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是没有任何情绪,却仿佛透着股子……幽深晦暗的味道。
宋玉殊闻言立马转身看去,安阳也随着抬眼看去,只见方才还在亭内的顾青山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跟前,正背着手,立在宋玉殊身后,定定的看着他,片刻后,目光一抬,从宋玉殊身上挪开,移到了安阳脸上。
目不转睛的看着。
呃,这挖墙角挖到人主人脚边来了。
宋玉殊到底是要脸的,看到顾青山的到来,立马作揖赔礼道歉道:“哪能呢,诅咒哪个,宋某也不敢诅咒顾大人啊,顾大人您如今可是京城的父母官,得罪了哪个宋某也不敢得罪衣食父母啊!”
宋玉殊上下嘴皮子碰,嘴里便可生花似的,叭叭叭的,一串一串话便冒了出来了,可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说完,一时看了眼顾青山,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那什么,顾大人莫要误会,宋某人这会儿其实是特意来给郡主致歉的,早知道宋某那日随手在街上救回来一个孤女能给顾大人,给郡主造成这么大的非议的话,那宋某当日就该不救了。”
宋玉殊巴巴说着。
话一落,又假模假样道:“啊,宋某是不是哪壶不开提了哪壶啊,顾大人莫要见怪,莫要见怪,小的不说了,不说了便是。”
“听说大皇子得了块奇石,小的这便去看石头去了,郡主,顾大人,您二位请自便。”
宋玉殊挑拨离间一番后,立马摇着扇子颠颠开溜。
乐文卿见状,也冲着顾青山笑了笑,随之而去了。
一晃眼,只剩下了顾青山、安阳夫妇二人。
宋家那二郎素来是个嘴贱的,顾青山也偶有听闻。
更听闻……倾慕郡主已久。
听闻在此时此刻成了眼见为真。
他暗戳戳的在郡主面前给他上眼药。
呵,男小三。
不知为何,顾青山冷不丁想到了这三个字。
不过顾青山并未将宋玉殊放在眼里,只是他再度提及那名婢女,多少带着刻意的味道。
那件事,好不容易已经揭过了,如今旧事重提——
一时,顾青山低头看了郡主一眼,似在辨别郡主的神色,片刻后,朝着安阳复又走近了一步,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动了腰间的玉手上,问道:“郡主手可好些呢?”
顾青山难得“体贴”的关切着。
也似乎在提醒着安阳,他方才可也对她关怀过了。
却不想,此时早已被成功挑了拨,离了间的安阳,想起了原先的不快过往,瞬间便将他方才的体贴抛在了脑后,原本笑靥如花的脸上笑容嗖地一收,只冲他“呵呵”干笑两声,随即缓缓道:“本郡主也要看石头去了,顾大人,您自己个请自便罢!”
说罢,安阳便大挥广袖,目不斜视地朝着亭内而去。
徒留下顾青山一人立在原地,微微皱眉。
方才……给她查看伤口那会儿不还好好的么?
顾青山立在原地看着郡主离去的迤逦身姿,思索片刻,这才拧着眉背着手跟了上去。
话说夫妻二人入亭内时,只见大皇子赫连英将锦盒里的奇石展示了出来,石桌旁,簇拥了一圈人,将整个石桌围得水泄不通,只见大皇子高谈阔论道:“这枚奇石出自南边,乃从天而降,听闻主石巨大无比,直接将整个地面都砸出了个巨大的天坑来,而这一枚则是从主石上取下里的,据说是那块巨石的石眼,刚从天而降时,颜色璀璨,五彩斑斓,还会发光,如今看着虽平常,可这块奇石的质地和材质都是地面少有的,便是许多见多识广的学士都辨不清它的出处,各位,都来说道说道,缘何会天降奇石,这块奇石到底有何出处?此番忽然降落人间,又有何寓意和昭示,大家只管畅所欲言便是,谁若说道得有理,或者见解独特,吾重重有赏。”
大皇子笑着说着。
安阳夫妇二人过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块光秃秃,颜色乌紫的石头上,唯有乐未央留意到他们的靠近,一时冲着安阳牵了牵嘴角,又抬眼往安阳身后顾青山的方向一眼,随即主动给安阳和顾青山让了一侧位置来。
正好这时,丹旸也留意到了安阳的到来,立马将身旁挤出一条道来,冲着安阳招手道:“安阳,安阳,到我这儿来。”
安阳抬起脚,原本要接受乐未央的邀请,然而受到丹旸的召唤后,脚步打了个转,便毫不犹豫的朝着丹旸方向踏了去。
不过,丹旸那里拥挤,只堪堪能容下安阳一人。
乐未央目光一顿,看向身侧的空位,又看了顾青山一眼,却见顾青山脚步微微一错,竟也直接弃眼前的空位,越她而去,一路缓缓走向安阳郡主,站在了她的身后。
