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时本该在对战噶尔丹的战场上,可偏偏颜鸿竟然如此大胆地找了精通乔装易容之术的人,让暗位仿了他们二人的样子,对外行事。他们两人却是脱离了战场,秘密地往沙俄方向前去。
颜鸿拍了拍胤礽的肩膀,知道少年心中的隐忧,他自然敢布下这个局,自然也就不怕会有人将此局给破了,前前后后,方方面面的事情,他都已经想好了后招。说上对战噶尔丹的事情,以颜鸿早些年的布局,这场战役本也就不用拖延良多,只是,他有心带胤礽到处走走看看,也有心去沙俄一趟,先给大清边界带来几十年的安康平稳,好让胤礽届时上位能够安心发展国力,是以,此行却是势在必行。
没有人知道颜鸿同胤礽的此次沙俄之行到底做了些什么,只知道,一切诚如颜鸿一开始所计划的那般,在沙俄一方退出了暗地里对噶尔丹的扶持后,也与颜鸿定下了一些隐秘的条款,正是这些利益交割,给后来登基为帝的胤礽争取来了全力促进整个华夏发展,革除自然经济长期统治影响下的小民思想的狭隘弊端,给已经快要如朽木一般迎来最后回光返照的封建统治经济带来了焕发新生的活力,开始了自上而下的变革。
而这场缓慢的变革,也让泱泱华夏在日新月异的世界变幻风云中,纵使风雨飘摇,依然屹立于高处。
待到颜鸿带着胤礽重新回到征战噶尔丹的大部队时,时间已然是康熙二十九年的年底,这次冒险,大抵除了惠妃之子胤褆对于两人的消失有所察觉,其他人却是并无所知,实在是颜鸿虽然远离战场,一步一步的指令却是迅捷又快速地紧跟其后,若不是胤礽一路紧跟着颜鸿,知道他并不在战场上,怕是要真得以为颜鸿一次次骁勇善战地冲锋陷阵于前。
可也正是如此,见识到了颜鸿的谋定后动,未卜先知的厉害,胤礽心中愈发涌出一股豪情壮志来,这阵子所见所闻,细细想来,胤礽早已经找出了诸多蛛丝马迹。联系到在朝时,索额图对自己的诸多亲近和教导,思及前朝后宫有关颜鸿子嗣艰难的传闻,就差直接说颜鸿怕是对女人不行了的消息,胤礽心知,自家大哥有意让他接替其太子之位。
且不管这些暗地里的汹涌,只说颜鸿重新回到战场,便直接动用了手中暗棋,琢磨着这场战役,到现在前前后后也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也到了时间差不多该结束这场追逐战役了。
“擒贼先擒王”,一旦噶尔丹被捕,在这个一旦群龙无首,就容易军心涣散,让一众原本骁勇善战的将士直接溃不成军的年代,这一招,有时候真的是几位好用的。
颜鸿亲手策划了擒拿噶尔丹的计划,并且一如既往地身先士卒,在牺牲了小部分的兵力,动用了噶尔丹身边的暗棋后,颜鸿以被噶尔丹击中要害的代价成功割下了噶尔丹的头颅!至于满身鲜血的颜鸿倒下给大清这边军队带来的惶恐,则在太子胞弟胤礽出面,条理清晰地下达一条条清理战场,追捕残余逃兵,拿下噶尔丹的子嗣亲属的指令下,被平复。尽管如此,对于被士兵抬回营帐的颜鸿的伤势,大部分人还是保持了惶恐又紧张的关注。
就算噶尔丹已经被斩杀,战事的胜利依然触手可及,可若是在这场战役中,却失去了大清朝优秀的储君殿下,天子一怒,浮尸千里。这后果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承担得起的。
“太子病情如何?”胤褆协助胤礽将事情处理好,看到胤礽担忧地皱着眉头的样子,心底各种思绪起伏,只要是皇子,见识过高高在上的皇权的至高魅力,对于那把椅子,怕是没有没动过心思的。早在颜鸿自请废立太子,又传出其子嗣艰难的消息时,胤褆就动过心思。他是排在颜鸿下面的阿哥,如果颜鸿不说太子了,那谁有这个可能去接替颜鸿的位置?虽然,这个念头只是稍微一动,便又被其狠狠压在心底,只要是见过颜鸿对胤礽这个弟弟厚爱的,就知道颜鸿的护短性子。
果不其然,就算颜鸿自请在外两年,康熙眼睛看到的更多的还是颜鸿捧在掌心宠爱的胤礽,而不是他胤褆!
