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芽被平煜紧紧锢在怀中, 被动承受他的索求。
他的呼吸灼烫, 臂弯坚实有力, 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带有侵略意味的陌生气息,叫人心慌意乱。
他的动作起初很生疏,一番契而不舍的探索后, 仿佛终于开了窍,逐渐开始得寸进尺地在她唇舌间施展稚嫩的技巧, 渐至得趣。
傅兰芽被他缠磨得无法,挣又挣脱不开, 不得不在被他如吃蜜般含吮的同时,想办法照顾自己的呼吸, 免得时时处于窒息的边缘。
其实她心底还有些怨怼,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份让人窒息的亲密中,她的羞意竟远远大过排斥。
在他沉醉的同时,她也渐渐迷乱。
平煜察觉到傅兰芽的投入, 怜惜又欣喜,吻得越发忘神。
这份亲密他渴求已久, 好不容易得偿夙愿,恨不能将她清甜如蜜的气息全数吞入腹中。
可是,没等他忘情地将这份亲密继续延续下去,身体便突如其来地起了变化。
起初,因意乱情迷,未能立刻察觉。
等他意识到有东西不请自来、霸道地横亘在了他二人之间, 惊得汗毛一竖,忙在傅兰芽发现不对之前,猝然松开了她。
她被他吻得浑身没有力气,脑子更是昏沉得无法思考,虽然早已发觉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可是她连伸手确认一番都没能办到。
被他突兀地拉开距离后,她喘着气望着他,一触及他点漆般的黑眸,恨意重又涌上心头,也顾不上查看那东西是何物,一把拉过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下去。
平煜吃痛,微吃一惊,等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后,默默忍痛任她咬。
所幸的是,经此一遭,他蠢蠢欲动的身体总算迅速平复下来。
她到底舍不得咬得太用力,咬了一晌后,见他老老实实任她咬,顿觉无趣,忿然放开他,转身欲走,眼圈却红着。
平煜怎舍得她走,将她揽回怀里,将袖子撸起,低头一看,见胳膊上头一排精致小巧的牙印,抬眸望向她,苦笑道:“可出了气了?”
傅兰芽只是不理。
平煜微涩地叹了口气,放下袖子,伸指替她拭泪,她的皮肤白润如凝脂,他的动作不自觉透着小心,少顷,将她搂在怀中,哄道:“嫁给我可好?”
傅兰芽腮边挂着泪,眼睛仍固执地看着一旁,许久之后,嘟了嘟嘴,并不松口,只嗔道:“且看你日后如何。”
平煜听出这话里百转千回的滋味,望着她芙蓉云霞般的侧脸,说不出是满足抑或是怜爱,正要再重新抚慰她几句,谁知傅兰芽忽然想起方才那位不请自来的奇怪武器,怔了一下,疑惑地低头朝他腰间看去。
奇怪,没有看见预想中的绣春刀或是其他兵器。
她满心诧异,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一眨眼功夫,那东西叫平煜藏到了何处。
转头往榻上望去,见平煜的绣春刀好端端放在榻上,越发狐疑,转过头,挣脱他的怀抱,缓缓绕着他的身子走了一圈,好奇问:“刚才你腰间别了什么东西?”
