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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李同文自然看见赵景行了,虽则他此刻还被另几个难缠的皇亲围堵着,可口中仍没忘记提醒,“没有太后的懿旨,谁都不能进来。”
  赵景行堪堪走到提刑司门口的时候,脚步停住。
  李同文看着心里也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没能松太久便看赵景行无视提醒,拨开挡在他面前阻挡的长矛便闯了进去。
  “诶?王爷……王爷……”李同文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
  另几位皇亲见状闹的更厉了,“凭什么赵大人能进去,我们便不能?”
  这……李同文当真气结。
  黎平笑而不语挡在提刑司门口,想进去?不可能。
  *
  地牢幽暗,烛火昏沉。
  每隔十步便有侍卫禁守在那儿,手持长矛,身姿笔挺。
  赵景行一路通行无阻,也没人能阻拦他,任他现在的身份跟权位,便是真硬闯了他们也不敢阻拦。
  “奉恩侯关在哪儿。”他走到几处关押重犯的监牢前时,脚步缓下。
  负责看押的侍卫你看我,我看你,都有点不敢说。
  赵景行见状直接一道一道往里闯,一间间检查,如此狂妄目中无人,可即便如此,那几个侍卫也只有劝阻不及跟在后头,不敢言说。
  一排排找,一间间翻,终于被他给寻着了。
  人就关在最后一间,也是光线最昏暗,最潮湿的牢房里面。
  “在外守着。”赵景行进去的第一句话便是对紧随他来到这儿的几个侍卫道。
  那几个侍卫只得出去,守在门外。
  谁知他随手掷了件长矛出去,长矛掷出的距离足有一射之地。
  “这……”被他夺去长矛的那个侍卫吓的脸都白了。
  另几个在对上他暗幽眼神的侍卫吓的马上明白其意,关上门走的远远的,心中一面后怕,一面叹道,摄政王当真臂力惊人!
  那支长矛正射中千米之外的烛火,而烛台,未倒。
  能如此灵活掌控气力,分寸骇人。
  *
  地牢内,弥漫着类似腐朽糜烂的气息,地上的稻草都已经潮的发烂发臭,紧钉在墙壁上的木架正绑着一个人,只是,那人受了极重的极刑,早已无法站立,两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宛若死了般。
  赵景行借着幽暗的烛火看了看,地上散布刑器,有烙片,牛筋刑鞭,尖刺项圈等……他的双脚甚至戴了链球,那球重百斤,轻易动弹不了。
  “魏忠。”
  他在喊他名字。
  奉恩侯似是昏死状态,一动不动,他浑身伤痕累累,鲜血都凝固了,衣衫上全是被鞭子打烂的痕迹,皮开肉绽,有的还化了脓。
  头发混乱披蓬,粘在他遍布鲜血的脸上,细看之下,有一只眼睛甚至还被挖了。
  更别提身上其它被烙出折磨的痕迹。
  有些人,问了“逼供”还真是无所不用极其。
  赵景行无声向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块干净的帕子,他蹲在奉恩侯面前一点一点拿帕子擦去他嘴上凝结的鲜血。
  他的牙齿都被生生锤落了大片,有的将落未落,挂在嘴唇那儿。
  他擦拭的动作微微停下,“你若就此死了,你家中妻眷恐活的更艰难。”
  一句话的功夫已经能听见奉恩侯口中急喘的粗气,只是,他头低了太久仿佛被折断般抬不起来了,无论如何用力。
  “呼……呼……唔……”他嘴唇即便动,也发不了声音。
  赵景行掰开看了眼,舌头割了一半。
  “吼……吼……”奉恩侯似是意识到来人是谁,嘴里拼命发出气喘声,似怒兽般,想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句,只能依稀听见,“君……林……”
  君便是他夫人,淑君,林应当便是魏中林了般。
  他明白他想说什么,他心中最牵挂的又是什么,“你与我父亲也算旧识,赵魏两家忠于朝廷多年,几代荣膺,可大厦将倾,往往不过瞬息间。”
  他听了他的话,喘息的动作轻了些,可被镣铐拷住的双手仍死握成拳,手指上,十个指甲分明已经被人生生拔掉了。
  堂堂血性男儿岂能因为极刑便被逼认供词,便是死,他都不会在那供词上画押。
  因为,他心里亦明白得很。
  他若画了押便是认下了罪名,阖家抄家不说,更有诛连几族的风险。
  他的妻,他的儿,还有今年尚只有七八岁被他疼的如玉似珠的女儿……所有负上罪藉的罪臣之女统统都要送到教坊当伶人。
  一生卖笑,低贱到尘埃里。
  “我今日来,不是要替你脱罪。”他将沾了血的帕子慢条斯理折起,放回袖中,直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不是为了脱罪么……
  奉恩侯跪着的身姿仿佛又矮了些,那是颓靡到近乎绝望,他嘴里发出似嘶吼的声音,痛苦而不甘。
  赵景行一瞬不瞬的将他的惨烈统统看进眼里,“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不过一句,他低垂的脑袋竟重新扬起来。
  那双眼狰狞瞪着,狂意不减,不刻又重重垂落下去,如同断头般。
  “将你知道的那些统统告诉我。”
  他口中叽里呱啦的吼了几声什么。
  “你没有选择。”赵景行之所以拖到现在才来看他,为的便是要让他心中的希冀一点点破碎、幻灭,烧成灰烬。
  让他直面现实——没人会来救他。
  包括他仁至义尽袒护的那个人。
  “唔……嘶……吼吼……”事到如今,便是他自己也看清看透了这个,暴躁愤怒悲铭不甘。
  赵景行耐着性子看他发泄心头的郁火,直到,他肯开口的那一刻。
  *
  半个时辰后,一队侍卫匆忙忙的闯入地牢。
  带头的正是武安侯,他边走边怒斥李同文,“简直胡闹!你如何能让他生闯进来!”
  “他要硬闯,难道我拿刀子去拦?”李同文向来是个直脾气爆性子,到此时也有几分窝囊在里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如今摄政,太后娘娘早前便召示群臣,摄政王做任何事都可以不通过她。”
  “呵,色迷心窍!”武安侯口中低骂了声。
  直将李同文听的肉跳心惊,“侯爷慎言啊!”
  慎言?有何慎言的?赵景行跟萧若秋那点事满朝文武哪个不知道?便是整个大京国都传遍了,如今好,一个身为当朝掌权太后,一个是摄政之王。
  大京国未来政权,堪忧啊。
  “赵王爷呢?”武安侯闯进最后几道牢房时,喝声问道。
  两旁侍卫正欲说什么,一道冷峻的身影渐渐从暗影里走出来,烛火的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有如刀削般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