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辈子,她还是觉得这辈子好,至少,她不用像上辈子梦中不停的要向云骊叩头。
而且皇后娘娘是从小带着她长大的,她们的关系很亲密。
她进来后,皇后把云湘打发出去。
二人才松了一口气,云凤道:“我也为那孩子伤心,只是逝者已逝……”
“娘娘,我都知晓了。咱们宗室里谁不说娘娘慈悲心肠,薛德妃犯了那样的事情,在您这儿还能手下留情,一样对待,谁不夸您?”陆之柔赶紧安慰。
云凤不置可否。
二人又说了几句丧礼的事情,陆之柔便道:“近来宗室的日子不好过,您的千秋怕是有所俭省,您千万别怪罪。我们也想多送些好物件进来,但点了别人的眼,就不好了。”
云凤大义凛然道:“皇上既然下了旨意,怎么能因为我个人喜好就如此。”
“是,娘娘说的是。”陆之柔忙认错,她这些年做王妃,也不是那种真的单纯之人了,故而有意道:“只是,我们这些人还好过,可宗室子弟在京的就何其多,有的逼的只得向外头的当铺典当,有的甚至借高利贷,不说旁人,就五表妹的庆寿东当铺就赚的盆满钵满了,您说这到底便宜了谁呢?”陆之柔说这话也是奉丈夫的话来说的。
这话当然也是非说不可,表明一种态度,他们虽然支持宗室改革,但也要循序渐进,否则,宗室子弟过的穷的还不如老百姓,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云凤厌恶道:“那些文人就会耍嘴皮子,他们自己倒是薪俸多,裁撤的别人活不下去。裴度看着大义凛然,结果受益的是自己妻子,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
这话陆之柔就不接了,云凤也只是吐槽几句。
等陆之柔从宫中回来时,庆王正等着她,陆之柔遂道:“王爷放心,这些话我已经跟皇后娘娘说过了。”
皇上身体状似不好,庆王听说皇帝还吐血了,现下当然是以拉拢皇后为主,到底最后是太子荣登大宝的。
庆王笑道:“王妃还怀有身孕,要小心保养身体才是。”
“多谢王爷关心,妾会小心保护好身体。”陆之柔放柔了声音。
庆王却一阵恶寒,但面上依旧未变,他是真的有点受不了陆之柔这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以前的王妃虽说端着架子,现在的她装温柔,故意发嗲,他实在是受不了。
庆王尬笑的离开,陆之柔则怔愣的坐在梳妆台前。
她其实今天有意模仿云骊说话,因为云骊平日就是这么说话的,经常发嗲,尤其是对着男人,她更会发嗲,自己不过是态度放缓,反而把庆王吓跑了。
瞬间,她觉得自己尊严尽失。
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永远都不要再做了。
这边云骊也在撒娇,她今日特地做了九练香,这九练香是用菌菇和香料制成,因为要反复调制,才称为九练香。
她一下就去了书房,她送来之后,见裴度一直埋头在写东西,觉得很好玩。
因为他这个人做事情非常认真,故而云骊托腮看着他,一直不觉得累倦,还是裴度抬眸看到她跟个小孩子似的顽皮,不禁失笑:“你来了怎么不和我说,偏生在这里坐着。”
云骊白嫩的手点了点他的手:“因为看你这么认真,就不忍心这么打扰你。但是看你这样可爱,我就舍不得离开了。”
裴度
耳尖瞬间红了:“胡说,男人怎么能用可爱这样形容呢?”
“可是人家就是觉得你很好嘛。”云骊凑到前头来,又从食盒拿出九练香递给他。
裴度本以为云骊会喂他的,因为他们夫妻私下常常很腻歪,哪里知道云骊只是递给他,他小声问:“为何不喂我了?”
云骊一本正经道:“你不是很正经嘛,我怎么好在你的书房里这般呢。”
“真是个小妖精。”裴度气的牙痒痒的。
云骊连忙道:“我是想为量尺寸的,你可别想歪了?”
