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江州一夜入冬。
午后,屋外小雨绵绵,屋内阴冷潮湿。
邢峥收拾好厨房返回房间,刚打开衣柜,乔浠推门而入,怀里抱着刚收下来的干净球服。
她言简意赅表明态度,“我要去。”
“不行。”
邢峥接过球衣,面无表情的拒绝,“林科大以后是禁区,我在不在都不能去。”
“我抗议。”
她愤愤不平控诉,“这是霸王条款,我凭什么不能去看你踢球?”
“第一,外面下雨,万一你淋湿生病,受折磨的人是我。”
他拉上背包拉链,不紧不慢地掰扯理由给她听,“第二,队里有几个家伙不老实,光看你不看球,影响踢球状态。”
乔浠抿唇偷笑,上前一步抱住少年精瘦的腰,仰头看他,“你敢不敢承认自己小心眼?只想把我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邢峥低眼,目光从她水润的唇瓣上一晃而过,没忍住,轻啄一口,“敢。”
她稍愣,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爽快,脸颊迅速烧起来,微微发热。
邢峥拿起背包,伸手揉她的头。
“在家老老实实看书,等我回来。”
*
他走后,乔浠回到房间,装模作样拿起书,胡乱翻了几页。
半小时后,她依然情绪焦躁,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
恍惚间,耳边回响起那日李煦威胁她的话。
“你也希望你哥哥能毫发无伤地回家,对吗?”
乔浠十分确定,这个人是个疯子。
他能轻松压制眼比天高的乔父,能在大庭广众下强行拉她上车,毫无法律道德束缚的人,干出多少龌龊事都不足为奇。
她越想越慌,猛地起身,迅速冲出家门。
*
天空灰蒙蒙的,雨越下越大。
除了在场上奔跑的球员,周边看球的人悉数离开。
林科大球队的阴招依旧毒辣。
他们眼中只有邢峥一人,只要他带球,身边总有叁两个对手死命包夹,好几次被人恶意推倒,滑铲时直接攻腿。
他倒地之际,有人假借踢球动作朝他腹部狠狠来了一脚,五脏六腑瞬间裂开,邢峥呼吸困难,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所有人迅速围过来,五中球员心疼队长,纷纷上前推搡,“你们干什么!踢球还是踢人?”
林科大球员两手一摊,话带讥讽,“你们没踢过足球?摔倒不是常有的事吗?一群小屁孩大惊小怪。”
另一人附和,“就是,就这身体素质还想拿冠军,我看你们队长也不过如此,空有其名,不堪一击。”
“你们说什么屁话!”
张诚一马当先,狠狠推开带头的那人,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挥起拳头,眼看就要揍下去。
“张诚!”
缓过劲的邢峥叫住他,在几人搀扶下起身,全身在泥水里淌过,脏乱不堪。
“冷静点,他们明显是在挑事。”
邢峥腹痛难忍,说话气息也弱。
张诚还算听劝,心有不甘地撤回手。
这时,一直没上场的李煦突然出现在人群,那些人纷纷给他让位,他慢悠悠走来,停在邢峥面前。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体格上邢峥更胜一筹。
“邢队长不碍事吧?”他假模假样的关心,扭头看向自己这边的球员,微笑,“下手这么狠干嘛,让你们弄残又不是弄死。”
“你——”
邢峥身后的球员想冲上去,他冷静地拦住,眼神里藏着几分嗜血的狠劲,一字一句的对李煦说,“这场球是教练约的,我们来过,不算失约,但现在没有踢下去的必要了。”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
李煦脸上的笑迅速冷却,目光阴翳,“今天这场球,你我都不是主角,她才是。”
话说着,他朝球场右方抬抬下巴,邢峥追着目光看去,乔浠撑着伞站在场外。
这么冷的天,她没穿外套,衬衣被飘雨沾湿,胸前若隐若现。
“乔乔很关心哥哥嘛,时时刻刻跟着,生怕被人欺负。”
李煦笑着靠近邢峥,在耳边轻轻开口,“看着很白很软,不知道揉起来的手感怎么样。”
邢峥眸光发青,呼吸静了两秒。
他清楚这人在恶意挑事,即使每分每秒都想杀人,依然强忍着不想闹事。
“上次她咬了我一口,流了很多血,但我喜欢。”
他心情很愉悦,轻抚小臂上的咬痕,“下次再咬其他地方,我会用力塞满她的嘴。”
话音刚落,一记拳头狠狠锤在他脸上,他被打得后退两步,抹去嘴角的血迹,笑得几分癫狂。
“怎么,生气了?”
