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干干净净十分舒适的床上,听着许怀谦唠唠叨叨的声音,陈烈酒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舒服地眯起了眼。
“是吧,他们没有我照顾得好。”看陈烈酒这样,许怀谦知道他是舒服的,得意地问了一声。
“嗯。”在懂他这方面,家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一个许怀谦。
“你要是孕期告诉我,你还能享受到更多。”说着许怀谦眼泪又要下来了,他会做饭会照顾人,还会给他按摩,也会讲笑话逗笑他,要是陈烈酒怀孕在他身旁,他不知道会给他照顾得有多好,结果他老婆什么都没享受到,就把孩子给生了。
他一点当爸爸的感觉都没有,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活在梦里,怎么都觉得不太真实。
“那要不再想办法生一个?”靠在舒服的床上,陈烈酒有些昏昏欲睡了,听到许怀谦这样一说,他也觉得有点亏,打了个哈欠,脑袋不太清醒地说了一句。
“不要!”许怀谦给陈烈酒收拾了一通,又忙里忙外地把家里收拾了一下,争取让屋里的味道尽量做到干干净净,听到陈烈酒还想生一个,头发都要拧麻花了。
生一个他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再生一个他还不知道有多虚弱!
说完,他看陈烈酒脑袋靠在枕头上,人都迷迷糊糊了,知道他在说胡话,心一下就放了下去。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过去抱着陈烈酒:“你要是觉得生这一个生亏了,我往后都像照顾怀孕那样照顾你,补回来就不会觉得亏了。”
陈烈酒脑袋已经迷糊了,完全不知道许怀谦在说些什么,只是胡乱地应道:“嗯。”
“睡吧。”许怀谦抱着他握着他的手,等他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心满意足地睡过去,许怀谦看着他的睡颜看了好久好久,直到那颗不安定的彻底安定下去,他这才亲了亲陈烈酒的额头,跟他说,“阿酒,辛苦了。”
等陈烈酒彻底熟睡之后,许怀谦这才想起来,他有孩子,他当爹了?
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去到一旁王婉婉特意收拾出来给孩子住的房间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大夫在给孩子把脉,他蹙着眉轻声问道:“怎么了?”
“他一生下就哭闹不止,哄了好久才哄好,嫂嫂说请个大夫看看也安心一点。”看到许怀谦,不允许进产房的陈小妹赶紧起身回答,声音小小的,很怕把婴儿床上的小婴儿又给吵醒了。
许怀谦也没有带过孩子,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既然大夫在给孩子看病,他就跟陈小妹一块在门口等着,不敢惊扰。
这可是他家阿酒心心念念想要的孩子,也是他血浓于水的血脉,嘴上说着不喜欢不怎么想管他,心上也是挂念的。
只是大夫都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但在给他查看的时候,还是把他给惊醒了,婴儿惶恐不安的啼哭声传来,惹得大家都心上一紧。
许怀谦和陈小妹赶紧上前查看,大夫估计也是个专门给婴儿看病的大夫,见状也反应很快地将婴儿从婴儿床上抱出来,摇着他一边哄,一边继续给他看病。
但孩子就一直哭闹不止,听得许怀谦心都要揪死了,这种初为人父和担心孩子两种心情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想都没有想,就向大夫伸出了手:“我来试试吧。”
大夫看了许怀谦一眼,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了他,问了一声:“会抱吗?”
“会。”许怀谦先前抱过盛闻灿,对抱孩子已经很熟悉了,他接过孩子,做出一个很熟练地抱孩子的姿势。
大夫见他是真的会抱孩子,这才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哄他的时候要轻一点,他可能有些不安。”
“嗯。”许怀谦应了一声,抱着在襁褓里的孩子,心疼地哄了哄:“宝宝乖,不哭不哭哦。”
本以为孩子还要哭闹一阵子的,但是没有想到,许怀谦接过去,就这么哄了两下,孩子竟然奇迹般地不哭了!
只是还有些抽噎。
刚出生的孩子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也看不出什么美丑来,就跟一团小小软软的糯米团子似的,轻飘飘地抱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
见孩子不哭了,许怀谦也松了一口气,朝孩子笑了笑:“真乖。”
扭过头去向大夫问道:“他怎么了?”