四季衣裳这些云骊都不小气,都会拿布料出来裁制衣衫,也都做当下时兴的样式。
裴度倒也挺配合,站起来伸开手臂:“量吧。”
“那我要用手量。”云骊嘻嘻捂嘴直笑。
“小东西,在这儿使坏呢。”他这才知道她为何没拿尺子来。
二人在这里腻歪了好一会儿,云骊才起身道:“我走啦,你好好地办差事,我就不打扰啦。”
见她要走,裴度忍不住拉着她的袖子,云骊安抚道:“晚上就见面了,你急什么?”
这无关容貌,就是一种暧昧情愫,让人心痒痒。
晚上二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用膳,煜哥儿的用餐礼仪是云骊亲自教的,行云流水又优雅好看,云骊见大儿子吃的这么好,也忍不住夹了一块红烧肉给他:“来,多吃些。”
煜哥儿抬头:‘多谢娘亲。’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些。”云骊笑眯眯的看着儿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时,却见乳母带着林暖熙过来了,云骊没曾想她们这个时候过来,连忙去了次间。
“乳母来,是有何事?”云骊问道。
但凡坐卧接待客人,都是在不同的地方,她分的很清的。
乳母期期艾艾的看了林暖熙一眼,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倒是很敢说话:“裴婶婶,裴叔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不能给他请安呢。我听说婆婆教我们要晨昏定省才行。”
她这里说的婆婆是指裴夫人,因为云骊两个儿子都养在自己膝下,而且他们都很依赖云骊,孩子又小,现在裴度回来,还要考较煜哥儿功课,索性云骊晚膳也在自己这边。
而阮家姊妹和林暖熙便陪着自己婆婆,大抵是裴夫人教的。
云骊笑道:“晨昏定省倒是不必了,你若要见你裴叔叔,我喊他出来便是,说起来,你也是他带回来的。”
她心里很奇怪,就是在自己家中,见大伯父都是偶尔去大伯母那里请安才能碰到,但她是以大房养女的身份过去的,而林暖熙是在客中。
粉青又进去内里,不一会儿出来道:“我们大爷说林姑娘您不必客气,他晚上还有些事情,请姑娘在我们府里好生住着,有什么只管和大奶奶说就是了。”
不是云骊道学,觉得不必男女大防,而是避嫌最好。
裴度这样说,正是符合规矩,云骊就看着林暖熙歉意道:“林姑娘,你来啊就是客人,只是你叔叔忙,等日后再见吧。”
小女孩还是不明白为何不能见裴度,乳母却很敏锐的察觉了主人的不喜。
她就拉着林暖熙走了。
云骊淡淡的放下茶盏,又进去吃饭,她看着裴度和儿子们都在等她,又捂嘴直笑:“怎么都等我呢?”
