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语里有些意味深长:“今天放过你。好好休息吧。”
冉如和一下子呆住,这个人怎么这样, 怎么所有话题的下一句好像都能转到床上去呢。
这也太......她的呆毛都立起来, 像是在表达不满意:“陆明诚!”
陆明诚不紧不慢的应了声, 你看她都如今都直呼他姓名。
小和一贯知道怎么试探, 若真是再给她点胆子, 恐怕更加不了得。
但是陆明诚也没有更多想法,甚至不觉得这种话在旁人听来恐怕是大逆不道。
他只是懒洋洋的把人摁住, 随口道一句:“既然不想走, 那就陪我吧。”
冉如和哼哼唧唧, 她虽然早有决意今日要陪陆明诚这个病人一整日。
但是陪他办公,还是免了吧。
他那么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批阅,说不定还要召见下属。
她陪着只能无聊。
论起红袖添香,她也学不会磨墨,陆明诚总是让她尝试一下,再无奈的喊旁人来。
她也看不懂那些信函上的话,陆明诚甚至不用担心她会背叛泄密。
冉如和情绪又有些低落。
陆明诚察觉出来,但是根本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他都没生气,反倒是冉如和情绪垂下来。
他轻微叹口气,揉揉眉心起身。正巧手下人给他送来一些信件,陆明诚拿了坐到桌前去拆。
他招呼冉如和也过来:“正好闲着,来练练字。”
冉如和这一手字和刚上学堂的小朋友差不多,也不是没好好教过她。只是练字讲究的并非一日之功,偏偏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没得写。
其实也无所谓,只是给她找个消磨时间的事情干干。
冉如和磨磨蹭蹭,很久没提笔,再次悬腕时手都在抖。
她有点不好意思,在陆明诚的目光之下,挣扎着写了几个字,自己都看不下去,扔了笔:“今天感觉不对嘛,我不写啦好不好?”
她的硬气只片刻,现在立刻软下来,扭头朝着陆明诚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试图得到个可以放下的回答。
“感觉不对,”陆明诚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对他说,还有些好玩,“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这笔不行,或者这纸张太糙了。”
他连疑问的语气都没有,直接陈述了冉如和接下去的话。低头看去,“水光涟滟”四字被写得歪歪扭扭。
他起身站到冉如和身后,握住她的小手,带着她写。
“‘水光涟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你想去西湖边玩?”
冉如和有些沮丧,虽然她知道自己这种三天晒网两天捕鱼写不出什么好字来。
但是被陆明诚看着,总还是觉得惭愧。
她才不会怪纸和笔呢,陆明诚这边都是上好的东西,她还是很清楚的。
但是她点点头,头发在陆明诚衣襟上蹭的毛毛糟糟:“有点想去,就一点点。”
虽说也到湖边看过,但是和陆明诚去,肯定是不一样的体验。
果不其然,陆明诚接下去一句就是:“那明日我带你乘船游湖。”
刚好谢歧约他去个隐蔽点的地方谈事,湖上也算是个好地点。
冉如和眼睛亮了亮,有点期待但是还是很矜持:“那...我考虑一下。”
只要陆明诚请她去,她就去玩啦。但是她才不能那么轻松就让陆明诚得知她在想什么。
陆明诚轻笑一声,这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情绪都写在脸上,有多好猜。
但他还是顺着冉如和的意,由着她娇矜。他揉了揉她头发,在小动物又一次怒目而视之前,先一步松开手。
“你一定要来,不然明日,我也就不去了。”
-
次日阴云一片,雾蒙蒙的天色中,都看不清对岸的山。
但是陆明诚还是如约带了冉如和出去玩,再关下去,她又该怀疑她被软禁。
但是带她出来玩,还不能见到其他人。
虽说今日天气糟糕,冉如和却仍旧兴奋。她上回在岸边远远看到的大船,就是她今天要乘坐的那一艘。
远看就很气派,近看后船上的装潢更加清晰。
她一路小跑上了二楼,顶着风吹也要在外面。
陆明诚跟在她身后很无奈:“不冷吗?”