平煜心中自是叫苦不迭,想着今夜怕是糊弄不过去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正想着是顾左右而言他还是索性溜之大吉,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咳声,却是林嬷嬷。
两人都是一凛,这才意识到林嬷嬷在外头已待了许久了。
平煜如蒙大赦,忙对傅兰芽道:“林嬷嬷再不进来,恐会着凉。”
撇下她,转头便往门口走,打开门,果然是满脸惶然之色的林嬷嬷。
平煜从未觉得林嬷嬷如此顺眼,语气都和缓了许多,道:“进来吧。”
林嬷嬷正不知平煜将小姐拘在房中这么久做什么,唯恐平大人对小姐不利,心里正是七上八下。
进来后,这才发现平煜语气和态度竟透着几分和颜悦色的意味,顾不上惊讶,抬头一看,就见小姐好端端站在屋中,脸上有些泪痕。
她一惊,忙疾走几步到了跟前,却发现小姐脸色平静,并不像受了委屈的模样。
她琢磨过味来。看起来,平大人跟小姐的确是吵了架,可这吵架的结果却是两相欢喜,光看平大人的态度就知道了,跟先前当真是天壤之别,想到此处,不由得心头一松。
闹了这一晌,时辰实在不早了,傅兰芽瞥了瞥平煜,对林嬷嬷道:“嬷嬷,咱们歇下吧。”
平煜来时,她本来正要沐浴,可眼下时辰不早,又不可能为了沐浴将平煜撵出去,索性先歇下,明早再沐浴更衣。
平煜也知她困乏已极,眼睁睁看着她走到床旁,想到她要歇下,顿时心猿意马起来,忙撇过头,目不斜视走到榻旁,望着窗外。
傅兰芽在床边坐下,看一眼他挺直的背影,脸微微一热,用最快速度脱了鞋,回到帐中,躺下。
平煜听得身后动静,知道她二人已歇下,回过身,屈起一指,将桌上灯熄了,躺到榻上。
因此时心境大有不同,胸襟中自有种拨云见雾的明朗,竟久不能寐。
傅兰芽在帐中,想起方才情形,也是一时甜蜜,一时委屈,辗转反侧,直到天蒙蒙亮时,方合了眼。
因起得比平日晚,等平煜掩人耳目从傅兰芽院落中出来后,不防在府中花园旁遇到了秦勇。
她正跟洪震霆、秦晏殊等人往府外走,面色慎重,似是有什么要事。
见到平煜,一行人停步,往这边走来。
平煜因着傅兰芽的心结解开,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见状,一拱手,笑了笑道:“洪帮主、秦当家、李少庄主。”
自动忽略了秦晏殊。
“平大人。”秦勇上下打量一眼平煜,见他一身绢袍玉扣,贵气逼人,分明是出府见客的装扮。
她并不知昨夜平煜回府后便径直去了傅兰芽处,所以未得空换衣裳,只纳闷地想,难不成他一大早便要出门访客?
这么想着,往平煜身后看了看,又觉不对,平煜明明住在正院,为何刚才是从偏院方向走来。
正自疑惑,已走到平煜近旁,恰在此时,晨风拂过他淡青色的衣袍一角,送来一阵清冽的香味。
秦勇的记忆力本就极佳,这香味又颇独特,只觉说不出的熟悉,思索了一番,想起前几日在树林跟傅兰芽打招呼时,曾在傅兰芽身上闻到。
她心绪顿时乱了起来,惊疑不定地想,也不知怎样激烈的身体纠缠,才能在身上沾染上这么浓郁的香。
这么想着,笑容便黯淡了下来,正自发怔,忽然发现旁边李由俭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一凛,忙收敛心神,强笑道:“平大人,有一事正要跟你提起,近日金陵即将举行江南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本地极有声望的万梅山庄的文庄主今日一早送了拜贴来,邀我等前往赴会。”
万梅山庄?平煜笑容凝了一凝,接过秦勇递来的帖子,皱眉道:“这江南地区的武林大会跟中原地区的武林大会,有什么区别?”
洪震霆笑道:“自是以中原地区的武林大会为尊。只是,这江南地区的武林大会近日也逐渐在江湖中崭露头角,只因这位万梅山庄的文庄主师从太极闻天师,武艺高强,为人又义薄云天,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望。江南地区的名门正派在其号召下,每年都齐心协力共同操办武林大会,声势便逐年壮大,渐至独树一帜,听得我等到了金陵,文庄主便发帖子邀我等前往。”
平煜微微一笑,将帖子还给秦勇,道:“此乃武林盛事,各位随意便是,不过,若有机会,可否容我一同前往观摩。”
“那是自然。”众人忙道。
又道:“我等接了帖子,约了时辰,这便要前去跟文庄主一会。”
平煜点点头,笑道:“诸位不必拘束,请自便。”
说完,一拱手,自往正房去了。
一回房,沐浴换了衣裳,点了火折,二话不说将那方帕子点上。
眼见帕子燃为灰烬,这才召了李珉等人过来,抿了口茶,淡淡道:“去打听打听万梅山庄的底细。”
这时李攸过来寻他,一进门,听得此话,扬眉道:“后日江南地区的武林大会,你去还是不去。”
平煜见眼下无事,正打算到街上给傅兰芽置办些厚实些的衣裳,也免得进京途中天气渐凉,她身子受不住。
便道:“等打听清楚这几大门派的底细,再决定去不去吧。”
