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他听到风声,在帮谢桥!
容嫣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胸腔里怒气翻涌,却又升起无力的挫败感!
她低估南宫萧对谢桥的在意,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男人对女儿的占有欲所致,爱而不得,所以才会不舍放弃,勾起他的征服欲!
却没有想到,他若是对谢桥动真心呢?那么定是会对她百般维护!
真心——
呵呵!这种稀缺的东西,竟都在这两个冷血无情的男人身上。
一个为谢桥甘愿放弃兵权,削除爵位。
一个为她迎娶一个死人!
太后一怔,秦玉已死,南宫萧求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后心里乱了,看看容嫣,又看看秦蓦、谢桥,不知谁真谁假!
自然,倘若秦玉当真死了,那么容嫣所言必定是真。
想到此,太后镇定下来,倒觉得南宫萧求娶一事,反倒是试金石。
闻言,宫婢继续又道:“奴婢听闻郡主不舍大周亲人,不愿答应战王的求亲,所以这几日被关在驿站。郡主何时同意联姻,便何时将她放出来。可京中传开郡主遇害一事,战王担心事情闹大,便向皇上求娶郡主。”
狗屁!
容嫣险些破口大骂!
无人比他更清楚,秦玉是被谢桥所害!
“不,不是……”容嫣想要将真相说出来,但是她若说出来,事情调查清楚,深挖下去,她也讨不得好!
太后眼底闪过深思,战王既然说出人在驿站,断然是做不得假!
只是——
嘉善一死,容嫣得守孝,万万不能远嫁。
“阿宁,你去将皇上请过来。”太后扫一眼众人,心中已经拿定主意,落在容嫣身上的目光透着刺骨的冷芒。
容嫣心中一惊,太后俨然已经相信秦玉活着!
那么,便是她撒谎!
想要辩解,但是太后并没有问罪她,如果贸然开口,恐怕更糟糕!
谢桥怔愣住,心中诧异,无人比她更清楚,南宫萧以秦玉之死要挟她,却万万想不到,他会替她解围!
他此时若是将秦玉的遗体交出来,那么她与秦蓦之间便要分道扬镳。
他愿意为她放弃所有,可她不忍!
失去这一切的他,便不再是他!她知道他有鸿鹄之志,断然不会让他失去羽翼。
南宫萧完全可以趁人之危!
可是他没有!
谢桥有些看不懂他了……
抬眼看向一旁的秦蓦,他面色冷峻,下颔线条紧绷,一双眸子仿若云遮雾绕,辨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听见太后的吩咐,谢桥微微抿着唇,看着眼中闪过慌乱之色,垂目掩住眼底的神色。
此时,容嫣定然是在想能够脱身之词罢?
几刻钟过去,宁姑姑跟在明帝身后而来。
众人行礼之后,太后方才开口道:“皇帝,大庆战王求娶玉儿,你是如何想?”
明帝能如何想?他本来的目地就是想要将秦玉和亲大庆!
“朕已经允诺此事。”明帝也怕战王再心生他意,所以他提出来的当口,便没有犹豫的答应!
太后脸色陡然一变,面色阴沉的说道:“你可知道嘉善薨了?”
“朕得到太医的回复,已经知晓。”明帝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早该死的人,死了便死了!
最初听闻之际,并没有悲伤,反而是松一口气!
陈年旧事,以她的死而尘埃落定。
“皇帝,你糊涂!嘉善离世,玉儿如何和亲?”太后情绪激动,拍着桌案起身,凌厉的目光扫视秦玉,这贱婢果真在撒谎!
谢桥、秦蓦有意隐瞒,岂会让太医给嘉善诊脉?
不过区区良娣,便妄图挑事,搅弄风云!
简直该死!
“你回绝战王,此事哀家不同意!他若有心,至少五个月之后再迎娶玉儿!”太后吩咐明帝后,雷厉风行的说道:“太子婢妾造谣生事,包藏祸心,乱家之始,拖下去,赐一丈红!”
容嫣吓得腿软,扑通跪在地上,花容失色的说道:“太后饶命!婢妾并没有胡言,郡主的确死了!战王也知道,郡主的遗体就在他的手中!婢妾与战王谈条件,想要他将郡主遗体归还,他并未答应!”
“依良娣之间,堂堂大庆战王娶一块牌位?”谢桥眼底充斥着阴鸷,讥诮的说道:“战王同意,只怕大庆王上也不会同意,任由他胡来!”
“我……”
“你说看见我的人处理郡主的遗体,自然应该在我的手中,如何会落在战王的手中?”谢桥咄咄逼人的说道:“假使在战王的手里,你身为太子良娣,于身份、礼节上也不该出面与战王交涉,你可以告知太子,或者太后、郡王,为何私自出面?还是说……你有不可告人的目地?”
随着谢桥的话落,大殿里一片寂静,众人齐齐看向容嫣。
容嫣心神慌乱,唇瓣几乎被她给咬破,双目恶毒的瞪着谢桥,紧紧攥着手指,恨不得扑上去将谢桥的嘴给撕烂。
“没有,我当时并没有多想,情急之下去找战王,并没有别的心思!”容嫣跪在地上,眸子里蕴含着水光,楚楚可怜的说道:“至于为何在战王的手中,妹妹原来说顾及姐姐的颜面,然而姐姐却怪罪上妹妹,那便莫要怪罪妹妹不顾骨肉亲情!”说罢,对着太后磕头道:“太后,战王倾心姐姐,人在他的手中,是因为他要替姐姐善后,毕竟,姐姐是郡主的长嫂,传出她谋害小姑子的消息,她的声誉何存?”
