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苦瓜水来提神醒脑了,权力之争的冷酷令人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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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西极山女尸案终于有实质进展!
欧阳意在堆成小山一样的笔录里挖出三名死者的关系!
两名死者——郑敏和孙蔓从都资助过一家名叫慈幼院的慈善机构。
丫鬟苏环的供词也提到过,柳锦经常把做双面绣赚来的钱捐出去。
这是目前为止,能查到的三人之间唯一的交集。
任谁也没想到,她们之间的关系竟是同为慈善者……
欧阳意和顾枫立马赶去慈幼院。
慈幼院在城外,等她们回城时天已经黑。
疏议司灯火通明,韩成则将所有人都召集回来。
沈静也来了,缩在一角,拿着小本本,随时准备做记录的样子。
等待间隙,疏议司诸人先聊起来。
“慈幼院是怎么回事?”
“郑敏不是药材商么,认识的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当然了,都是男人。平时郑敏和他们除了谈生意,没什么私下交流,偶有谈到生意以外的事,人家就记住了。”
陈理抽出一张纸放桌上,上面的字也很好认,一笔一划,写得很整齐、很清楚,显示写字者的郑重其事。
这是一张收据。
写着‘兹收到吕维大善人捐资纹银二两,助人行善、功德无量’,下面印了郑敏的私章。
陈理:“这是一笔捐给慈幼院的资助款。”
齐鸣:“我这边也是同样的收据,落款人是孙蔓从和柳锦。但数额都没有这位老板多。”
长安城有大大小小数十家抚老助幼的善堂,分官办和民办,官办的就不用说了,由朝廷支出,民办的,有世家财阀建立,有佛家寺庙设的,功能都差不多,主要是救济贫困无告之人。
收留大都是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弱妇孺,每天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开销如流水,所以民办善堂向外界“化缘”是常事。
黎照熙数了数寥寥无几的收据,上面的数额都以贯为单位,有些疑惑。
“虽说善心不分大小,但这真是有点太少了,大老板和大诗人亲自出面化缘,就化到这么点儿钱?”
韩成则解释:“这就是慈幼院的特殊所在了,这家善堂只收女童,被遗弃者、身有残缺者皆可,就是不收男童……”
果然,所有人听罢,都露出恍然的表情。
自古以来,女子无才是德,找个人家嫁了才是好归宿,但女子嫁人又成了泼出去的水,慈幼院专门救济女童,能有多少人理解和支持呢。
诸人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主办者是谁?”
“一位姓石的夫人。其实她也不是多富裕,听说她是孤女,嫁给一个姓项的小商贩。夫妻俩打拼半生攒下家业,感念自己曾经得到过救助,就在城郊建了这个慈幼院。”
“石夫人家的布匹生意后来愈发红火,慈幼院几度扩建。父母过世后,他们的小女儿项小兰接手了这家善堂。”
“项小兰?”沈静一瞪眼,“就去年德阳坊失火案,那个丧身火海的妇人?!”
初见孙蔓从遗体,沈静惊吓的同时就说过此惨状令他想起丧生火海的项小兰。
当时只是无心的随口一提,哪知——
冥冥之中,竟有如斯关联。
“是那护着孩子死去的项小兰。想来,项小兰这个主办者身故后,慈幼院遇到极大困难,郑敏她们才会四处募捐,这些收据恰好就是去年项小兰身故那段时间的。”
“据柳锦的丫鬟口供,柳锦去年那阵子也变卖了不少首饰。做慈善能做到这份上,已经超过了资助者的范围,她们四个人的关系应该很要好。”
“四位女大善人啊,真的可惜……”
闻言,诸人叹气。
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顾枫风尘仆仆地回来,开口就道:“查到了!凶手去过慈幼院!”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明晚11:50更新哈。之后正常都是上午7:00更。
第18章
大家心知, 欧阳意出马肯定还查到意料之外的东西。
早摆好两壶水,也不催促,等两人吨吨吨喝个够。
顾枫开口先说。
“慈幼院管事的说, 自项小兰死后,郑敏接手了慈幼院。郑老板平日繁忙,两三个月才会去一次, 每次都会小住几天,和孩子们玩耍。”
“郑老板低调,药材铺伙计都以为她是上山挖草。”
“今天我们过去, 满院子老小才知道郑敏出事。”
想起孩子们得知噩耗后哭作一团的样子, 顾枫忍不住哀叹。
欧阳意介绍了慈幼院的情况, 道:“孙蔓从和柳锦也常去慈幼院,一个教孩子们读书认字, 一个则教她们刺绣,不为别的,就想女孩们识文断字,以后不会被骗, 学门手艺, 也有个出路。”
“有个叫小珠的孩子, 漂亮、聪明, 两样都学得好,出师后, 小珠经柳锦介绍去绣坊谋到一个差事。”
“小珠将郑敏等三人当作亲人,什么事都会跟她们说,直到有一天, 小珠不知因为何事被三人异口同声地骂了一顿, 哭着跑走了。”
欧阳意看了顾枫一眼, 后者会意,接道:“几日后,便有一男子上门,那时孙蔓从和柳锦都已经离开,只有郑敏在。郑敏将那人拦在院外,慈幼院的人没瞧见他长什么样,只听见二人声音越来越大,后面都吵起来了。”
“不过两人没有动手,否则慈幼院的人肯定会冲出去。郑敏是苦出身,有两把子力气,寻常男人也不敢轻易对她动手。郑敏说了些让他离开小珠的话,那男的吵不过也打不过,悻悻地走了。”
“郑敏护犊子,小珠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没见过世面,没防备心,她以为是情窦初开,实则说不定是中了别人的套了。”
“慈幼院都是女孩,为了不被不怀好意的人打扰,当年选址就选得比较偏。他能找上门,应该也是多方打听到的。”
“这男的在小珠身上也是花了心机,如今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怎不怀恨在心。慈幼院的人说,他走之前,气急败坏地对郑敏说,你给我等着,我要杀你全家。”
“郑敏无所畏惧,说她女儿早死,她孤身一人,有本事来!”