大夫和陈小妹见孩子被许怀谦一哄就哄好了,惊奇了一下,听到许怀谦的问话,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可能爵爷生产之前在路上一路颠簸,让腹中的胎儿受到了惊吓,所以生下来之后,孩子也会有强烈的不安感,需要人安抚。”
这种安抚需要越亲的人越好,这个已经不用大夫明说了,刚刚孩子的举动已经印证了这点。
听到这儿,许怀谦的眼睛又不禁酸了酸,要不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陈烈酒也不至于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都怪他,当时就该抗旨不遵,继续留在盛北,等秋收后陈烈酒把孩子生下来了才回来,这样他们两个都不用受苦。
“那他需要喝药吗?”许怀谦沉默着不说话了,陈小妹向大夫问了一声。
“既然有人安抚着就不哭不闹了,就先让人安抚着。”大夫看了眼被许怀谦哄着渐渐平息下来,不哭不闹乖乖睡觉的婴儿,摇摇头,“是药三分毒,刚出生就吃药,对他以后的身体也不好,这样靠人安抚着,后面看看症状能够减轻,要是能够减轻,他就会随着时间的消失,自然而然的痊愈了。”
“那还好。”陈小妹听到这儿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一出生就需要吃药就好,她看二哥吃药好痛苦的。
“这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们也不要过度紧张。”大夫看两个人紧张得很,安抚他们说道,“好好安抚孩子,不要让他再产生惶恐的感觉,会好起来的。”
“嗯。”许怀谦听大夫这样一说,也松了一口气,他别的什么不怕,就怕孩子遗传到跟他一样的病,现在听到孩子只是有些不安,心上的那块石头一下就放开了,再看襁褓中的婴儿,笑容中也多了些轻松。
他有孩子!他当爹了!
许怀谦在家专心照料老婆孩子的时候,沈温年的好事也将近了。
自从上次许怀谦指着鼻子把沈延绍骂了一通,说他们沈家的家教不好,才让沈温年这个男人生出勾搭有夫之夫的想法后,沈家就一直在积极给沈温年张罗相亲。
他有这个毛病,还有满京城的风言风语,与他们门当户对的世家大族的名门闺秀就说不成了,只能往底里找。
沈温年虽然被传有断袖之癖,还和许状元有点不清不楚的暧昧,可沈温年早年间的名头和沈家的家事还在,小门小户家的闺秀们依然有不少趋炎附势,上赶着往沈家凑的。
几个月内,沈温年参加了无数场宴会,相亲相得他回家呕吐了好几场,他是真的觉得这样不好。
也很厌恶沈家这种为了子嗣,不顾及女孩子后半辈子的生活,只要他可以,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人给他娶回来的做法。
索性,他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把自己的这种厌恶表示得明明白白。
“这么多女孩,就没有一个你可以的吗?”他娘为此,眼睛都快要哭干了,她不明白,她好好的孩子,去了趟西域就变成了这样。
若是早知道他出去建功立业,会有这么一遭,她宁肯她的孩子平庸一点。
但是平庸了,沈温年今日的一切都没有了,族里不会从小到大一直都给沈温年资源。
她也享受不到这堪比荣华富贵的生活,所以都是西域那几个杀千刀的王爷把她儿害的,要不是他们派人暗杀他儿,他儿怎么会卷入沙尘中,中了毒,变成这个样子!
她想进宫求求陛下、娘娘,为她儿做主,可是这样一来,天下人都知道她儿有这个毛病了。
现在的满城风雨已经让沈家的声誉受损了,要是再坐实了,沈家还要不要脸了。
所以她只能祈祷她儿能够好起来,这么多女孩子当中能够有他看中的一个,哪怕是一个也行!
“没有,娘,我很难受。”沈温年摇摇头,这次他不是装的了,他是真的很难受,他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先让我清静清静好不好,等我冷静下来了,我再去参加那些宴会?”
“呜呜呜呜呜。”沈温年他娘以为他儿子这是对女子厌恶至极了说出来的怀柔之策,更难受了,眼泪不停地掉,“难道我儿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
沈温年沉默不语。这些年来,他作为沈家培养的接班人,一直恪守成规,尽职尽责的朝着沈家培养的方向努力,从来没有让沈家有过一次不省心的时候。
他就任性这一次!只这一次!以后他还会尽心尽力为沈家驱使,带领着沈家继续走下去。
就这一次!
京城里的贵女们相亲完了,沈家又把目光放在了京城外的一些小官身上,他们就不信,给沈温年找不到合适的女孩子了。
就在沈家这一系列行动的时候,有心之人无心说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怎么得的病,怎么治呗。”
沈温年是在西域得的病,再让他去西域治病?
不行不行。
他去一次就染了这个怪病回家,再去一次谁知道还会染上什么病。
不过说这话的人,倒是提醒沈家人,既然想要根治他这病,就要找到他这病根所在。
于是他们派出大量的人到西域查沈温年的病症,病症没有查到,倒查到一个曾经与沈温年同甘共苦从沙漠里走出来的女子。
对于秋若笙沈家人也不陌生,当初就是她把沈温年从沙漠里救出来的,但因为人家没有要跟他们沈家结亲的意思,当初沈家接到沈温年后,就给她送了许多的感恩礼。
后来沈温年回京得了不能接触女人的毛病,他们也没有往那方面想,毕竟,沈温年要是真喜欢那女子,只要他开口,给他纳回来又如何?
