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
谢桥快步去药房,药房里东西排列有序,并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每瓶成药上,都有标记药效、用途。
手指抚弄过一排小药瓶,突然一顿,少一瓶治疗风寒的药。
“她染风寒了?”谢桥突然问道。
“夜里听她咳嗽过几声。”半夏紧张的询问道:“郡王妃,白芷她在药房动手脚了?”
谢桥摇头,心里隐隐透着不安:“你先出去,我再看看。”
药理半夏并不懂,她弄不清楚,只得自己一一检查盘点。
半夏退出去,寻来懂药理的明秀过来帮忙。
明秀得知来龙去脉,愤懑道:“郡王妃,白芷她就是白眼狼,枉费您对她那样好!居然还敢肖想郡王!为此反过来陷害您,其心可诛!”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与姿色,如何够资格做姨娘?
真敢想!
谢桥面色严肃,仔细检查,不曾有遗漏。
待到傍晚,谢桥方才盘查完,并没有异样,本该舒一口气,可心里那道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
“郡王妃,该用膳了。”药房外,传来半夏的声音。
谢桥与明秀一同走出药房,回到堂屋里,并不见白芷的身影。嘴角微抿,冷声道:“没有回来?”
半夏摇了摇头。
谢桥不再多问。
明秀自多宝阁上,取下一个药匣子,拿出小瓷瓶,递给谢桥道:“郡王妃,您的小日子快到了,先服药再用膳。”
谢桥‘嗯’了一声,镇国公府落水后,寒气入体,她小日子头一天腹痛,得事先服药,方才能够缓和。
倒出几粒药丸放在掌心,谢桥仰头要服下去。忽而,药味不对,手猛然一顿。
电光火石间,突然记起什么,目光落在碰一道口子的粉彩瓷瓶上。
“你在吃什么?身子不适?”秦蓦听闻谢桥药房被人动手脚,在盘查,怕累着她带着林太医过来帮忙。
林太医望着桌子上的瓷瓶,拿起来放在鼻端一闻,脸色微变。
秦蓦觉察不对,便听林太医说道:“长公主离世不久,还未下葬,是不适宜有身孕。”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说的,我都信。
林太医话落,屋子里静寂得落针可闻。
秦蓦脸色倏然冷沉。
不适宜有孕?
什么叫不适宜?
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手中的药瓶,这一刻,他觉得做错了什么。
将林太医请来,是一个错误!
他想要装作不懂林太医话中的意思,可却无比的清楚,谢桥暂时不想要孩子!
谢桥不但听懂林太医的话,也知道手里是什么药。眼里一片冷意,透着骇人的气息。
林太医悄然放下药瓶,看看谢桥,又望望秦蓦,觉得他应当说了不该说的话,强大压迫力下,恨不得当作隐形人。
“你出去。”秦蓦哑声道。
林太医灰溜溜的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秦蓦、谢桥,还有一旁递水的明秀。
明秀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郡王,您别误会郡王妃,她吃的不是林太医……”
秦蓦打断明秀的话,“出去。”
“郡王……”
“滚!”秦蓦面色铁青,手背青筋凸起。
明秀吓得噤声,不敢再开口,忧心的看一眼谢桥,得到她的示意,转身出去。
嘭——
门扉合上,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药丸紧紧攥在谢桥的手中,掌心的温度化去,湿湿黏黏的粘在手心。抬眼望向秦蓦,清冷的脸上并无半点波澜。
秦蓦深邃幽黯的眸子,极为复杂的盯着她。
想要问她,可又怕得到他不敢触碰的答案。
不愿意生下他的孩子,足以说明,她心中无他。
可,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容不得揭去。
极有可能,她是遭人陷害。
面对谢桥,他突然间,失去自信。
良久,秦蓦道:“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谢桥心中苦笑一声,这一切人为的巧合,令她猝不及防。
白芷,她的心机,藏得如此深。
声东击西!
将她的视线转向药房,殊不知,竟是拿她的药动手脚!
她该想到的!
可是她是医者,精通药理,白芷定不会下药害她。
谁知,她只是离间罢了!
想错方向,便错得离谱,中她算计!
“没有。”谢桥喉咙发紧,清冷如皎月的眸子凝视着秦蓦,看着他隐忍的面容,屏住呼吸道:“我说没有,你信么?”
秦蓦缓缓松开捏住的拳头,冷峻僵硬的面部肌肉松懈,神情轻松,眼神难得柔和:“你说什么,我都信。”
谢桥扯开嘴角,绽出一抹浅笑:“谢谢。”
谢谢你,毫无保留的信任的我。
秦蓦握着她地手,摊开她的手心,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手心化开的药丸,走到木架旁的水盆里净手。
“身子不好?”秦蓦粗砺的手指拂去掌心药泥,一阵酥痒令她的手微微瑟缩。握着她地手,力气愈发大几分。
谢桥见她那只细弱无骨的手,被他的大掌握在手中,宛如珍宝一般,根根细细擦拭干净。
“嗯。”谢桥含糊的应一声。
秦蓦目光专注的看着她,“哪里不舒服?”语气平缓,带着浓浓地关切,可这副架势却不容她糊弄过去。
她目光闪动,避开秦蓦的眼睛,别开头,这种事情,她怎么好与他说?
即使两人之间亲密关系,可终究是抹不开脸。
秦蓦并未得到她的回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见她白皙的面颊似三月桃花,白里透红,娇艳明媚,心中疑惑更甚。
“究竟如何了?”
谢桥抽出手,将他推开,声音低微,几不可闻,“这几日你睡其他地方,我不方便。”
秦蓦目光一暗,她垂着头,一头柔顺的青丝垂落在胸前,露出莹白如上好白玉的耳廓,此刻红得滴血。
琢磨她的话,心中恍然,俊脸上亦有绯红一闪而过。
谢桥见他领悟过来,尴尬不已,讪讪地说道:“药被换了。”她进来之前刚刚换进去,开门声惊扰到白芷,慌乱间将摆在多宝阁上的粉彩瓷瓶碰倒。
这药不常吃,只每个月小日子来时前几日服用一次即可。
每一回,都是婢女们提醒她,自己早已抛掷脑后,倒也忘记了。
因此,着白芷的道,未曾及时揪出来。
“你不是出府去军营了?蓝玉告诉你的?”谢桥随口问道。
“白芷。”秦蓦漆黑的瞳孔中,浓郁的墨色翻涌。他并不信白芷的话,招来蓝星询问,确有此事。回府时,恰遇见林太医,寻他进府分忧。“蜀王妃身体不适,林太医给她诊治,他回府时是要从郡王府路过,恰好碰见。”
说到这里,眼底渗出丝丝戾气,还有什么不明白?
白芷是蜀王妃的人,她通知他这一回事,尔后刻意拖着林太医到他回府之时离去,碰上之后,他定会寻人给谢桥分忧。
所以,也着了道。
“她人呢?”
秦蓦扫一眼四周,并不见白芷的身影。
“我安排她去蜀王府给蜀王妃送解药。”谢桥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蓦心照不宣的勾唇,食指弯曲,轻轻刮着她的鼻头,眼底流泄出一抹温情宠溺。
——
蜀王府。
蜀王妃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肚子里面一阵不一阵绞痛得厉害。
林太医开的药服用下去,腹中的疼痛并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痛,心里害怕极了。
眸子紧紧盯着白芷搁在床头的药瓶,心里挣扎,不知该不该服用。
谢桥送来的东西,她哪里敢碰?
指不定是要人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