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话里话外皆是要替卫如雪做主,给她一个名份。可是这样一番话说下来,却是明朝暗讽,指摘卫如雪不自爱。
系出名门,自甘下贱,与人做妾。
卫韫眉心跳了跳,强忍住心头的怒意,脸上不显半分,含笑的说道:“少夫人会不会弄错了?小女一直在南陵祖宅。”
“不瞒尚书大人,我也怕她冒充卫小姐,败坏她的名声,仔细调查一番,确认无误方才约您出来。”沈氏自袖中掏出一张单子递给卫韫,笑意浅淡道:“这是纳良妾的礼单,尚书大人若同意,我便命媒人上门说亲。”
良妾二字,如同一个耳光扇打在卫韫脸上。
多久没有被人如此羞辱了?
自从他位极人臣之后,再无人敢如此待他!
可今日,一个小小内宅妇人,竟然敢!
谁给她的资格?
卫如雪!
他精心栽培、引以为傲的嫡长女!
卫韫只觉得气血在体内翻涌,磅礴怒火几欲迸发而出。卫如雪在他的面前,恨不得要她性命!
他卫韫的子女,定要做人上人,而非一个贱妾。
“夫人弄错了。”卫韫深吸一口气,极力的压下体内的怒火,再次说道:“小女在南陵。”
沈氏嘴角的笑意渐深,蔓延至眼底:“那么……是我认错了。”斟茶赔罪:“还望尚书大人海涵。”
果然,如谢桥所言,卫韫不会让卫如雪入将军府。
而后半句谢桥却是没有说。
一旦卫韫让卫如雪入将军府,那么沈氏必须得退位。
可卫韫在事情还来得及扭转之际,断不会轻率做出决定。因为,卫如雪还有更好的选择。
除非,她不得不进将军府!
“少夫人不必多礼,老夫觉得你是少有的聪慧之人,我很欣赏。改日里小女回京,邀少夫人来府中小坐。”卫韫至始至终不承认,也正中沈氏下怀。“不知少将军今夜可否有空?老夫在府中备薄酒请他共饮。”
“尚书大人静候。”沈氏替郑远修应下卫韫的邀约。
——
一辆青布马车,缓缓驶出城门,朝军营而去。
马车上,卫如雪身着轻纱,一双雪白如凝脂的玉臂若隐若现。一头青丝绾成高鬟望仙髻,缀着珠宝,斜插一支金步摇,华丽高贵。
秦玉自袖中掏出香膏,拿过卫如雪的手,徐徐涂抹均匀。赛雪的肌肤更为莹亮滑润,幽香暗浮。
“这是什么?”卫如雪好奇的看着她手中的香膏,淡淡的香气极为好闻。
秦玉眼底闪过异样,继续挖出一块涂抹在她的耳边,脖子,锁骨间。
卫如雪抚弄过去,入手一片滑腻,仿若上好的脂玉,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眼角媚态流转,柔弱无骨的手接过她手里的香膏,娇媚的说道:“这样好的东西,哪里得来的?”
“不该问的,你别多问。”秦玉从她手中夺回来,放入袖中。
这时,马车缓缓停下来。
秦玉走下马车,对站哨的士兵道:“我是燮郡王的妹妹,今日寻他有事。”掏出燮郡王府的特制玉牌。
士兵见过后,立即放行。
卫如雪进去的瞬间被士兵拦住:“她不准进。”
秦玉脸色微变,沉声道:“她是郡王的未婚妻,有急事找我哥哥,若是耽搁了,你担当得起么?”
士兵面色变了变,终是放行。
秦玉来此处寻过秦蓦一次,径自去往他的营帐。李旭说今日是士兵演练考核,要忙到夜里去,秦蓦此刻并不会在营帐内。
二人行至秦蓦的营帐里,内里极为的简单,靠左一张长榻,下面便是洗漱用具。右边是一条长案,办理公务。
卫如雪掩嘴打着呵欠,解开抹胸,只着一件轻盈的薄纱蔽体,躺进秦蓦的床榻上。
秦玉见状,冷笑一声:“我只能助你到这里,其余靠你自己把握!”
“多谢。”卫如雪慵懒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快些离开。
秦玉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营帐里只剩下卫如雪一人,躺在榻上兴奋的毫无睡意,便起身来到秦蓦办公的长案前。坐在椅子里,四处看看,倏然目光落在抽屉上露出的一抹明黄,眼底闪过一抹微光,拉开抽屉拿出来,适才发现是一道懿旨。
展开粗略一看,卫如雪面色微变,眼底闪过一抹嫉恨之色!
双手紧紧的攥着懿旨,她没有想到秦蓦竟然已经请太后赐婚!谢桥何德何能,能够匹配得上他?
不由得庆幸,她今日里来营帐寻他!
——
夜凉如水。
士兵演练考核完毕,秦蓦打算回城,李旭上前唤住他:“郡王,今夜何不庆祝一番?激励士气!”
秦蓦停住脚步,冷峻的面容沉凝下来:“你们举办便是,我有要事回城。”
李旭心里面记得秦玉的叮嘱,撞着胆子拉住秦蓦的手臂,朝篝火处走去:“你若不去,大家怕会失望。只饮几杯示意,耽误不了多长功夫。”
秦蓦点头。
士兵见到秦蓦,欢呼道:“郡王,先饮三杯!”
