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闹事的读书人都反水了,这下,京都那些等着看昌南商人笑话的其他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们,也跟着傻眼了。
傻眼过后,全都唏嘘了起来:“这下昌南的天怕是要变了!”
由阴阳天变成艳阳天!
想想,一整套印满了昌南各类广告,还是写得这么好的广告,推行与天下,昌南这个名不见经变的承宣布政使司还不直接同风而起?
以后别人买什么东西率先想到的就是昌南的品牌,而非其他承宣布政使司,昌南的商人到各地去做生意,只要把自己昌南人的身份一摆出来,就立马有人上前来买东西,都不用自主去招揽生意,这对商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便利啊。
“怎么这样的好事就没有落在我们这些商人头上呢?”
想到这些以后,各大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们纷纷发出了愤慨:“当初谁说这在科举书上放广告行不通,要遭天下读书人反对,搞不好连招牌都要被砸的!”
这群商人反应过来后,把当初那些给昌南商人泼凉水的其他商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特别是被翰林院给退了广告钱的几位昌南商人,骂得更狠。
要不是这些商人和读书人沆瀣一气,在大街小巷地到处说翰林院放广告的不是,他们也不至于闹着要去翰林院退钱,把到手的广告都给弄飞了!
虽说,现在靠着昌南如日中天的名气,他们的生意也不算是太差,可蹭来的生意终究是蹭来的,哪有让自己的生意闻名天下来得爽。
那些一开始说风凉话的商人们被其他商人的反噬骂得连头都不敢露,一个个后悔不已。
“早知道翰林院的广告竟然做得这般好,我们也去买了!”
“就是,这广告昌南商人买的,我们其他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就买不得了!”
“可不就是,我们先前还说这些昌南商人们傻,现在看来该是我们这些人傻,没有远见!”
“有远见也没有办法,我们承宣布政使司又没有出一个像许状元那样的人才,出人头地了之后,还一直惦记着家乡的人物。”
说起此事来,这些各地承宣布政使司的商人们全都唏嘘不已,他们承宣布政使司以往也出过不少读书人,尤其是江南承宣布政使司,在诗词歌赋盛行的时候,一年好几届都出过状元,可这些状元出人头地之后,没有一个惦记着家乡的。
而人家许怀谦当上状元第一件事情就是为家乡的老百姓谋福祉,把昌南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承宣布政使司变成以后比江南承宣布政使司还要富庶的承宣布政使司。
这样的读书人,这样的状元郎,这样的官,才是真真正正的好官吧!
不管其他商人怎么想,昌南买过广告的商人们,的确脸都要笑麻了!
新科举书在京都发行的当日,就有不少人拿着科举书的封面到他们在京城的商行问:“这书上画的店家是你们家吧?把你们家的货物给我装点吧,反正家里都需要的,在哪儿买不是买呢?”
新科举书发行的半个月后,原本就消耗一空,供不应求的各类昌南商人们,再次迎来了生意新高潮。
原来,除了京都的读书人,这科举书也逐步推行到了外地,朝廷要推行新科举,别的不说,各地的读书人不管愿不愿意,这新科举书是必须买的,而这次的书又实在做得太精美了,别看是广告,这样的广告,他们看多少次都不腻!
随着越来越多的读书人收到新科举书,知道昌南各类商品的人越来越多。
不少外地看到商机的商人们纷纷找到昌南商人们,要大批量购买他们昌南的货物。
他们搭不上新科举广告这趟东风,还搭不上借势这趟东风么?
昌南商人要把货铺各大承宣布政使司需要时间吧?但直接把他们的货物放在他们铺子里代为售卖,是不需要的时间啊!
连开店的事都省了!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加大生产量,运输、铺货、售卖、这等事都由他们一手包办了。
尤其是那些书上印着广告的商家们,更是这些商人们要大肆进货的首要选择。
没办法,谁叫现在昌南的货物吃香啊,人家拿到书的人,不说那些读书人想买书里吹捧的昌南货物,就说普通人,看到书上印得昌南货物的图画,都要问问哪里有昌南货物卖。
现在就是谁家手里有昌南的货物,谁家店子的生意旺盛,也能捎带着买卖他们自己的货物。
随着这些昌南商品大批量地往外销,原本因为各地推行种植药材,种药材已经发不了的财昌南百姓们,还有因为陈烈酒把仿银炭交给朝廷,弄得今年陈氏仿银炭生意比起往年惨淡得多的陈氏宗族的人,再次忙碌了起来。
他们去做工地做工,卖材料的卖材料,踩织布机的踩织布机,捡粪的捡粪,烧炭的烧炭,在昌南,就看不到一个闲人。
到处都需要人!