说罢,心如同插了翅膀似的,恨不能早些办完事去找傅兰芽,二话不说便往外走,道:“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你若还在府中,咱们再议。”
第84章
平煜出府前, 特找来府中老仆, 打听金陵城中有名的衣裳铺子。
在听说最负盛名的衣裳铺子位于宝荣街时, 便领着那老仆出了府,径直往宝荣街而去。
到了霓裳斋门前,主仆二人下马, 早有店伙计得了消息,迎了出来。
那伙计在铺子里浸淫数年, 没少跟金陵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接触,早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一见平煜的品貌和气度,心中便有了底。
一路上到二楼, 平煜若无其事就了座,令伙计将女子的衣裳和布料呈上。
伙计笑眯眯应了一声,心知来了贵客,只管将店里的最上等的货色捧来,任平煜挑拣。
平煜在遇到傅兰芽前, 从未琢磨过女子的妆容打扮,家中又只有两个哥哥, 一无姐妹,于是给傅兰芽挑衣裳时,毫无经验,只凭直觉。
所幸的是,他自小没少目睹母亲及跟西平侯府往来女眷的穿着装扮,算得耳濡目染, 到了眼下,多多少少有个参照。
等东西呈上来,估摸了傅兰芽的尺寸,看哪件衣裳顺眼就挑哪件,不过半盏茶功夫,就给傅兰芽添置了好些夹棉裙裳。
那伙计见平煜爽快,灵机一动,又捧出一件织锦镶毛银鼠皮披风,笑道:“眼见已入了秋,越往后,天气越凉了,这件银鼠皮的毛色贵重,难得一见,即便是鄙店,也一年才得两三件,这件今日刚到店中,若是公子晚来一步,定被旁的客人给买走了。公子既给夫人置办御寒之物,不如将这件银鼠皮披风一道买下,准保讨夫人欢心。”
平煜听得“夫人”二字,耳根蓦地一烫,余光瞥瞥老仆,见老仆早已颇识相地低下了头,局促感这才稍有缓解。
往那件银鼠皮披风一看,见毛皮油光水滑,一无杂色,倒的确是好东西,可惜上头缀的织锦是妃色,傅兰芽虽压得住,却难免有些打眼。
顾及她如今的罪眷身份,平煜淡笑道:“东西尚可,只不知这上头的织锦可否换成素净点的颜色?”
伙计忙道:“自然可以,说起来再简单不过,公子眼下便可挑选中意的织锦,交由鄙店改动,三日左右便可做好。”
平煜点点头,摸了摸下巴,仔细挑了块不起眼茶白色的料子,吩咐道:“做好后,我会派人来取。“
说着,令伙计将先前选好的衣裳收拢好,交由老仆捧着,下楼而去。
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事,又回转,对老仆道:“你让那伙计另选些老妪穿的御寒物来。”
等伙计应声而来,却并不过目,只负手望着窗外,由老仆挑拣。
等将傅兰芽主仆二人的衣裳都置办好,平煜片刻不停留,匆匆下了楼。
到了门前,平煜不动声色朝左右一顾,忽觉对面茶楼似乎有道灼灼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眉头一皱,抬目看去。
就见有人正在二楼凭阑饮茶,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握着茶盅,意态悠闲,可惜他半边身子隐没在窗扇后,叫人无从窥见其相貌。
平煜眸子起了丝微澜,眯了眯眼,目光下移,落在茶楼门前的坐骑上,注目片刻,这才收回目光,往马旁走,随后上了马。
等平煜的身影消失在街尾,窗旁那人将隔扇推开,勾起唇角道:“这人就是都指挥使平煜?”
说话之人年约四十,艳若桃李,眸光水润。冷眼一看,是位如假包换的美妇人,可惜说话时的嗓音低沉粗哑,跟寻常男子无异,旁人听了,很难将这嗓音跟他艳媚的相貌联系在一起。
旁边一名十八九岁的绿裳女子望着平煜消失的方向,转过头,对那位雌雄难辨的男子点点头,道:“是,尊主。昨夜红棠就是死在他宅子外头,可恨的是,此人封锁消息是把好手,一直到今早上,咱们才得知红棠已遭了不测。”
那男子极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翘起指尖,拈了块点心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品尝。
未几,风情万种地用帕子拭了拭嘴,阴测测一笑道:“看来此人不光有副好皮囊,更有几分真本事,也罢,今年咱们除了万梅山庄的武林大会,还有旁的事可以忙上一阵了,务必好好款待款待这位贵客。”
傅兰芽昨夜少眠,今日一直睡到晌午,都还懒洋洋地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她为着母亲之事,本就存了极重的心思,近些时日,时常夜半惊醒,甚少有一觉到天亮的时候。
昨夜心绪又大起大落,更是疲乏无比,禁不住林嬷嬷的劝说,睡到晌午时,勉强起来,沐浴换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