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男急了,恶狠狠地瞪了秦鑫一眼,要不是这个熊孩子突然醒了哭嚷,他这个老手怎么会被发现。
他努力使劲地想掰开秦厉抓着他的手,可惜秦厉的力气岂是他能比拟的。
瘦高男被抓住的地方就像被铁钳子钳住了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开。
偏偏他越使劲,秦厉抓得越紧,他就算把赃物扔地上,两只手用来挣脱,也是徒劳。
乘务员匆匆赶到,这次来的是两男一女三个乘务员,两个男乘务员高高大大,毕竟是抓到了小偷,光靠一个女乘务员估计顶不住。
女乘务员看着是领头的,两男乘务员站她身后,“小偷?哪呢,哪呢。”
她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白问了。
秦厉的手还死死地擒在瘦高男抓着铁钩子的手上,简直人赃并获。
两个男乘务员一左一右,一个擒拿手把瘦高男的手压到他身后,稍年轻点的那个还使劲拍了一下瘦高男的头,“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做小偷。”
瘦高男被押送走了,邵华还有些担心,问女乘务员,“要不要把他关起来?”
女乘务员道,“先捆起来,放到车长室,马上就要到站了,到时候我们会派专人扭送他去警察局的。”
听完女乘务员的话,邵华松了口气。
女乘务员接着道,“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估计乘客们得损失不少财物。”
可不是嘛,得亏秦鑫嗓门大,把秦厉跟邵华喊醒了,秦厉又抓住了小偷,不然指定给他溜了。
邵华摆摆手,“没事,对了,这是赃物,你帮忙看一下,都是哪位乘客丢的。”
女乘务员把赃物带走,挨个找失主去了。
邵华坐回座位上,对秦鑫说,“这次你干得好,要不是有你,咱们跟其他乘客得丢多少东西啊,对了,你是咋发现他偷咱东西的?”
秦鑫瘪了瘪嘴,他委屈啊。
自打看了少林寺电影以后,他心里就有了个武侠梦,秦厉跟邵华不肯送他去少林寺学武,那没事,他自己练功夫不就行了。
秦鑫坚信,只要自己苦练下去,一定能成为身怀绝技的大侠!
反正电影都把主角怎么练武功都拍了出来,比方说提着水桶踏着小石头过湍急的水流啊,坐在瀑布底下的大石头上受水流冲击啊,还有大清早起来练棍法、跑步啊什么的。
秦鑫今天起个大早,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模仿少林寺电影主角,晨起练功!
他还记得电影里面有一段是主角偷懒,方丈就对他说,懒惰是不能练好武功的,具体的话他忘了,不过大意是这样。
秦鑫引以为戒,他一定不能偷懒,他可是要做大侠的人。
于是天刚蒙蒙亮,他就强迫自己抑制住困意起了,虽然在车厢里不能跑步,但是打打拳是没人拦的。
谁知道刚醒,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叔叔在用一个铁钩子钩他们的包,顿时把他吓了个激灵,这下哪还管什么练武功啊,他小嘴一瘪,就开始嚎啕大哭,这才把邵华跟秦厉惊醒了。
邵华听完,哭笑不得,这瘦高男也是命中带衰,谁让他们家老三劲劲的呢,大早上的不睡觉,起来练什么功,这不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秦鑫越想越委屈,嚎道,“呜哇哇哇,我要练武功,练武功才能把坏人打倒。”
不然就像他一样,遇事只能哭了。
说话间,火车就到了站。
赶着下车呢,邵华一边拉住他和邵美琳的手,一边敷衍道,“好好好,练练练,回去我就给你买两个水桶,让你提着绕着咱家小院跑步。”
秦鑫这才不委屈了,他觉得小院不够他跑,“我要绕着整个岛跑。”
刚一下火车,就看到来接人的刘素芬。
老太太小半年不见,整个人富态了一圈,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棉猴,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全身上下红彤彤的,远远看过去跟个灯笼似的,邵华一眼就找着了。
邵美琳是个人来疯,一见到刘素芬,就拉着邵美婵冲上去,嘴里还不停嚷嚷,“姥姥,姥姥。”
秦磊和秦鑫对视一眼,跟在她身后,异口同声地道,“姥姥。”
刘素芬一手揽两个小孩,脸上笑开了花,“好好好。”
她先上下打量了一眼邵美琳跟邵美婵,两丫头个头就跟刚发芽的青柳似的,一下抽了一大条,而且皮肤依旧白嫩,面色红润,一看小日子就过得不错,这才放下心。
再一看秦磊跟秦鑫,她心里估摸着,这两小孩,高一点那个,估计就是秦磊了,矮一点那个,应该是秦鑫。
不过她依稀记得,不是说秦家大儿子跟个闷葫芦似的,胆儿小,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可秦磊鼓着小脸兴冲冲地喊她姥姥的样子,看着也不像啊。
再说秦家小儿子,不是说身体不好,一个月得跑医院三趟吗?