这人一行动起来,昌南的各处经济也起来了,昌南的一众官员,真是在家睡觉,做梦都要笑醒了!
自从他们昌南出了一个许怀谦后,这几年他们在昌南当官,就跟躺赢没什么区别了。
时不时就能看到他们这位许状元,许大才子,弄出些惊天动地的让他们这些昌南震惊的活儿来。
震惊也就震惊吧。
震惊的同时,人家无形中还帮他们这些昌南官员平添了一份大功绩,这几年,只要在昌南当官的官员们,功绩考评皆为优,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这些昌南的官员,都能集体往上升职了!
新科举书卖得这么好,还带动了昌南的经济,朝廷一干等着看笑话的人,脸都快要被打肿了。
尤其是户部的人。
“疯啦,疯啦,这都大半个月过去,外面还在疯抢新科举书,翰林院这次得赚多少银子啊!”
户部的一干人等,算盘珠子都打烂了好几把,都算不出翰林院这次究竟挣了多少钱。
因为天下读书人何其多!
每个读书人都要买新科举书,别看十五两银子不多,可能连翰林院雕刻的一页雕版钱都不够,可翰林院这次纯粹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他们不花一文在昌南商人那儿拿了五六十万两,这里又从天下读书人手中赚钱,哪怕一套书籍,只能够赚百文钱,汇集到翰林院手中的钱财,那也是个庞大的天文数字。
何况,来买新科举书的人远远不止天下要考取功名的读书人。
因为这次的新科举除了诗词歌赋,还推其他的书籍,弄得那些各行各业的人们都纷纷来买这新科举书。
当官的要买,学医的要买,学统筹的要买,学算数的要买,学建筑的要买,行商的更是要买。
还有一些纯粹好奇和被封面上的画给吸引过来的人。
这一网罗,几乎把天底下各类识字的人和正在识字的人给一网打尽了。
经过户部初步统计,缙朝现在有一亿人口。
而天底下识字的人,按照最低百分之五的概率来算,那也就意味着最少都有五百万的人要买新科举书。
有需求就有市场!
新科举书如何火爆,各地的刻坊也该行动起来了吧,翰林院这次除了卖书,雕版都不知道要卖多少。
当然也有盗刻的,可这次翰林院把书籍做得极为精美,不说别的,就那精美的彩色封面,盗刻就极为艰难,与其花时间找人琢磨怎么盗刻,不如直接来京都翰林院买?
反正,翰林院的书籍也是要推行到各州府的,他们翰林院肯定做了好几十套雕版,就等着各州府的刻坊前来购买。
在这股推行新科举的东风下,率先抢到雕版的人,就能率先挣钱啊!
谢玉堂越算额头上的汗水越多,他们翰林院这次的盈利不会超过户部一年的总税收吧?
若只是几十万两,他还可以在陛下面前狡辩一下,可若是数额够大,陛下一定会惩戒他们户部办事不力。
毕竟,翰林院一个清水衙门都能一年之内挣到如此多的钱财,而他们户部却始终不能让户部的税收增长,这不治他们一个为官不为都不行了。
事实上早就超过了,不说翰林院这次雕版印刷的二十万套新科举书籍一经在京都发行,就售罄一空,就说翰林院加班加点找人赶制出来的五十套雕版,都被各州府的刻坊一买而空,还源源不断有刻坊来买。
一套新科举的书的雕版成本价是一万两,而他们可以以十倍的价格卖出去,这就是五百万两了。
相比起雕版,印刷的书除了纸和墨就不费什么银钱了,二十万套新科举的书籍,除去各项开支,还能挣一百万两呢。
这加起来都有六百万两了,而雕版和书籍都还在源源不断地卖,许怀谦预估最终的价格可能会在八百万两左右。
随着各地刻坊的印刷一出,京都的书籍肯定就卖不动了,而盗刻也会随之而起,这个在现代都没办法杜绝,更别说古代了。
而天底下的读书人也不都是买得起书的,十五两银子看似不多,但对于一些偏远地区的读书人来说,还是一笔巨大的数字,不过,没关系,朝廷不禁止抄书,实在买不起书本的可以自己买纸张回去将书抄下来,也是一样的学。
他们翰林院只能挣周边买得起书籍的人的钱,二十多万册已经是极限了。
果然,随着最终八百万两这个数字在朝堂上一公布。
满朝寂静。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翰林院这次改革科举不仅没有花钱,还赚得盆满钵满。
八百万两!
