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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深宫娇缠 > 深宫娇缠 第23节
  萧凌安神色始终没有分毫变化,只有在听到“玉竹”二字时才后知后觉地有了反应,缓缓转动着熬红了的双眸,仿佛一潭死水中泛起圈圈涟漪,光亮一点点地聚拢回眼眸中,倏忽间从宝座上站起了身。
  但是他的四肢因为整日枯坐,早已变得麻木不堪,乍一起身并不能站稳,踉踉跄跄地向前倾倒而去,幸好紧急扶住桌角才堪堪撑住身子,顾不上撞得青紫的皮肉,连声吩咐安公公去备马。
  阴沉的天空中飘着片片白雪,并非鹅毛大雪那般猛烈,却连绵了一整日都未曾停下,如利刃般寒冷的北风将它们吹散在各处,连马车细微的缝隙也不放过,稍稍一碰就冷得刺骨锥心。
  玉竹正在宫门口扫着雪,一边挥动着扫帚一边想着小姐现在有没有逃出去,又会躲藏在什么地方,往后日子又会如何过,神思飘荡到了千里之外,直到安公公轻咳两声时才瞬间回过神,惊惧地跪下。
  “玉竹姑娘莫慌,陛下有几句话要问你。”安公公得了萧凌安的意思后才示意玉竹起身,暗暗使了个眼色。
  尽管如此,玉竹的双手还是忍不住地发颤,只能拉长了衣袖严严实实地遮住,生怕被萧凌安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他们一同来到了暖阁内,萧凌安看着玉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只隐约记得她似乎与沈如霜有关,脑海中闪过曾经沈如霜与这个宫女相伴而行的画面,脸色稍稍好了些许,难得宽容地给玉竹赐座,声音暗哑道:
  “霜儿平素都爱吃些什么?”
  玉竹起初惶恐地不敢坐下,被安公公强按着才如坐针毡地靠在椅子上,思绪飞转地预想着萧凌安会问哪些苛刻的问题,未曾想还未琢磨完,就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还以为萧凌安心思缜密,定会好好盘问她为何能逃出来,偏殿好端端为何会着火,火势又为何会莫名其妙那么大呢,也不知陛下是真糊涂了还是不愿相信。
  “奴婢在江南时就跟着娘娘,她喜食清淡之物,亦是时常吃些甜食。”玉竹回忆着从前的日子,自然流畅地接下去说道:
  “其实娘娘曾经也是喜欢肉食的,但那时日子苦,一年到头都不见荤腥,能吃上一顿饱饭就算是不错了。偶尔家中有了一把燕麦和些许碎肉,就合在一起熬一锅粥,竟是出乎意料地可口,此后娘娘一直喜爱此物,在宫中时也经常自己做呢。”
  玉竹说完后顿了顿,萧凌安在间隙中极缓慢地抬起头,剑眉微微拧在一起,一片死寂的面容渐渐有了几分惊讶和不解,但很快就淹没在沉寂中。
  他从未听沈如霜提起过什么肉沫燕麦粥吗,更没有见她当着他的面吃过。
  方才听完时,他大致能够想到这是什么样的东西,无非就是用最末等的食材做的粗俗之物,为何霜儿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就算从前因为日子清苦不得不吃,现在入宫后应当不想再碰才是。
  宫中有那么多珍馐美馔,随便拿出一样都能够让这种粗陋的吃食黯然失色,无论色香味都是最上乘的,为何沈如霜从未说过喜欢?
  “她未曾嫌弃过?”萧凌安沉声问道。
  “当然未曾,陛下为何会这么想呢?”