乐未央脸上的淡笑淡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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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拂本是柳莺莺的妓名,她幼时在灯会上走丢,被人卖进妓院,在妓院生活了五年,因容貌明媚妖娆、香艳夺目,妓院花了血本授其驭男之术,也就是勾引男人。
却未料,还没开、苞就被柳家给救了回去。
却又因柳莺莺不堪的经历,怕遭柳家蒙羞,引底下几个妹妹难寻人家,最终,柳家厚着脸皮,掩盖她的经历借故柳莺莺病弱,在沈家借住一段时日,望她能在这段时日内攀上沈家,给自己个寻个出路。
沈家清贵,祖有大儒,乃清远第一门阀世家,家中规矩森严。
据说新来的那位表妹貌若天仙,柔媚无骨,望一眼能令人身子酥半边,惹得沈家十余位郎子眼中冒光,私底下啧啧议论了好几日。
就连一贯稳重庄重的老夫人见了,都没能忍住在十余个小郎君跟前隐晦告诫了一遭,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族中适龄郎子们中若有哪个厌弃了书本,便直接从学堂中退学算了,回头便给说上一房娇妻美妾,免得误了旁人的清幽。“
一句话吓得所有人脸色大变,纷纷躲着表妹走。
柳莺莺将沈家所有适龄郎子全部勾搭了一个遍,却见一个个都避她如蛇蝎,一连撩拨了好几个全都躲着她走,再耗下去,沈家便要将她送回柳家了。
眼看着整个沈家,唯有那位稳中持重、威严凌厉,直令柳莺莺不敢靠近的大公子还没能遭她毒手,关键是那位大公子才刚游学回府不久,对柳莺莺的做派还不甚了解。
为了自己的归宿,柳莺莺咬咬牙,决定使出浑身看家本领也势必要将这位大公子给拿下。
于是,一日在园中偶遇,装作柔弱晕倒,意图倒入大公子怀里,却被大公子无意避开了,害柳莺莺扑腾到了荆棘丛里,勾破了手指头。
还不死心,一日又厚着脸皮给亭中看书的大公子送葡萄,一边为其剥葡萄,一边桌子底下,柳莺莺精致小巧的绣花鞋无意间轻轻蹭上大公子……着黑色绸面马靴的长腿,声音柔媚,故意拖着长长的音儿,媚眼如丝道:“大表哥,吃葡萄~~~”
一直到了这里,大公子沈琅终于第一次正眼抬眼,冷眼朝着眼前搔首弄姿的第一名妓红拂女脸上看了去。
提示:男主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装!狗!渣!
第30章
“这块奇石莫非是上苍赐予的圣物不成?”
话说丹旸听到这块石头是大皇子送给她的生辰礼后, 顿时大感兴趣道:“早年,我父王在封地时便得过一块猫眼大小的奇石,据悉是在西域的货商那里得来的,听闻百年前在西域也曾从天而降过奇石, 西域的百姓们说是上苍赐给佛教的圣物, 便将那块奇石用链子锁了起来, 供奉在西域的佛堂里, 以防它再飞上天界,据悉, 每逢天降天石, 便是一种昭示, 奇石落入哪里, 哪里必定是会出一位百年俊杰的贵人, 若是男子,必定拥有劈天盖地的才能, 若是女子, 必当华贵万千,乃奇女子一枚, 若能将这样的人寻出来, 必定大有益处, 殿下, 您这枚奇石具体出自南边哪处地界?”
丹旸夸夸其谈,一脸好奇的探问着。
她父王邑王的封地便在南边,而今大皇子又将这枚奇石送给了她, 莫非……
丹旸言语之中, 略有些骄傲和显摆。
赫连英闻言却笑而不语, 并未接话, 倒是目光似若有似无的朝着安阳那个方向掠了一眼。
赫连毓却道:“大皇兄问的是这块奇石的出处?从哪儿来的,便是从天而降,天外又在何处?天到底有多高?天上有些什么?缘何会突降奇石?大皇兄问的是高深莫测的学术钻研问题,到了你这里,却只知道封建迷信。”
赫连毓一脸鄙夷着。
或许也是源自出身不同,以大皇兄、端妃为一派的大皇子派,与以万贵妃二皇子为一派的二皇子派,自出身起便自动被分成了两个阵营,如今二皇子赫连瑞一走三年,不知去向,二皇子党彻底不敌大皇子党,在朝中日渐式微。
赫连毓从不干涉朝局,与大皇子也相交甚好,却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会下意识地站在大皇子党的对立面,反驳着一切利好于大皇子党派的言论。
丹旸生性单纯,意识不到这些,只下意识地回道:“天有多高?天有九重,共有三十三层啊,这不是人尽皆知的吗?天上有些什么?自然是有着神仙,有着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啊,对啊,还有七仙女呢,至于为何会突降奇石,定是玉皇大帝不忍看人间疾苦,便随手扔了一块石头下来,想要告诉天下百姓莫要害怕,莫要惶恐,马上便会有能人出现平定四海,造福于人,以定民心的!”