太后倏然看向谢桥,各有各的说法,她无法分辨谁说的是真,谁又是假!
明帝这时开口道:“母后,嘉善之死,暂且放在一旁于天下人来说,她早已在十五年前便死了。早已死了的人,再大张旗鼓的办理丧葬之事,恐怕不妥。当年她死讯传出的时候,已经办理过丧葬,秦蓦于秦玉早已替她守孝过。依朕之见,丧葬不办,停灵在公主庙里,请法师做法事超度她即可!”
“皇帝——”太后脸色极为难看,她心里想替长公主隆重操办。
“母后,朕已经允诺亲事,秦玉随战王一同回大庆,圣旨颁发下去,哪里有收回之理?”明帝顿了顿,又扫一眼众人道:“秦玉之事,将战王将她带进宫便知,何须如此争论?”
容嫣心中一喜,只要秦玉没有出来,那么他们便会遭殃!
“来人,请战王带舞阳郡主进宫!”怕节外生枝,太后吩咐宁姑姑亲自去。
“是!”宁姑姑应声出宫。
容嫣煞白的面色恢复血色,扬眉看向谢桥,眼中闪过得意之色。
南宫萧交不出活生生的秦玉,便是她的死期!
谢桥垂目,目光落在绣花鞋上镶嵌的珍珠,流转着光泽,晃的她眼睛发花。
南宫萧能够说出这一番话,定是有办法应对。
心中随知是如此,可依旧不安。
短短的半个时辰,她觉得仿佛过了大半个世纪,直到看见他挺拔的身影逆光走来,心稍稍落定,视线落在他身后的那道纤细的身影上。
“不知太后寻本王有何要事?”南宫萧负手站在屏风外。
“哀家听闻王爷求娶玉儿,便想见一见她,她是否答应。”太后目光紧紧的盯着他身后的那道身影,身形与秦玉相似,只是看不清楚她低垂着的头。招了招手,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玉儿,快到皇外祖母这里来。”
南宫萧身后的身影一颤,并没有动。
容嫣诧异之后,恢复平静,她就不信这么短的时间里,南宫萧会找到一个与秦玉相似的人!
否则,她怎么会躲藏在南宫萧的身后,一动不动?
想到马上能够揭穿,容嫣浑身的血液沸腾,心跳加速,十分兴奋!
太后脸色一沉,和蔼的语气冷下来:“玉儿,你怎么了?快到皇外祖母身边来,有谁欺负你,皇外祖母给你做主!”
殿内一片寂静,众人齐齐看向南宫萧身后的人。
微风吹拂着她宽大垂地的水秀,如云霞飘逸,低微的声音飘渺的似被风吹散,太后听不太真切。
“皇外祖母,玉儿,没有被欺负。”秦玉说罢,抬起头来,缓缓看向床榻上的太后,一双杏眼红肿,白皙的面容透着一丝悲伤的情绪,带着哭腔说道:“皇外祖母,玉儿有罪!玉儿不孝!母亲因我而身亡,我无脸见你们,更没脸见母亲,只求皇上舅舅将我和亲大庆,巩固两国之间的关系。”
秦玉站在光影之中,脸面向背阴处,看不真切她的脸,轮廓与秦玉有七八分相似。
太后提着的心落下来,秦玉果真没死!
听闻她提及长公主,太后心中压制下去的悲伤被勾起来,眼角湿润,拿着帕子擦拭眼角。愤怒的看向容嫣,若不是她不安好心,挑拨谢桥与秦蓦的关系,嘉善如何会死?
“来人,将她拖下去,赐一丈红!”太后厉声说道。
容嫣心中惊惶,猛然跳到南宫萧身后,手指朝秦玉脸上抓去。“她是假的!假的!”不可能,秦玉明明死了,怎么会还活着?
假的!一定是假的!
“啊—”秦玉躲避不及,脸被抓破,渗出血丝。
南宫萧一脚将容嫣踹开,紧张的看着身后的秦玉,看着她脸上的伤痕,一脸心疼的说道:“疼么?”随即,看向一旁的谢桥,“你可有伤药?”
谢桥看着他做戏,脸上被面具挡住,分辨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他冰冷的眸子里一片浓情与心疼。
怔了怔,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即便对着自己厌恶至极的人,也能如此深情的模样。
“有。”谢桥自袖中掏出一瓶伤药,扔给南宫萧。
南宫萧接过伤药,便替秦玉细细的涂抹。
明帝目光隐晦的看着南宫萧,不由得深思,他当真是不近女色之人?
若是如此,便不会短短的时日里,移情别恋。
或者是……目光落在谢桥的身上,是在她解围?
明帝心中更偏向后者,只是他登基后少有战事,大庆兵强马壮,骁勇善战,他不并希望一点小事引发两国战争!
所以,他即便觉察到不对,也没有出声质疑的打算!
毕竟,蜀王回京,而且他的腿疾治好,对他有极大的威胁!
重五节遇刺,秦蓦并没有查出是谁动手,可他心里明白,定是蜀王无疑!
内忧外患,并非他所乐见,适才选择装聋作哑!
太后心中最后一丝怀疑,被南宫萧的举动给打消!
秦蓦冷眼旁观,眼风扫过南宫萧,薄唇抿成一线,勾出凌厉的一抹弧度,对太后说道:“玉儿并没有死,母亲的死也皆是人为,太子良娣请太后交给我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