可小男孩面色红润,一双有灵气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跑过来的时候一口气都不带喘的,这叫病秧子?
要不是兄弟两的眉眼间都能看出与秦厉的相似之处,刘素芬都要怀疑两兄弟给人掉包了。
她心里狐疑,面上却没带出来,只是脸上带着笑,一个劲地应好。
第39章 四根纽带
秦厉跟邵华走过来, 邵华喊了一声,“妈。”秦厉也跟在她后面喊了一声,“岳母。”
刘素芬扫了两人一眼, 看到重的行李都是秦厉在拿, 这点可比她的前女婿好太多了。
以前出门, 赵松可是什么也不提,哪怕大包小包的,都只让邵华一个人拎, 他连搭把手都不肯的。
刘素芬满意地笑了笑,应了声, “哎。”
邵华看了看人潮汹涌的火车站, “这里人挤人的, 咱回去再说。”
刘素芬牵着秦鑫和邵美婵两个小不点,秦磊跟邵美琳主动乖巧地一左一右地挨在邵华身边。
刘素芬说:“你们吃早餐没?”
秦厉道, “还没吃呢,火车上倒是有卖, 不过看着味道不大好, 就没买, 而且都这个点了, 就直接吃中午饭吧。”
刘素芬笑着点点头, “也好, 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秦厉嘴甜地捧了一句, “我不用吃都知道,岳母你做菜指定好吃。”
刘素芬笑得合不拢嘴, “哎, 我就随便弄弄, 能入口就行, 不像我闺女,她做菜可是一顶一的好吃,不然怎么当国营饭店的大厨。”说到这,她叹了口气,“可惜辞工了。”
国营饭店的大厨可是铁饭碗,以前邵华做大厨的时候,一个月能领六十块的工资,还有不少的票证。
邵华辞工这事,刘素芬每每想起都很遗憾。
不过想到她辞工是为了跟秦厉去随军,现在看两夫妻过得挺好,四个儿女也聪明机灵,刘素芬又觉得这工辞得值了。
秦厉接嘴道,“不可惜,不可惜,邵华现在在岛上学校的食堂做大厨,领的工资比她之前在国营饭店领的工资还翻了个倍,她能力出众,她们领导蒋校长看重她,每个月额外还给不少补贴嘞。”
刘素芬一愣,“真的假的?”这些事邵华在写给她的信上可一点都没说。
这也难怪,邵华第一次寄信给刘素芬的时候,还没当上大厨呢,后来第二次寄信,是为了要布料,结果她提前寄布来了,加上催生的事,邵华就只回了个大大的好字,其他一个字也没提。
“是真的。”她那工资太惹人眼了,在人多的火车站不好讲这些钱啊票啊的事,免得被有心人听去了,起了坏心可就不好了,邵华左右看看,“这里人多,回去我再跟你细说。”
刘素芬明了地闭上嘴,一行人匆匆回了家属院。
家属院跟她们走之前没什么两样,顶多是冬天到了,树叶枯黄了不少,经常坐在大榕树底下拿着蒲扇乘凉的大爷大妈们也少了不少,不过还是有几个的。
蔡婶正坐在树底下跟老姐们闲磕牙呢,就见到死对头刘素芬领着她闺女跟两外孙女,还有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外加两小男孩走了进来。
蔡婶眯了眯眼睛,抬高了声音,“这不是素芬吗,从哪回来啊。”
刘素芬见到是她,眼皮子先跳了两下,“从火车站回来,接我女儿女婿他们去了。”
“哦——”蔡婶拉长了声音,邵美琳邵美婵她是见过的,但是秦厉跟秦磊和秦鑫都是生面孔。
再一听刘素芬说是女婿,蔡婶脑子立马转过弯来,看来这就是她闺女邵华的二婚丈夫。
蔡婶心里冷笑了一下,眼前这男人虽然长得高高大大,五官也俊朗,但是用屁股想都知道,二婚男,能有几个好的?更别说还带了两拖油瓶了。
蔡婶皮笑肉不笑地道,“挺好挺好,你经常吃的那些海味就是你女婿寄的吧?”
