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玥言道,“是你们园里的杏花邀我们来的。”
“姑娘可真会说笑。”老翁道,“没主子的吩咐,我哪能随便让人进去。”
“这庄子偏僻,想必你家主人也不常来。我们就进去一会儿,就一会儿,老人家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
玥言不停说着好话,老翁耳根子软,终于答应让她们进去赏杏。
满园香杏都是这位老翁悉心栽培而来,这庄子少有客人,景色却一点也不寂寥,花草的修剪摆设很有章法,而且蜂蝶纷飞,十分热闹。
“你当心些,别碰着蜜蜂了。”
“郡主快过来,这只蝴蝶好漂亮,咱捉给绿桐姑娘去。”玥言挥着手看也不看,正拍上了一只蜜蜂,手背上被蛰了一包。
老翁赶紧去找药,这两个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可别给主子惹了麻烦。
浔阳和玥言坐在藤架下等着,所幸只是普通蜜蜂,上点药便无大碍。
“老人家,把药给我吧。”浔阳看地上有个人影走过来,还以为是老翁找到了药,回头一看,竟是荣慕,“怎么是你?”
“我家的庄子,这话不该我问郡主,还有彭姑娘吗?”
“这是荣公子的庄子呀。”玥言笑着说道,“可真是巧。”
的确很巧,荣慕本打算在兰溪偶遇浔阳,正想过来让福伯收拾收拾地方,好带浔阳来赏花,没想到浔阳已经在这儿了。
“彭姑娘是让蜜蜂蛰了吗?”荣慕牵起玥言的手,“我小时候也常被蜜蜂蛰,我给姑娘上药吧。”
浔阳刚想替玥言说话,玥言已道了谢。福伯寻了药过来,见荣慕在还担心要挨骂。哪知荣慕竟和颜悦色地拿了药,还对他说了句“有劳”,简直太阳打了西边出来。
玥言的脸比杏花还红,呼吸都乱了,恨不得多让蜜蜂蛰几次。上次见荣慕时,他穿着小二的衣服,如今换了锦衣华服更显清隽。
“时候不早,二位姑娘不妨在我这儿吃个便饭再走。”
“不必了。”浔阳怕玥言又应下,赶紧拒绝。
“郡主不愿,那不知彭姑娘呢?”荣慕想借玥言留住浔阳。玥言红着脸颊,虽然心中很想留下,但一会儿四哥该来接她们了,便也只好拒绝。
荣慕也不能硬将人关在这儿,只能将人送到门口。彭四郎正好过来,见浔阳她们从荣家的庄子里走出来甚是不解。
“郡主请上马车。”彭四郎对荣慕看着浔阳的眼神很是反感,隔开了他的目光,扶浔阳上马车。
荣慕对彭四郎又何尝不是满满的敌意,全京城都说彭家四郎与浔阳郡主是天作之和,他偏觉得彭四郎沽名钓誉根本配不上浔阳。
玥言还在向荣慕道谢,彭四郎再三催促才依依不舍上了马车。
“后会无期。”彭四郎调转马头,扬尘而去。荣慕咬牙切切,庆国公之子又如何,他才不放在眼里。
第22章 弹劾
“庆国公被弹劾了?”浔阳闻得此消息时讶异至极。庆国公在官场打滚多年,处事向来圆滑,虽然支持着他们慎王府,却也和不少慷王党羽交情非浅,怎的突然就遭了弹劾。
“我刚得知消息的时候也十分意外。”彭四郎道,“此事很明显是有人在找父亲的麻烦。”
弹劾庆国公的折子说的是他一年前收受贿赂,私自更换了供应雷霆军兵服的织染坊。不过是个织染坊,换也就换了,这么无关痛痒的事情现在重提,居心实在明显。
“彭公子可查出了谁是幕后黑手?”
这也正是彭四郎今日来此的原因,他道:“荣慕。”
浔阳斟茶的手忽地一顿,居然是荣慕。与朝局毫无干系的荣慕为何突然对付起庆国公来?
此事不像慷王授意,他姐姐荣妃久居深宫,也没理由与庆国公府有什么恩怨,想来应该是他自己要与庆国公府为敌。以荣慕之力要去斗根深蒂固的国公府简直是不自量力。
“庆国公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我父亲的意思是看在荣妃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了,可我却觉得此人为祸多时,不除不快,不知郡主怎么看?”彭四郎此行就是想知道浔阳是如何看待荣慕的,他相信荣慕的出身与人品入不了浔阳的眼,但不来走一趟始终不安心。
若照浔阳从前的性子定会支持彭四郎去对付荣慕,但如今的她却更赞同庆国公的大局为重。倒不是荣慕动不得,只是眼下荣妃正得圣宠,无谓为了这样一个跳梁小丑多生事端。
浔阳道:“区区荣慕掀不起什么波浪,彭公子又何必费神去与他计较,由着他自生自灭便是。”
虽然彭四郎也看不起荣慕为人,但听浔阳这么说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也不知浔阳是真觉得荣慕不值得自己出手,还是有心要维护他。
正此时,唐近捧着一张请柬入内。近来他跟着莲珠学规矩,举止倒真有了几分家仆模样,恭恭敬敬道:“郡主,门房送了张请柬来。”
“谁的请柬?”浔阳平常赴的宴都是人家给母亲递请柬,她跟着赴宴,甚少有人单独给她下帖子。
“是荣慕公子的请柬。”也就唐近不通人情世故才会在此时将帖子送过来,换作瑞香她们,怎会让彭四郎知道有别的男子给浔阳下帖。
彭四郎一听荣慕二字便警惕了起来,早已听说荣慕谋了个内廷侍卫的差事,在嘉宾楼大摆宴席庆贺,只没想到帖子都递到浔阳这儿来了。
浔阳接过请柬看了一眼又递回给唐近:“拿去厨房生火罢。”
唐近接回请柬愣了半晌,想起莲珠说的,主子的吩咐不必理原由只须照做,便转身出去了。
忆起那日荣慕看浔阳的眼神,彭四郎如鲠在喉。荣慕那等人,既便多看浔阳两眼也已是亵渎,竟然还敢将帖子送来慎王府。有荣妃撑腰又如何,若他彭四郎连一个荣慕都对付不了,将来何谈照顾浔阳一生一世。
“彭公子在想什么呢?”见彭四郎望着窗外飘雨失神,浔阳问道。
“没什么。”彭四郎道,“只是在想这雨何时能停。”