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己心火又起,秦蓦摇了摇头驱走邪念,深吸一口气:“净室有水?”
他惜她怜她,从未想过在成婚前对她有所染指。
他火辣辣的目光令谢桥心中发怵,闻言点了点头。
秦蓦收回胶粘在她身上的视线,大力捏握着拳头,直奔净室。
哗啦——
谢桥听见里头传来的水声,双手悟在扑通跳动的心口,吐出一口浊气。
白芷端着醒酒汤进来,目光在屋子里搜寻着什么,见只有谢桥一人,狐疑道:“小姐,您要醒酒汤作甚?”看着她白皙的脸忽红忽白,白芷伸手覆上谢桥的额头,有点烫:“发烧了?”
谢桥窘然,打发走白芷:“今晚你换蓝玉来值夜。”
白芷压下满腹疑问,点了点头,准备离开。一股微风拂来,一股酒香掠至她的鼻端。似乎想起什么,回头看一眼谢桥的唇,果然和今晨一样,肿的呢,脸瞬间涨的通红。
谢桥一眼看穿这丫头在想什么,嗔怒的瞪她一眼。
白芷听着净室传来的水声,傻不楞登的说道:“小姐,要水么?”
谢桥一愣,转瞬明白过来白芷的话,心跳似慢了半拍,耳根微微发红,羞恼的一记眼风扫过去。便瞧见白芷也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伸手给自己一耳巴子,不安的看了谢桥好几眼,一溜烟的跑出去。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白芷喘着粗气,笨死了!
伸手又给自己两耳巴子,她这话显然是败坏小姐的清誉,又没有嫁人,怎得……怎得会……心里恨恨的咬牙,都怪明秀姐对她一通胡说八道,害得她也跟着花言乱语!
怕谢桥吃亏,赶忙去找蓝玉。
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谢桥叹一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
望向净室,谢桥取下屏风上的外衣披上,折身去隔壁的药房里配药。
回到屋子里,蓝玉已经等了一会儿。
“你去问生哥儿要内外一套衣袍。”谢桥心里比划一番,秦蓦身高八尺,生哥儿身高大约七尺左右,两人相差无几,他能将就着穿。
蓝玉敏锐的觉察到净室有人,什么也没有多说,转身去往听风阁。
——
听风阁
生哥儿正在书房挑灯夜读,为秋闱做准备。
柳氏心疼生哥儿,熬一盅补汤亲自给生哥儿送过来。
看着生哥儿身旁磨墨的小厮,眼底多几分笑意,心中欣慰:“书看久了多休息片刻,莫要看坏眼睛。”
生哥儿放下书,接过柳氏递来的汤碗,啜一口道:“母亲,儿子已经落下许多课业,再不发奋,今年无望了。”他必须要早日考取功名,这样方才能替谢桥做点事。如今他不过一个空头虚名的辅国公世子,并不能替她做什么。
他知道谢桥回府,并不是抱着认亲而来。从辅国公府变了天开始,他更加认定。
三番四处的遭遇算计,他在一旁看着,只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庇护她。
“你还年轻,今年考不上,还有明年……”柳氏自从险些失去容生之后,学业上看得比他的人要轻,只要他好好的,其他并不再强求。
容生不再说话。
柳氏便知他这是没有听进去,收来汤碗,见他拿起书卷,轻手轻脚的离开。
“母亲,近来你有去看望长姐?”容生突然出声。
柳氏脚步一顿,细长的柳眉微微皱起来:“未曾。”
“长姐如今一人,您与三姐可以时常去看望她。她常年不在京城里,不知京中有些人家重规矩。如今被封县主,不能让人捏着把柄,你们得仔细叮嘱她一些。”容生心里忧心谢桥,锋芒太露,并非好事,总有人想抓她错处。
柳氏惊愕:“生哥儿……”
容生仿佛知道柳氏要问什么,缓缓说道:“长姐独身一人,没有依靠。除去我是她的二弟,这条命也是她给的,黄白之物,她不缺,只缺少依仗。我若强一些,长姐、三姐成亲后,夫家也不敢随意欺辱轻贱。”
容生这番话令柳氏大感意外,怔愣在原地。唇瓣嗫嚅,却不知说什么。
“夜色深沉,母亲早些歇息。”容生拨弄着烛火芯子,将灭的火焰瞬间蹿上来,昏暗的屋子明亮几分。
柳氏还未开口便见谢桥身边的蓝玉走来。
蓝玉屈膝见礼,容生抬头望来,蓝玉道:“世子,大小姐问您借内外衣裳。”
容生垂眸凝思,唤身旁的小厮去取。
“长姐近来安好?”
他听闻丞相向皇上替求娶谢桥做儿媳,可苏璃是个傻子。
拿着书卷的手紧了几分,辅国公府已经落败到堂堂嫡长女一个傻子也能觊觎的地步。他如何不痛心?不愤怒?
若如当年鼎盛,谁敢?