  玉竹被他猝不及防地一问,心下倒是被挑起了一阵莫名悲哀的情绪,又在刹那间想到了沈如霜陪着萧凌安走过的一路艰辛,伤感中还替自家小姐委屈,抑制不住地张口道:
  “刚嫁给陛下时处境困苦,娘娘从未说过陛下一句不是,后来陛下继承大统,日子虽然一天天好起来,娘娘也未曾因此对陛下奢求过什么。娘娘其实一直心悦陛下,就像一直喜欢那些吃食一样,并非因为富贵或困苦,而是全心全意地欢喜。”
  听罢,萧凌安怔在了原地,眸中片刻间闪过威慑的愠怒,仿佛在指责玉竹言语冒犯,却久久也接不上她的话,怒意消散后只有慌张无措。
  若是在从前,有人敢用这样冒犯的语气同他说话,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人拖下去,轻则仗责几十,重责逐出宫去,用以警示众人不能触犯天威,更不能对他有任何质疑。
  但他听了玉竹的话后,并没有如从前那般愤怒难耐,而是恍然间忆起曾经的光阴,第一回 觉得他们口中荒谬之言或许有几分道理。
  “娘娘还喜欢吃梅花糕,就是曾经给陛下做的那种。”玉竹顿了顿后继续说着,就算心里知道沈如霜还活着,但只要设想小姐不在世上,泪水就源源不断地上涌,哽咽道:
  “陛下,您可还记得娘娘上回给您做梅花糕是什么时候吗?”
  话音刚落,萧凌安就较真地思忖了起来,将日子一天天往回倒流,把那些曾经厌弃无比、恨不得早日结束的画面一点一点地掰开在脑海中咀嚼。
  过了许久,他才想起来,上回似乎是登基一个月的时候。
  只不过,那份梅花糕,他看都没看就让人扔了。
  萧凌安的呼吸漏了一瞬,仿佛有人忽然间束缚住他的心脏,窒息的疼痛让他暂时无法喘息,单薄的身影微微发颤。
  若是能够回到从前,他多希望那盘梅花糕能够留下来,尽管他并不喜欢,也不明白为何霜儿会喜欢,但是只要能够让霜儿回来,他都愿意试一试。
  只可惜,时光从来不可能回头,就算他能掌控天下风云,在往事面前还是一败涂地。
  萧凌安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如同要把后知后觉的遗憾都尽数抛出去,但是这些情绪就像蛛丝缠绕,永远缭绕心间无可奈何,亦像是千斤重的山石,压在心口让他不能摆脱。
  他沉默不言地起身离开,未曾想到满心期待地去找玉竹,出来的时候只是垂落着墨发与双手,似是原本兴致冲冲以为能得到饴糖的孩子,最终空手而归。
  他没有再坐马车,固执地非要在曾经的路上走一走,任由冷彻心扉的冰雪肆意落在他身上,细密地铺满了肩头和发顶,在顺着脖颈滑入衣衫里,掠夺着最后的暖意。
  上回在这样寒凉的夜里行走,还是同太后闹得不可开交时,他记得那时心绪烦乱,不仅沉痛的往事对他纠缠不休,连带着沈家的事情也让他费尽心神,还恰好在岔路口看到了掌灯的沈如霜,一见面就不懂规矩地唤他“夫君”。
  怎么又是她.......为何哪里都是她?
  萧凌安更为烦闷地一掀衣摆,将细碎的雪花尽数抖落在一旁肮脏的泥土里,尽力逼着自己不要去追忆往事,否则只会劳心伤神,但无论他望向哪里,似乎都有沈如霜的身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这样一点一点侵占了他的记忆?