可是两边都没有这个意思,他们也不能私自做主恩将仇报不是。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在沙漠里沈温年是不排斥接触秋若笙的吧,出了沙漠后,也不见沈温年看到秋若笙就躲着走。
或许因为救命之恩,沈温年对秋若笙能另眼相看?
“儿啊,你不排斥这个秋姑娘吧。”得到一丝希望的沈温年她娘找到沈温年满含希望地问道。
“娘,你想做什么!”不容易,三年了,他们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沈温年遏制住内心的激动,惊恐地看向他娘,“我不喜欢秋姑娘,你们别自作主张!”
他娘看他儿子反应这么大,感觉有戏,循循善诱:“可是你现在唯一能够接触的就只有她了是不是。”
“可她与我缙朝女子不一样。”沈温年摇头,激动地拒绝道:“我不喜欢这样的,娘,你们别自作主张了好不好。你们让我别接触许怀谦我也听了,你们让我去参加各种宴会相看我也听了,你们现在总不能还要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子回来吧。”
沈温年说的别的他娘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唯独他说的不喜欢三个字,她是真听进去了。
不喜欢不等于不能接触对吧?
能接触就行!
至于不喜欢?慢慢培养呗!
谁生来就是会喜欢的人,天底下盲婚哑嫁的人多了去了,还不是凑在一起过了一辈子。
何况,秋若笙与她儿子还有救命之恩,沈温年就算再不喜欢,娶回家也不会冷淡处着,再怎么有这个救命之恩在,也会装装样子与她多接近接近,不让外人看她笑话。
这就够了呀!
沈温年她娘自以为自己找到了对症,心里一个劲地欢喜只要儿子与这秋姑娘结了秦晋之好,到时候会把他那个毛病给一点点地掰过来的。
“娘!我们不能恩将仇报!”沈温年在娶秋若笙这件事上的反应大得很,“人家这么多年未嫁,就是不做高门妾,你们将人家给我纳回来,就是在恩将仇报!”
“那就不纳,我们沈家明媒正娶!”沈家人才不在乎沈温年的感受,知道他的病症有了症结后,恨不得赶紧去边疆将秋若笙给沈温年娶回来,就怕晚上一步,人家说亲了!
沈温年把不情不愿装可像了,又是绝食又是闹的:“可我不喜欢她,你们给我娶她有什么用,总不能让我看着恩人痛苦一辈子吧!”
“由不得你喜欢不喜欢!”最后沈家的族老都出来说话了,“天底下相互凑合过日子的多了去了,既然你能够接触她,就证明你对她不排斥,以后你们两个相互扶持着过日子,不比你现在这样成天吊儿郎当地混日子强。”
沈温年可是他们在沈家里找的最聪颖的一个孩子,即使没有考上状元,依然紧追着状元的步伐,几年的时间就有了今日的成就,只要他好好的,以后的成就只会更高。
沈家的族老不想放弃他,为此,他们不惜舍弃一桩门当户对的姻亲。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此事定下后,沈家人就准备了聘礼和媒人浩浩荡荡地去边境秋家提亲了。
三年的时间早就到了,秋文成起初还会站在路口遥望,后来日子一天天地拖着不来,他就不抱什么希望了,至于沈温年给他那块玉佩,早就被他丢到库房里锁起来。
上京城去找沈温年讨说法这个事,他想都没有想过,沈家家大业大,他去闹,除了把自己一身搞得疲惫不堪以外,又能讨到什么好?
至于女儿秋若笙,秋若笙现在都快没空关心情情爱爱的事了,自沈温年走后,她跟他爹提议组建一支与西域互通的官商队伍,她现在生意做得可大了,从皮毛到宝石,往往都有。
西域国域辽阔,但是他们的土质不太好,有些东西根本不能种植,像茶叶、瓷器、丝绸这些在他们那儿很受欢迎,而西域因为土质原因又盛产宝石和马匹,这两样在国内都比较稀缺,基本抓住这一点的商人都能在西域大赚特赚。
秋若笙就是第一批抓住这个商机的人,她现在每天与各类不同的西域商人打交道,根本就没有时间想东想西。
就算有也只是偶尔停留下来悲伤一会儿,又发悲愤为动力,继续做生意去了。
现在的秋若笙虽然还是小门小户,但资产已经比京城好些人家富裕了,边境有些小官都快把秋家的门槛踏破了,毕竟,年岁容貌在能力面前,什么都不值得一提。
但秋若笙统统拒绝了,她记得自己是为谁而去奋斗的这些,即使这个人并没有如约而至,她也会继续努力下去的。
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抱有沈家真的会迎娶自己的希望。
但是她没有想到,有一天,真的在自家大门口看到了沈家的聘礼与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