冉如和摇摇头,仍旧不肯回去。
最后还是陆明诚强硬的把她抱到船舱内,盯着她严肃说:“看风景可以,不许跑出去吹风。”
“晚点用午膳之前把药喝完,也不许倒在湖里。知道了吗?”
冉如和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陆明诚,这条条桩桩都是她不想做的事情。
陆明诚好讨厌。
陆明诚只得摁住她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得到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敷衍的点头认下以后,这才放人自己去玩。
而他走下楼,坐到茶桌一侧。
谢歧来的很快,他刚刚上船,船夫立刻解了绳子起航。
动作迅速的像是做贼后跑路。
他见到陆明诚,行过礼后才坐到对面。
陆明诚方才在楼上的好脾气一下子消散,他嗓音有些沉冷:“江南这帮人,如何了?”
谢歧原先还有点轻松的神情一下子正色,他严肃起来:“回王爷的话,在下查到这些人不仅暗中和京城有所联络,甚至还有消息递去塞外。”
“但是应该和京城的那个探子不是同一个地方来的。”
陆明诚神色又沉了沉:“何出此言?”
谢歧也是有备而来,他从袖口拿出折叠成一个小方块的纸团:“这是先前查的消息,而我昨日去找连修远时,他正在和一伙胡人商队谈话,我听着觉得口音与被我捉住的探子十分相像。”
“恐怕有些人用来打通的金银,便是他们提供的。”
“好样的。”陆明诚冷笑一声,不仅游牧民族在虎视眈眈,连西域胡人都要来插一脚。
他暂时不想出兵,劳民伤财,不代表他做不到。
虽说只是想挑起乱子好获益,真正威胁江山国土还是做不到的一些边塞小国。
但也足够惹人烦心。
陆明诚沉思片刻,吩咐谢歧几句。这事需要暂时压下,等解决完内乱以后,他才能腾出手来解决外面这些。
他把那张写满证据的纸随手扔进炭盆里烧完,吩咐船夫靠岸。
话说完了,谢歧可以走了。
陆明诚不愿让冉如和见到其他人,所以留人吃饭就免了。
谢歧也觉得这才是陆明诚的一贯作风,他倒是没什么意见,也不太敢有意见。
只是他原想见着着小美人一眼,看看是何等绝色,能把摄政王都迷成这样。
等回头陆明诚登基了,恐怕就要来个“从此君王不早朝”。
只可惜他把人保护得很好,谢歧悄悄凑在楼梯口打量,等船都重新靠近岸边,也没见到人。
他刚想失望,就看见一小只裹着毛绒绒的从楼上蹬蹬蹬的跑下来。
谢歧回头一看,刚好瞧见冉如和靠在陆明诚怀中的侧脸。
果真是个美人。
他还想看更多,抬眼直接对上陆明诚警告的视线。
谢歧心头一惊,回过神来,立刻圆润地滚了。
不就是不让看嘛,威胁他干什么。陆明诚也不怕气场吓到怀里美人。
冉如和叽叽喳喳:“怎么靠岸啦?我们要回去了嘛?”
“可是我都还没有用午膳。”
陆明诚不是都答应她,在船上吃临安最经典的菜肴嘛。
他怎么可以骗小孩。
陆明诚伸手去抓她的小手,握在手中仍有温度。
很好,没有偷偷跑去吹风。
“只是靠岸,等下还会开走的。”陆明诚把人往怀里靠了靠,他低头就能看到冉如和头顶的发旋。
果真是小小一只。
冉如和“嗷”了一声应下,从怀里挣扎出去。
她看向窗外,眼尖的看到李叔李婶还有些其他人正在岸边。
其实陆明诚原该清场,或者找个人少的地方停泊。
只是他如今微服出访,加上不愿让那些人发现谢歧的动静,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把他抛下。
冉如和指着那群人,语气有点激动:“是李叔他们!我要去和他们说一声。”
她说着就想往外冲,被陆明诚一把拽住。
他语气完全沉下来,耐性在逐渐耗尽:“说什么?”
“说我现在挺好的,和他们道谢呀?”冉如和疑惑回头,陆明诚又怎么啦。
看起来他昨日的话她是一点都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