这场战事,对于颜鸿和胤礽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事情,胤褆心中多有怀疑,却又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更何况,胤褆心中也有诸多忌惮。一个能够对着一军营的人布下瞒天过海之计,还不担心人识破的强大对手,真得是他能够扳倒的吗?
这样的猜忌忌惮甚至让胤褆对于颜鸿受伤的事情都持怀疑态度,若不是他亲眼看到颜鸿满身鲜血地被抬进营帐,他都要怀疑这场受伤的戏码,是不是一场做戏?可若不是做戏的话,为什么胤礽这个对颜鸿百般钦慕的弟弟这个节骨眼还能够有条不紊地像是早有准备似的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正是这样的虚虚实实,才让胤褆不敢稍有异动。
胤礽几句话应付完了胤褆,便揉了揉眼窝,抬步往颜鸿的营帐走去,他已经将颜鸿的情况八百里加急地给康熙送去了。想到颜鸿一意孤行的态度,以及对他的叮嘱,胤礽不由得对颜鸿过度在意康熙的态度生了闷气,明明他们的皇阿玛都如此对待颜鸿了,竟然还对康熙心生期许。
胤礽觉得自己应该相信颜鸿的无所不能的,只是看到利刃洞穿颜鸿的身体,还是那样的要害,太医又俱都是语焉不详的样子,胤礽还是止不住地担忧。若不是不希望颜鸿的计划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有了什么疏漏,胤礽也不知道守在颜鸿的病床前,看着颜鸿消瘦又苍白的容颜,他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止住满心的心慌。
康熙接到颜鸿伤重命在旦夕的奏折,只觉得眼前一黑,止不住地满心慌乱,让太医院的太医带着伤药火速地赶往战场,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在房间里踱步,就快要将地板给磨掉了一层皮,却无力如何也无法止住满心的慌乱。偏生随着颜鸿伤重奏折一起传来的还有已经斩杀了噶尔丹,此次战役胜券在握的消息,第二日朝会上,尽是恭贺战事之喜的恭维之声。听着这些文臣恭贺他的千秋功德,康熙却只觉得心底腻歪得很,他的承祜还在生死边缘,这边却已经有人在摇旗呐喊了!
颜鸿既然敢拿自己的身体做文章,自然是有了完全保障的,早在他将那基础修真法诀琢磨出了个大概后,他便发现了只要自己体内真气不断,便对于伤口的复原有着奇效。在康熙派过来的太医到达前,颜鸿已经从命在旦夕的状态走了出来,只是面色依旧苍白,伤口依然还在,却是不能够久动的。
颜鸿就是在满身伤痛下,度过了康熙二十九年的春节,待到第二年初,在胤礽坐镇指挥下,成功消灭了噶尔丹余孽,大军胜利归师之际,颜鸿已经能够下地行走,却是不适宜骑马,待到大军归京,颜鸿身上的伤势才算是好了大半。
自然,这样子的伤情恢复情况,也是在颜鸿的刻意掩饰下,否则伤口恢复得太快,倒是惹人疑窦。
不过,颜鸿人还没有到京城,满京城的达官贵人却是再一次传遍了颜鸿这一次被伤了要害,却是真真正正地影响到了今后的传承的流言蜚语。康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是气又是怒,下令打死了几人后,这才让流言转向暗处。
大军归朝,康熙看着整个人都瘦地脱了形,面色更是惨白如纸的颜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亲昵地拉过颜鸿的手,一副慈父之态。让原本对于颜鸿这个太子起了些杂的心思的人,自动收敛了那些旁的心思。
“承祜,何必如此?”颜鸿使了手段,让太医将病情夸大,甚至让太医对外传了其伤到要害的消息的事情,康熙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从太医处得到了实情。事到如今,康熙对于颜鸿对自己的心思,哪里还有不信的,“朕只希望你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颜鸿挣脱开了康熙亲昵地牵着自己的双手,退后一步,面上寒冰依旧:“父皇,何出此言?”