户部两年的税收总和,就这么让翰林院一年就给赚到了?!
整个朝堂当初反对改革科举的人都觉得脸生疼生疼的,谢玉堂更是把头低得都不敢抬起来。
“现在诸位还有什么话说!”当昌盛帝得知这次翰林院的总盈利后,笑开怀了好几天,笑过后,就对这些不思进取的朝臣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不是只有他们会说,他也会的,“户部,今天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平时不就户部最能叭叭吗?每次一遇到点事就说没钱没钱,这次人家不朝你们户部伸手,不仅把事情办漂亮了,还多盈利了这么多钱出来,户部的人还说得出什么话来?
户部的人当然都说不出话来了,他们一个个缄默不言地盯着谢玉堂,表示此事是他家大人一人所为,与他们无关!
朝廷上就是这样,没出事,大家你你好我好皆大欢喜,出了事,就得找个背锅的人。
当初这事是谢玉堂和许怀谦打的擂台,现在他输了,他就得自己承担责任,户部可没有那么大公无私替上司背锅的人。
本部都没有替他说话的人,其他各部就更加不可能有人替他说话了,昌盛帝的怒火,总得有个人出来熄灭吧。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打定主意想装鹌鹑的谢玉堂也没有办法装鹌鹑了,只得站出来,硬着头皮回昌盛帝的话:“回陛下,臣无话可说。”
当初他不给翰林院拨款,的确也是因为户部没有钱,昌盛帝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否认这一点吧?
“一个翰林院都能增收如此之多,而你们户部这么多年来毫无进展,不应该反思自己是否尸位素餐么?!”
昌盛帝这次是真被谢玉堂给气笑了,户部没钱他知道,正是因为没钱所以大家都要集思广益,让户部增收才是,而不是一个个等着税收自动往上涨吧?!
以前,户部前面还有个吏部,因为户部的税收总跟吏部各地官员在当地的功绩挂钩,现在吏部再加强改革了,户部又有什么话可说?
“启禀陛下,臣认为户部怠政懒政已久,是时候该整顿一番了!”
朝堂上,有人见昌盛帝已经动了想要整治户部的心思了,不少人都站了出来,表示赞同。
特别是,前几年一直在整顿,整顿得连人都没有了的吏部,眼见户部也要遭殃了,立马出来痛打落水狗。
总不能只让他们一个部门遭殃吧,多一个部门陪着,也能让昌盛帝的注意力从他们身上转移开一分。
“启禀陛下,户部也并不是一动未动,今年年初刚推行了各地特产种植和仿银炭全国化,目前户部账面上还未有所寸进,明年户部账面上应该就会好看很多!”
户部的右侍郎见户部要大祸临头,也不再作壁上观,站出来说话,先表明户部也是有干事的,然后看了眼谢玉堂:“至于谢大人与编撰的擂台,仅谢大人私人行为,与户部没有任何干系。”
谢玉堂见本部右侍郎都出来踩他了,就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急得浑身冒汗水,向昌盛帝下跪道:“陛下,臣之所以与许编撰打擂台,还不是因为户部没有银钱,若户部银钱充裕,户部为何不给翰林院拨款!”
总之他咬死了是户部没钱所致,绝不会承认他点带着私人感情。
“够了!观翰林院这次行为,就知你们户部这么多年有懈怠!”他们小的心思昌盛帝都看在眼里,反正就是一个推一个,谁都不肯承认自己有错,要把这份心思放在政务上,国家不知道有多繁荣强盛,看来看去,满朝还是只有一个许怀谦甚合他心意,只干实事,直接给予户部处罚,“户部办事不力,所有官员罚俸一年。”
“至于你,”昌盛帝目光落在谢玉堂身上,原本想要罢免他,但想了想,户部现在人手也不太够了,忍了忍,“降为给事中,从基层重新做起。”
这个任命一下来,谢玉堂就颓废在了当地,从正三品大官一撸撸到七品小官,这比直接罢免他还要侮辱人。
想想,他以前是户部大部分的顶头上司,现在户部大部分的官员是他的顶头上司,那些曾经他欺负过的官员,现在还不直接欺负死他,尤其是他现在还是个让户部所有官员罚俸一年的人,可想而知,回去之后,户部众位官员,还不得个个恨他,恨得牙痒痒。
这不是比让他死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