齐鸣问:“小珠呢,她现在在哪儿?”
陈理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我想起来了,药材行的伙计提到过,三个月前,郑敏把一个小姑娘带到药铺,说是她的远房侄女。”
黎照熙接话,“郑敏幼女早夭,伙计们见她对那孩子极为亲厚,以为是要培养她接班。但没过多久,却又让伙计送孩子去坐船。”
这孩子应该就是小珠。
欧阳意:“船的具体目的地是哪儿?
陈理:“我们回头再去问问。”
欧阳意:“也许郑敏真的将慈幼院的孩子都当作自己的孩子。她外圆内方,生意场上左右逢源,从没和人急过脸,除了这一次。”
郑老板那双精明老练的眼睛,八成是看出那男的有问题,才将小珠送走。
除了孙蔓从和柳锦,可能没有人知道小珠的目的地。
而且从凶手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来看,他应该还没找到小珠!
“小珠暂时安全!”韩成则点头,“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捉拿凶手上——意师妹,你是不是查到线索了?”
欧阳意应声,从袖袋取出一物。
“凶手将这当作定情信物送给小珠,但小珠年龄尚小,不懂事,错收了昂贵的礼物。后来小珠匆匆离开慈幼院,遗落下这只木鸟。”
齐鸣拿着栩栩如生的木鸟在手上端详,一呲牙,学着顾枫发出一声“哦豁!”
“好香啊!”
“价钱不便宜。”
“据慈幼院的人回忆,郑敏曾提到过,这是沉香木。”
“沉香木?”
欧阳意点头,“沉香可以入药,郑敏是开药行的,第一时间认出来了。我们回来时找了药店鉴定,对方说这块还是上好沉香,花纹清晰细腻,仅木料就价值一两银子。”
沉香木鸟栩栩如生,翅膀的羽毛都雕得极为精细,好刀工!
“据我所知,整个长安卖沉香木收藏品最集中的就是西市那一片,这几年番邦商贸频繁,西市有好多沉香工艺品店铺专门做番邦人生意。”
“又是沉香又是番邦人……”
诸人都感觉小腿隐隐在抽筋。
又要开始排查了啊。
“凶手是工艺品店的小工?或是番邦人的买手?”
“都有可能。”
黎照熙自告奋勇道:“我在西市调查了好多天了,西市我熟,明天我去西市!”
陈理把沉香木鸟小心地用手帕包起来,道:“我陪你去,先查卖家,再查买家!”
“辛苦陈兄、照熙……”
欧阳意说罢,又补充:“但不单是西市,小珠曾经呆过的绣坊也要查。未经世事的少女,乍被一个成年男子追求,应该是真心欢喜过,或许向同伴描述过他呢。”
“总之,对凶手全方位排查可以展开了。”
韩成则颇激动,拍了桌子,“咱这么多条线,就不信还拿不到他!意师妹,你说吧!”
到了决战阶段,必须一鼓作气!
欧阳意郑重点点头,“凶手已经不单是出于报复,他将她们从高处拉下,□□、践踏,满足他的变态欲望,利用他仅有的体力优势,实现心理上虚无的压制胜利——他打心里看不起女人。”
韩成则:“这个畜生啊……”
欧阳意也气闷不已。
“他不喜欢郑敏那样精明强干的女老板,女人竟然把生意做这么大,整天在男人堆里混,和男人推杯换盏,不要脸。竟然还状告前夫,不就是因为打死个女儿,你不会再生一个吗?——在他眼里,女人不过是个生育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