“承祜,这大清的江山,朕只放心交托到你手上。”说这句话的康熙在这一刻却是真心的,对于颜鸿的能力,康熙心知肚明。自己剩下的那一串小萝卜们,胤褆和胤礽虽然都很好,只是胤褆偏武,胤礽自小又是被宠着的,到底添了些骄纵。
颜鸿却是突然抬起头,面上寒意愈重,眼底起起伏伏波涛般的伤痛几要灼痛了康熙的双眸:“皇阿玛,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的吗?儿臣多谢皇阿玛厚爱,儿臣伤重未愈,身子多有不适,还请儿臣先行告退。”
康熙看着颜鸿径直褪去的身影,那消瘦又倔强的背影,无端端地透露出来的清傲孤寂,有心想要辩解几句,却又觉得嗓子像是被钳子给钳住了一般,无法吐露只言片语,只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颜鸿离开。
☆、55·清康熙13
第五十五章:清康熙
皇太子颜鸿自噶尔丹一役伤痛缠身,梦魇困顿,自请上五台山凝神静气,上不允,大怒,直斥之,满朝惶然。又半旬,太子食不下咽,一心向佛,上亲自一路护送太子至五台山,逗留徘徊半月,方启程回京。
五台山,深夜,颜鸿所在厢房内,烛火摇曳,两个男人,一站,一坐,在这个幽暗的房间内隐隐呈对峙之势。
“男儿在世,当济世天下!承祜,你当真不悔?”康熙看着越发消瘦的颜鸿,眉宇不自觉地皱起。时至今日,康熙心中那仅存的怀疑都已经被他放在了身后,废立太子的诏书已经立下,只剩下最后的玉玺印章加盖。一旦诏书立下,就如开弓没有回头箭,颜鸿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康熙虽说是在问颜鸿,又何尝不是在问自己!一旦颜鸿真得放弃储君之位,反正这大清江山还有其他儿子可以继承,既然颜鸿为了自己甘愿放弃这般多,他又如何还能控制住不去把面前瘦弱的青年囚禁在身边,折断其飞翔羽翼的念头。这个念头一直被康熙狠狠地压抑在心底,位高权重者,特别是作为一代帝王,手中握着生杀大权,一些肆意妄为的念头难免膨胀。
只是,康熙到底是八岁登基,生擒鳌拜,打赢了亲政第一仗,继而平定三藩,加强了君主集权的伟大君主。只是通过颜鸿所做的一件件利国利民的事情,他的理智又无比清晰地告诉他,颜鸿的存在,对大清的福祉。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断然毁了这一切。
其实,在颜鸿透露出了要遁入空门,辞去太子之位的念头后,康熙心底蠢蠢欲动的邪念就开始不断地滋生。康熙信佛吗?信天吗?出于维护君主集权的需要,他是信的。毕竟君权神授,这些佛教道教的思想都有利于他的统治。可对于一个只是随便的一句话就能够影响到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生死的君主而言,真说对神佛敬畏,那又是个笑话。
是以,康熙当是时的第一个念头也不过是如此这般,就不会有人对颜鸿身边无人,没有暖床管家的女人而说些什么闲言碎语,而他便也可以自私地占有颜鸿。虽然,很快理智回笼,才有了朝堂上的呵斥,才有了后来的妥协,才有了现在的五台山夜话!