“队长...”
张诚见他脸色不对,上前想拦。
“滚。”
憋了许久的燥意在这一秒引燃爆炸。
邢峥冲上去又补了一拳,顺势将他按倒在草地上,一拳接一拳重重往他脸上砸,雨水与鲜血交融,画面极其惨烈。
血气方刚的少年宛如一头失控的猛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狠戾。
外人几番阻拦无果,最后还是乔浠跑来,壮着胆子从后面抱住他,颤着哭腔,“...不要打了...哥哥...”
许是弥散在耳际的软音起了作用,邢峥停下动作,努力找回一丝理智,一把甩开他,起身站直,咬牙切齿地警告,“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撕烂你的嘴。”
满脸是血的李煦被队友扶起,他脸上青红相间,抬手擦去不断流淌的鼻血,砖头看向一旁受惊的乔浠,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嗨,我们又见面了,乔乔。”
乔浠下意识往邢峥身后躲,她对这人莫名的恐惧。
邢峥冷冷盯着李煦,随后牵着乔浠转身要走。
“慢着。”
李煦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笑容不加掩饰。
“打了人就走,还有没有王法?”
邢峥冷笑,“你想怎么样?”
“我想,你得陪我去警察局走一趟。”
他声音下沉,每个字符都宛如尖刀利刃,直插心脏。
“蓄意伤人,这可是犯罪。”
*
南浔县下了一整天的雨。
冬季天黑得很快,夜幕中,一辆惹眼的保时捷停在医院门口。
周霁川先下车,冻得连打两个喷嚏。
薄薄的卫衣根本不御寒,他又不肯穿唐如薇翻出来的军大衣,还各种皱眉嫌丑。
“身体重要还是好看重要?”唐如薇问。
周霁川直言,“我宁愿冻死,也不要丑死。”
“...”
唐如薇无法理解他的偶像包袱,可在出门前,善良的她还是翻出两个暖宝宝塞进他手里。
“如果冷的话,贴在背上会热乎一点。”
周霁川心头乍暖,傲娇地把她堵在门口,低头看她穿着正红色小外套,扎着麻花辫,可可爱爱的小土包子。
“我不会贴这玩意。”他说,“要不你帮我?”
她抬头看他,长睫剧烈颤动,下意识移开视线。
两人近距离靠近,昨晚在厕所的那一幕浮现在眼前,被他舔过的地方还在灼烧。
烧了一晚,仍不肯放过她。
唐如薇往后缩了缩,紧紧手里的饭盒,不自然的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奶奶还等着我们送晚饭呢。”
他嗓音低低的,“你害怕我?”
“不、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她小声回答,“因为你靠得太近,让我有些不舒服。”
“撒谎。”
周霁川笑了声,“昨晚我靠得更近,也没见你推开我。”
唐如薇羞红了脸,用力咬住下唇,鼓起勇气仰头看他,呼吸声时轻时重,“周霁川,你不可以欺负人。”
“欺负?”
他哼笑,好心替她整理好衣领上的褶皱,冰凉的指尖顺势滑过她的脖颈,燃起一片绯红。
“我已经很克制了。”
周霁川看着她脸上可爱的小雀斑,喉音干涩,“如果我真想欺负你,你挡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