  萧凌安不知道,也再也没有心神去想,撕裂的疼痛侵袭着头脑中每一根丝线,仿佛溃烂的伤口,哪怕只是轻轻一扯,也会掉下一大块皮,鲜血在暴露的皮肉上肆意流淌。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行至曾经的岔路口,却恍惚间看到了一盏暖黄色的宫灯。
  莹莹一点灯光在寒风中摇摇晃晃,如夏夜萤火般渺小微弱,却始终没有熄灭,让人觉得前路都好走起来,灯后似乎立着一个纤弱窈窕的身影,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萧凌安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揉了好几回眼睛却依旧看见宫灯在那里,光亮随着风吹忽明忽暗,真切得仿佛触手可及。
  一个疯狂又不可置信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刹那间翻涌而过的激动和喜悦几乎让他昏了头脑,连发丝都在随着身体颤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出声,仿佛一不留神就会将她惊走似的,唤道:
  “霜儿,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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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夏至平分线,在我的青春中,你是那个最长的白天」* 暗恋成真
  1.夏知予喜欢许京珩喜欢了整整三年
  一个高一,一个高三,永远隔着两层楼
  许京珩毕业那天,夏知予托朋友打探口风
  少年倚着墙等人,闻言,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合适,让她别喜欢了。”
  2.高考结束,夏知予考上京江最好的大学
  她预设了许多重逢的场面
  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跟许京珩的第一次重逢,就是因为军训迟到而被他罚站军姿
  学校军训由本校学长学姐带训,很少为难新生,却也不会轻易放水
  大家都等着看夏知予的好戏
  却见那人抬腿走过去,阔挺的身形帮她挡住大半阳光
  他看了夏知予一眼,把点名册往台阶上一扔
  “去那儿坐着。队列解散后找我一趟。”
  3.某天,校园表白墙上投稿引发全校热议
  听说是那个拒人无数的计算机系系草忘记匿名,一天发了十条帖子
  「表白被拒还有可能吗?」
  「怎么追喜欢的女生?」
  「暗恋成功的可能性是多少?要带数据推断的那种。」
  帖子发出后的第一天,有人在花店碰到他
  第二天在医院男科碰到他
  第三天在九价疫苗接种室碰到他
  ...
  直到有人撞破他和小学妹在楼道接吻
  “不是我不行。是现在不行。”
  夏知予疑惑地看向他,只是眨了眨眼
  少年撑在墙面的小臂青筋乍显
  他喉结滑动,声音又热又哑:“看也没用!老子他妈刚打九价。”
  4.夏知予记得很清楚,高考的前一个晚上
  许京珩作为优秀校友,跟随大流发了一条说说
  只有简单的四个字「高考加油」
  多年之后,她才发现,许京珩发的那句「高考加油」
  仅她一人可见
  而在此之前,夏知予一直以为自己的暗恋陷于隆冬。
  「予你热恋,去抵抗隆冬的狂吹」
  ◎vr游戏开发师 x 调查记者
  ◎细腻混球 x 冷幽默
  ◎高中—大学—职业选择
  ◎封面已授权,文案第一句来源于网络侵删
  ◎男主没有靠关系抢九价
  第28章 幻灭
  萧凌安的声音很轻, 还带着些疲倦的暗哑,仿佛这些天的伤痛与绝望混着此刻的惊喜与激动,全部都化作一声呼唤, 同身影一起微微发着颤,被寒冷的风雪一揉就碎在了无际长夜中。
  掌灯之人似是没有听到, 依旧僵硬地执着宫灯发愣,大半个人都缩在宽大厚实的披风里,目光凝视着前方的枯枝未曾动弹,脚下随性踢着松散的雪花消遣, 垂落的发丝将侧脸全部遮住。
  但萧凌安并未多心,只以为是霜儿赌气不愿意理睬他,只要回来了就可以将心放下, 此后半生光阴都好好哄着定能和好如初。于是他赶忙加快了脚步,三两步就闪身到掌灯之人面前,冰凉的指尖都有了些许温度,拉着那人的衣袖颤声道:
  “霜儿, 朕就知道你会回来,你也舍不下朕对不对?你好好看看朕......”
  刚说了一半,掌灯之人猛然间转过头,萧凌安正要扬起的唇角凝滞在原处, 剩下满腔即将倾诉而出的话尽数卡在了喉咙口。
  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妆饰与披风下的衣衫皆是宫女模样, 样貌平平放在人堆里就望不见了, 此时瞪大的眸中尽是惊惧和恐慌,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应对, 只能与他四目相对僵持着。
  萧凌安骤然间松开了她的衣袖, 眸中欣喜和激动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又变成了一捧寂寂死灰,甚至比从前更加绝望冰冷,受了极大的挫败般垂落着脑袋,面容依旧森冷威严,却仿佛最后一层铠甲。
  她不是沈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