“父皇,请加印!”颜鸿双手傲然负于身后,第一次在康熙面前如此坦坦荡荡,似是抛却了所有的枷锁,目光扫过被康熙放置在一边桌上的明黄色诏书,一贯偏向于无欲无求的淡漠面容却散发出了夺目的光彩,就好像他现在所求的便是他一直以来的所求。
康熙深深地看了一眼颜鸿,这才拿过玉玺盖上印章,还没待他说什么,颜鸿却已经拿过了盖好印章的诏书,将诏书卷好置于怀中:“父皇,时日不早,儿臣还要在这儿修行,国不可一日无君,胤礽尚小,虽有朝臣扶持帮协,到底稚嫩。”
“朕的承祜,你就真得舍得朕就这么走了?你竟然为了朕,宁愿抛却荣华,丢下尊贵的身份,难道不是为了能够呆在我的身边吗?”
康熙看了被颜鸿放在怀中的诏书一眼,只觉得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一下子被搬开了,不由得展颜一笑,双眸沾染上了别样的幽暗色泽从上到下将颜鸿好好打量了许久。他突然想起来,自从颜鸿去征战噶尔丹算起,他已经许久未曾碰过自己的儿子了。
有些欲念,平日里压制得极好,倒是能够控制得很好。一旦拉响了警报线,打开了闸门,就会如汹涌的潮水一下子铺天盖地地盖了过来。康熙此刻便只觉得理智全无,所思所想,也不过是想要将这个让他痛到无法忍耐的人儿狠狠地碾磨冲撞。
从椅子上起身,康熙一步一步地逼近颜鸿,勾过颜鸿的下巴,两人的面颊越来越靠近,近到可以嗅到彼此的呼吸,感受到彼此的温度。都说久旱逢甘霖,康熙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颜鸿的想念竟然是如此的凶猛,以至于他这一刻,所思所想不过是将这个青年揉进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离。
彼此的衣衫滑落,牙齿互相啃咬着对方,一如两头凶兽,既放肆又狂乱,一开始的所有都在康熙的掌控之中,可是为什么当两人到了床上后,却又发生了这样的逆转。看到颜鸿一个巧劲反骑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时,康熙还没有起什么戒心,直到康熙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竟然被高举过头部绑在了床头,这才觉出了几分不对劲。他待要反击,却又发现颜鸿看似瘦弱的身躯其实却是精干有力,力气更是大的惊人,他竟然根本就没有办法逃开颜鸿的禁锢。
他有心待要说些什么,双眸浮上怒意时,却瞥到颜鸿充血般癫狂的眼神,一下子便停住了所有的动作,不由得顿住了。脑海里不期然地就浮现出了颜鸿曾经在耳边的私语。
“父皇,原来我也不过是普通人,我也是会嫉妒,会疯魔的。我不知道,再继续以这样的状态呆在父皇身边,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一遍一遍地自称儿臣,一遍一遍地提醒着我,原来我同父皇你之间隔着的距离,如此深,如此远,纲常伦理,君臣有别,父皇,到底我该怎么办?”
明明是那么久远前的夜半私语,可此时此刻却又那么清晰地一字一句地浮现在脑海,颜鸿现在这样子面色潮红,眸色癫狂,动作狂乱的样子,分明就是癫狂之态。
不由得,康熙的心就变得很柔软很柔软,这一刻,他似乎听到了颜鸿内心的挣扎、癫狂、痛楚、疯魔。扫到不知何时随着散落的衣服掉落在地上的明黄色废立太子的诏书,康熙的眼神更加柔和了。
而就是这样片刻的柔软,却直接让颜鸿攻城略地成功,直捣黄龙,将这个千古一帝真真正正地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