容生眼底闪过坚定。
“小姐大安。”蓝玉接过衣裳,便听容生道:“替我向长姐问安。”
蓝玉颔首,越过柳氏离开。
柳氏望着蓝玉的背影,若有所思。大半夜里,谢桥问容生要男子衣物作甚?心里稍一琢磨,便敛去心神,不敢细想。
容生盯着书,半个字不曾看进去,满脑子都在想谢桥问他借衣裳作甚?
替他这个堂弟做衣裳,断然是不可能。
借给人穿?
谁穿?
男子,女子?
望一眼天色,容生目光凛然,打发小厮去重华楼盯着。
——
谢桥盯着桌子上的烛火,已然燃尽大半,滴滴烛泪似滴落在她的心头,烫得她坐立难安。
秦蓦已经进去半个时辰,还未曾出来。
谢桥来回踱步,想要进去,又怕看到不雅之事。
这时蓝玉捧着衣裳进来,谢桥想让蓝玉进去看看,又觉得不妥。早知如此,该让蓝玉顺便将容生唤来。
良久,谢桥站在净室门口:“郡王,好了么?”
寂静无声。
谢桥心下一沉,唤道:“郡王?”
依旧没有回声。
“秦蓦?”谢桥仔细一想,里面一刻钟未曾传出水声。他身中情毒……心中凛然,抬步进去。
浴桶水漫至桶沿,上面一层层涟漪,墨发如水草一般在里面飘荡。
“秦蓦。”
谢桥变了脸色,看着他沉在桶里,伸手去拽,却被秦蓦拉住她的手臂一拽,整个人栽进桶中。
谢桥的惊呼声,尽数被他吞咽在口中,狠狠的啃咬着她的唇瓣,双手撕扯着她的衣襟。冷水浸泡过的大掌依旧滚烫,贴上她腰间细腻的皮肤。
两个人都为之一颤。
谢桥双脚踢蹬,水花溅湿一地。许是提到他的要害处,秦蓦抓着她的手一松,谢桥窜出水面。还未起身,秦蓦火热的身躯将她压在桶沿,衣襟被他撕裂,露出半边圆润的肩头,他倾身在她肩膀上咬一口。
谢桥心中一急,大声叱道:“住手!”扬手朝他脸挥去。
啪——
清脆的响声响彻净室,霎时归于平静。
秦蓦紧紧的盯着她,漆黑的眸子似笼罩着一层薄雾,隐约看着谢桥苍白的脸色,眼角微湿,不知是泪还是水浸润所致。看着她眼底的慌乱,眼中的薄雾似渐渐散去。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拥进怀中,一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青丝,无声的安抚着受惊的她。
谢桥气急得捶打着他的后背,那一刻,她真的以为他要……心里真的害怕了。
“混蛋!”谢桥对他的行为又惊又怒,几次三番的轻薄她,把她当作什么了!
秦蓦仍有她拳打脚踢的发泄,一言不发。待她渐渐平静之后,方才放开她。
谢桥喘着粗气,狠狠瞪他一眼,拢了拢襟口挡住裸露的肌肤,跨出浴桶,几乎落荒而逃。
秦蓦双手搓了搓脸,沉进水里。
浑身不再那么燥热之后,浑身湿漉漉的出来。谢桥已经收整好情绪,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端坐在凳子上盯着火烛出神。
他喉结滚动,望着她平静的侧眼,头一回不知所措。
那一番行为,他无意识下冒犯她。
“桥桥……”秦蓦动了动唇,嗓音暗哑。
谢桥眼珠子微微一动转向他,拿起一旁换洗的衣裳扔在他怀里,指着桌子上一碗药:“喝了它。”
秦蓦端起一口喝尽,拿着手里的衣裳,轻声问道:“谁的?”
谢桥平静无波的眸子幽幽的注视着他,看地秦蓦不自在的解释:“我不穿别人的衣物。”
谢桥唇一勾,透着讥讽。
秦蓦瞳眸一紧,放下衣裳,坐在谢桥的身旁。双手扳过她的身子,面向他。“你对我有何不满,可以说出来。”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角,怕是当真吓到她了。指腹抚摸过她的眼角,秦蓦头一次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不慎触怒她:“方才对你,孟浪。在我心里,早已将你当作郡王府的女主人看待。”
谢桥看着他脸上被她手指刮的一条红痕,眸光微微闪动。心中百味陈杂,他高高在上,何时这等语气与人说话?
他向来狂妄不羁,轻薄便轻薄了去,哪里会有半句解释?
犹记得初遇,他可是赏她一脚,宛如蝼蚁。连半个字,都极尽不屑与她多言。
他真的变了。
这份转变,令她心里悸动而不安。
秦蓦见她良久不语,忽而道:“我已经请太后写了赐婚懿旨,只待你点头,即刻送到你手中。”
谢桥心中微微一动,这也正是他为何听见宫里头传出来的消息,并不着急的缘故?
只是这点轻微浅淡的喜欢,不足以让她将自己托付给他。
窗外渐渐明亮,桌子上的火烛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