丹旸一脸天真说着。
赫连毓白眼一翻,道:“白痴。”
丹旸一听,顿时气得要上前对峙,片刻后,想起了什么,连连挽着身侧安阳的胳膊告状道:“安阳,你看,赫连毓骂我白痴。”
好好的一番赏识奇石,差点儿成了几个姑娘们的口角之争。
最终,大皇子上前一步道:“列位可还有哪些不同的见解么?”
话一落,只笑着朝着身侧的乐未央道:“乐姑娘一向见解独到,这几年来又随着太傅游历四方,不知,乐姑娘对这颗石头可有哪些不同看法和见解?不如乐姑娘说道说道,给大家解解惑。”
大皇子想必是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会儿雅兴比较多,若能以一块石头为契机,拉拢到一些人,又能从一块石头上,引发各方畅所欲言,展示出独特的见解,成就一方美谈,昭显他容人之心,何乐而不为。
话一落,只见一直安安静静的乐未央朝着大皇子福了福身道:“大皇子谬赞了,见解未央谈不上,不过——”
只见乐未央朝着那块石头上细细探了两眼,随即笑了笑,道:“天降奇石,其实并非什么稀奇之事,古籍曾有过记载,星坠至地,则石也,古人认为这些奇石乃天上的星星坠地而成,古籍中也曾记载,甚至有大片大片的星雨落地成石,也就是有,这些石头可能是我们曾经肉眼见过悬在天上的星星而已。”
乐未央一脸淡然的说着。
却不想,她这番淡然之言,却叫周遭一群人等大感意外,震惊连连。
赫连毓道:“怎么可能呢,天上的星星是发光发亮的,怎么可能会是这些石头块?”顿了顿,又道:“再说了,天上的星星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落到地上来,难道星星也有寿命,活了一百年就熄灭了,就掉地上来了?这不瞎说八道嘛!”
赫连毓对乐未央这番说辞嗤之以鼻。
旁人也有些生疑,毕竟,对这片土地以外的一切,无人能够证实,大家一片陌生,有的,多为一些神话的传说或者想象罢了。
比的便是谁的想象力大。
乐未央被赫连毓反驳也丝毫不恼,只盈盈笑道:“县主的话虽粗糙,实则确有其事,自古万物皆有生命,也皆有寿辰,星星如此,咱们如今脚踩的这片地也是如此,不过他们的寿命可比我们想象中长多了,倒也不是说星星的寿辰到了,便熄灭坠落到地上来了,而是未央曾有幸听说过一类说法,说是咱们脚踩的这片土地其实并非一块平地,而是一个类似于球状的球体,这个球状体经年累月的转动着,于是有了白天和黑夜,而头顶上的这些星辰和月亮,也是日复一日的围绕着咱们脚下的这个球体运转,在运转过程中有的小星星脱离了原先的轨迹,相护发生了碰撞,碰撞的碎片便跌落到了咱们这片土地上,故而成了这些天降的奇石。”
乐未央一字一句娓娓说着。
好像每一字每一句不过寻常之言。
却不知,她的这一番随口之言带给在场这些人多大的震撼和意外。
她话一落,一抬眼,只见所有人全都直直的看着她,就连安阳也缓缓抬眼朝着她的方向看了去。
乐未央反应了过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妄言后,立马又笑着改口道:“未央大放厥词了。”
丹旸道:“当然是你大放厥词,咱们怎么可能会站在一个球上呢,站在球上不会倒么,而且这个球竟还会转动?这得是个多大的球,再说呢,它怎么转的,底下有东西托着它转悠么,简直胡说八道,咱们明明是处在一块平地上,怎么可能会在一个球上呢?再说了,它若在转,咱们怎么不会头晕呢?”
丹旸是一万个不信。
乐未央却也不恼,不多时,只缓缓走来,走到丹旸跟前,忽而拉起了丹旸的手,拉着她在原地缓缓转了两个圈,她轻轻松手,丹旸身子一缓,险些倒地。
乐未央淡笑道:“县主可觉得头晕?”
说完,她又慢慢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便不再多言了。
揉了揉略微眩晕的丹旸似还要再反驳,却一张嘴,竟不知从何处反驳而起。
一时噎住喉咙,拧起了眉头。
安阳闻言,不由侧目朝着乐未央方向看了去。
她记得,当年在皇家书院念书时,乐家二娘子便已渐渐显露人前了,却远不如如今这般招眼,这三年未见,安阳偶有听到关乎她的传奇传说,时隔三年,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确系是一位想法独特的奇女子也。
其言论和想法,甚至远超一些学士大儒,着实大胆新颖,令人……意外。
这时,只见大皇子沉吟思索了片刻,反应过来,看向乐未央的眼神已然不同,似染起了几分特异之意,脸上的笑意越发温和和温柔,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赏识和衷赞誉,道:“乐姑娘想法奇特,今日一闻,令无咎受益匪浅,奇思妙想精湛之处直令无咎也望尘莫及,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