的戾气散不开,好不容易平复了少许的心情瞬间低落回了谷底,甚至更加阴戾深沉。
电梯终于到达一楼,门一打开,里面的人刚出来,郁烬就迫不及待攥着温羽的手腕将她一并扯了进去。
温羽看着电梯层数的不断跳动,心里愈来愈惴惴不安,她还是决定为自己再辩解一下。
她轻晃手腕,小心翼翼地试探:“郁烬,你生气了?”
郁烬冷冰冰地回应:“没有,只是心情不好。”
那也约莫等同于生气了。
温羽耐心解释道:“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只是和贺彬有些事要说清楚,现在……”
郁烬打断她的话,坚持声称:“我没生气。”
温羽的头微微前伸,轻挑眉梢,问:“真没生气?”
郁烬眉心皱了皱,“没有。”
这下,温羽的语气轻松了不少,笑道:“哦,那就好。”
“……”
听到这句,郁烬终于偏头低睨了她一眼,看到温羽果真放心下来的眉目,不禁冷嗤一声,又继续昂起了他高贵的头颅。
温羽呼气的动作一顿,立马条件反射朝他望去,只能看到他冷峻凌厉的侧脸,满脸写着“我生气了”,但嘴上硬得要命,还死活不肯承认。
但他嘴硬死不承认,那就让他自己先气一会儿,等什么时候憋不住了,阴阳怪气质问她的时候再哄他。
所以,电梯间的寂静好像又同步跟到了电梯里,现在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是各自心里藏着事,都不肯开口说话。
“叮——”24层到了。
温羽记得在群里看到她的房间号是2418,郁烬的房间在2420。不是靠在一起的,中间还隔了方愉的2419。
郁烬沉着脸,拉着温羽往2418的方向走,走廊里灯光崭亮,每一个角落都展露在灯光下。
快到2418的时候,温羽就做好时刻扒着外面门框的准备了,她有一种直觉——
郁烬今晚,至少现在绝对不会放她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