海味也就是海货,两种叫法都行,说的是秦厉上次寄的那些,有干海参、干鲍鱼、干马鲛鱼,每种都寄了一大包,刘素芬分了很多出去,剩下的她自己也吃了好久才吃完。
邵华之前打电话回来教她怎么做海味,干海参泡发做葱烧海参,干鲍鱼泡发做红烧鲍鱼,连着做了一个月,家属院家家户户都能闻到刘素芬家飘来的饭菜香味。
说到这事,刘素芬骄傲地挺起胸膛,这可是她女儿女婿的孝心。
蔡婶话音一转,“不过啊,你闺女现在没了工作,你新女婿一个人的工资养四个人,别怪我多嘴,你们呀,还是省着点花好。”
听了她的话,邵华笑着边摇头,这个蔡婶啊,还是这样,就是见不得他们家好。
这样挑拨离间的小人,邵华也不准备给她面子,只要让她知道她们过得比她想象得好几百倍,那她心里自然就堵着气,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就是对她最大的报复。
邵华弯起嘴角,“这就不劳蔡婶你操心了,我随军以后重新找了份工作,现在工资翻了一番,怎么花销都行,再说了那些海味是寄给我妈的,只要她吃得好,花千金万金都值。”
工资翻了一番?
蔡婶心里惊疑,原本邵华在国营饭店做大厨工资就已经很高了,翻了一番得是什么概念?
她心想,邵华该不会是骗她的吧,可上下一打量,邵华跟秦厉,还有四个小的,都穿的新衣服,一看做工和布料,都不便宜,再看四个小的脸色,各个红润得像苹果一样,一看就是养得好。
蔡婶心底泛酸,刘素芬真是好狗命,摊上个这么出息的闺女。
不过她转念一想,出息又怎样,还不是二婚了,老话都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她倒要看看,这两二婚的,能过得有多长久。
邵华一看蔡婶那阴阳扭曲的脸色,就知道她心底在腹诽啥。
邵华心里好笑,跟这人一般见识,都觉得掉价,“蔡婶,你还有别的事不,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蔡婶扯了扯嘴角,“没事了,呵呵,你们走吧,不打扰你们了。”
走进楼道里,刘素芬还在一个劲地跟邵华吐槽,“自打你随军以后,她是天天在我耳边阴阳怪气,说你这不好那不好的,今天你可算给我出了口气。”
邵华说,“她以后再找你,你就当她放屁,难不成她说两句,咱的日子就过得不好啦?她做什么美梦呢。”
回到家,刘素芬先把煤炉点起,喊四个小的,“快来暖和一下。”
海市的冬天可比晃儿岛的冬天冷得多了,邵美琳刚才一直不说话,就是给冻着了。
现在给煤炉一暖,才算缓过劲来,开始叽叽喳喳地道,“姥姥,我渴了,想喝水。”
刘素芬应了一声,“好,给你们冲红糖水。”
邵美琳伸出两根手指,“要两勺红糖。”
刘素芬褶子里带的笑比红糖水都甜,“哎,加两勺红糖。”
她从红糖罐里挖了两大勺红糖,倒在杯底,然后把热水往玻璃杯里一冲,热气裹着甜味化成氤氲的白烟,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红糖甜甜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