煜哥儿笑道:“娘亲,爹爹说您不来,我们不许吃。”
裴度暗赞,果然是我的好儿子,方才自己根本没说这句话,只是放下筷子,煜哥儿就停筷了,马上会意,现在又在他娘那儿替我说好话。
云骊就更高兴了,一家人又坐下把剩余的饭菜都吃完了。
直到林暖熙回来,阮嘉卉见她还很
奇怪:“熙姐儿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乳母就道:“我们姐儿是想去大奶奶那里请安,略坐了坐就回来了。”她这才发现这位裴大奶奶其实是个非常不好糊弄的妇人,裴大人甚至畏惧她,比如她们在船上时,姐儿生病,裴大人会亲自过问,还怕下人照顾不周,探视过一回,但今天就在里面,也完全没有出来。
自家小姐年纪太小,不懂事,以为他救了她,会当女儿看待。
她也这么以为的,毕竟裴大奶奶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姐儿养在她膝下,以后说出去也好听,哪里知晓,她待遇是丰厚,但其实并不亲近。
阮嘉卉则道:“这个时候就不必过去了,大奶奶那里还得服侍大爷呢。”
总要避嫌才行。
这位大奶奶管家非常严格,男女除了公事,不许时常私下在内院私通如何。有吃酒误事的,照打板子不误,她可不是一般人。
当然,对于这个林暖熙,云骊只当作客人对待,反正等林家人来了就接走,她犯不着和她多好,或者当女儿如何。
她自己又不是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在身边,哪能如此。
除非是裴家族内的姑娘,真是养在她这里,她当亲闺女不迟。
而宫里的建元帝,却收到了奏报,他快速打开信件,扫了一眼,才松了一口气:“宁王去了。”
宁王在给自己出活丧的时候,结果棺材竟然真的盖的密不透风就死了,建元帝对下面的人点头道:“他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但他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宁王的宗法地位是高于他的,宁王是皇后嫡出。
宁王过世,建元帝也很宽仁的封了十二岁的宁王世子赵简为宁王,打理王府,让王府官员协助好新任宁王袭爵一事,此事告一段落。
云骊听了这个消息,也松了一口气,好歹,自己的弟弟终于成了宁王,想必姨娘现在也成了宁王太妃了,肯定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了吧。
否则,即便她是宁王妃,但上头还有个宁王在,到底不自在。
可皇帝在宁王一事后,身子骨已经坏到不行了,大抵以前还有宁王这个心腹大患撑着,皇上还能坚强应付,现在宁王一去,他整个大患了没了,身体突然败坏了。
云凤赶到仪宁殿时,连忙跑到床边,她从未想过这一辈子她重生了,丈夫居然如此短命。
“珏哥……”
建元帝含笑点头:“皇后,云凤,你总算来了。”
云凤点头:“是啊,珏哥你多撑一会儿,病情肯定会好转的,你是真龙天子啊。”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到最好,他甚至不用朕,而自称我了。
建元帝看着她笑道:“军国大事,太子在我的教导下,十分出色,只是他还年轻,你务必要让他听元辅们的话,国家大事不能轻言。”
云凤忍不住又点头,外面太子也过来了,建元帝自然另外有一番吩咐。
后来就等到几位大臣们进来,贺无忌带着次辅,连裴度和顾学士一道进来,若说贺无忌是新党领袖人物,那顾学士就是旧党人物。
此人人品俱佳,学问深厚,甚至威望极高,但是反对贺无忌这样王莽的行为,因此两党十分不对付。
裴度一向觉得顾光诚非常迂腐,因此一直不大喜欢他。
但现下皇帝临终,众人进去见一代明主躺在那里,又忍不住心下悲凉,尤其是新党的人,他们的官位之所以升的这么快,也都是因为变法的缘故,甚至裴度才三十岁,就已经是直学士,而他岳父五十多,还是外戚升官算是很快的了,都和他平级。
建元帝到最后指定的山陵使是贺无忌,贺无忌大抵知晓了,跪下来叩谢皇恩,但是他本人也明白,用不用自
己,全凭新帝。
而新帝年轻,现在还是需要他的。
因为建元帝早早封了太子,一旦龙驭殡天,就得靠贺无忌了。
这才是为何建元帝重视文臣的要义,枢密直学士可是太子的二外公,只有他可以直接调兵过来。
建元帝几乎是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都在交代事情,云凤不懂什么枢密直学士才能调兵,直接插嘴问了一句:“皇上,能否让孔侯爷进宫护卫安全?”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章思源本人都无语,他没想到自己的大侄女是这样的货色。
章思源赶紧对女婿裴度使了个眼神,裴度出列道:“皇后娘娘,您多虑了,如今宫中有御林军和护卫的,请你放心。”
云凤看向皇帝,此时皇帝却一口气上不来,说不出话来了。
她立即六神无主的看着太子赵煦:“煦哥儿,还是让你表舅进宫吧?”
赵煦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大事,他尚且在维持镇定,但是他詹事府的班底人员都不在,他和在场的大臣还都不是特别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