李旭拿过一坛酒,递给秦蓦:“郡王,请便。”
秦蓦接过酒满饮三口,扔到李旭的怀中:“今日各位表现不错,你们随意,吃喝尽兴。”
得到秦蓦的褒奖,士气顿时高涨:“下次定破纪录,郡王请兄弟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秦蓦嘴角微扬:“成!”
“我们不拦住郡王,他的未婚妻来军中找他。”方才站哨的士兵被替换下来,走过来说道。
众人暧昧的起哄,催促秦蓦快些回营帐。
秦蓦心中微动,立时想到谢桥,会是她来了么?
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唇瓣,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阔步朝营帐而去。
李旭望着秦蓦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
郡王果真倾慕卫小姐呢,何时见他这么急促过?
抱着怀里的酒坛子饮了两口,并无半点异味。倏忽记起来,这里面掺杂了秦玉给的药,急急撇下酒坛子,却发现身体并没有半点异样,方才松一口气。
营长前,秦蓦停住脚步,垂目见墨袍上布满灰尘,拂掉袍子上的脏污,稍作整理仪容,掀开帘子入内。
里面一阵漆黑,透过帘子倾泻进来的月光令他一眼发现已经睡在床榻上的人。帐中弥漫着清幽的香气,正是独属与她身上的味道。
帘子垂落,帐中一片漆黑。
他径自朝床榻而去,深深嗅一口浮动暗香,身体忽而微微发热。解掉身上的一件外袍,坐在床榻边沿,掀开被子一角躺下去。
柔若无骨的手攀附而上,正欲勾着他的脖子。
秦蓦揽上她腰肢的手猛然一顿,黑暗中,倏然睁开眸子。泛着幽光的眸子犀利如一头孤狼,闪过嗜血的杀气。抓握住她的手臂,反手拉着她摔倒床榻前。
“啊——”
卫如雪吃痛惊呼一声,摔得爬不起身。
“谁带你进来的?”秦蓦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气,眼中带煞。
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胆敢算计他!
是了!
谢桥这女人,清高的要命,怎么会在他轻薄之后,送上门来?
他心中早已认定谢桥是他的未婚妻,适才一听见‘未婚妻’这几个字,自然而然的想起她。心里一时高兴,便没有多想。
卫如雪捂着摔得隐隐作痛的小腹,面色苍白,咬住唇瓣道:“我央求郡主带我进来。”看着秦蓦面目森寒,透着浓浓的煞气,心中害怕,慌忙解释道:“我……我来寻你有事,只是……只是等得太久困了,方才在榻上躺下休憩片刻。哪知……哪知郡王对我……”说到后面,竟是赖上秦蓦非礼她。
秦蓦眼中露出厌恶,掀帘而出:“来人,将里面的女人弄死了!”
晚风吹拂而来,秦蓦身上似点了火一般,体内的小火苗被风吹拂的高涨,浑身火烧火燎一般的滚烫起来,热得恨不得跳进冷水里。
身体某处开始觉醒,秦蓦知道怕是帐中的香气有古怪,面色铁青,咬牙道:“慢慢弄死她!”
大刀阔虎的走到马圈,翻身上马,疾驰着朝辅国公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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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有孕
谢桥放下叶舟写来的书信,山上的树木都已经砍伐掉,让她明日里去一趟寒潭寺,有何嘱咐再动土。
如今已经初夏,夜里清风丝丝凉意,谢桥身着单薄的丝质裘衣有些冷。站在窗前关上窗子,倏然一道黑影蹿过来,吓得谢桥后退几步。
就着屋子里的光亮,瞧着是秦蓦,他头上透着酒气,俨然饮酒了。
“喝多了?”谢桥见他面色通红,醉醺醺的撑在窗前,唤一声睡下的白芷,吩咐她去备一碗醒酒汤。
秦蓦哪里遭过这般龌蹉的算计,一时大意,狼狈的来找她。她清冷的嗓音听在心头宛如冷泉,毛孔都舒畅,身上似乎不再火烧火燎一般的热。目光落在她纤细窈窕的腰肢,雪白如玉的肌肤在他眼前晃动,蠢蠢欲动。
一手撑着窗沿,身手利落的跳进屋中,竟是有几分不稳的踉跄,朝谢桥的身上扑去,紧紧搂着她的腰肢。
“醉了?”谢桥不曾见过这般醉态可鞠的秦蓦,心里隐隐有丝异样,步态不稳,都还惦记着翻她家的墙。
秦蓦难以启齿,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撩动他的心火,手臂一收,将她紧紧拥进怀中。
他身上浓烈的酒味混杂着一缕清香,令谢桥一怔,眼底闪过暗芒。正欲问他,一道阴影迎面罩下来,滚烫的唇压在她的唇瓣。
昏黄的屋子里,谢桥能够清晰看着他眼里骤燃的光亮,伸手想要推开他,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束得死死的。
他轻轻舔舐,唇瓣微微发痒,逐渐由浅至深,火热缠绵。
谢桥浑身一个激灵,猛然咬住他的舌头,将他推开。
秦蓦舌头一痛,血腥味在口中蔓延,稍稍清明,双手撑在桌沿上。站在烛火映衬下的谢桥,愈发显得肤白如脂,唇色因着他的亲吻格外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